第569章 569:嚴寒未盡,微暖為止

第569章 569:嚴寒未盡,微暖為止

小兒來屋下,恩澤至吾家。

於2010年九月三十日上午九點,顧太太產下一子,顧先生喜得麟兒。

舉家同慶,闔家歡喜。

顧太太歷經數小時的生產早已是精疲力盡。

人在恍惚之際,一聲清脆的啼哭聲將她從鬼門關帶到了天堂。

啼哭將至,一滴清淚順着她的面龐滑下。

另一滴清淚砸在她的眼皮上,順延而下。

砸進了她的心窩。

讓她渾身輕顫。

“我愛你,蠻蠻。”

男人略微哽咽的話語聲響起。

“很愛很愛,”他聲淚俱下,溫情至極。

人生五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喜得貴子。

而姜慕晚,讓他的人生圓滿了。

一個歷經人生磨難,見過世間險惡的人猛然之間被人拉回家庭的溫暖之中,那種衝擊感,令顧江年渾身顫抖。

能有此妻,夫復何求啊!

顧江年那殘缺不堪的人生,被姜慕晚一點一點的給填滿了。

姜慕晚是他人生當中的救贖,因為她的出現他才覺得自己的人生是一個正常人的人生。

姜慕晚沒有出現之前。

一切都是蒼白的。

他人生當中那些帶着濃墨重彩的日子,都是姜慕晚一筆一筆的勾畫上去的,包括今日。

顧江年的淚水一滴一滴的砸在姜慕晚的臉面上,砸的姜慕晚渾身滾燙。

砸的她忘記了此時此刻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的寶寶有小寶寶了,”顧先生親吻着她。

那一字一句的呢喃讓姜慕晚的心頭都是顫的。

“恩、我的狗東西有狗崽子了。”

她虛弱至極,但仍舊努力回吻她。

2010年,顧氏夫婦的婚姻行至兩年之久;喜得麟兒。

手術室外。

余瑟哭的撕心裂肺,近乎昏厥。

她倒在何池的懷裏,望着手術室的方向哭的聲嘶力竭。

旁人不懂,但何池懂。

余瑟行至如今,之所以仍舊能好好的站在眾人跟前,一是因顧江年。

二是因姜慕晚。

那股子信念支撐着她行至如今。

這麼多年的光景走過來,余瑟從未在外人面前流過半分眼淚。

即便家庭破碎,即便痛失愛女。

她都未曾哭喊過。

可今日。

因顧江年喜得愛子,她哭了。

哭的嗓音嘶啞,哭的肝腸寸斷。

宋思知在許多年之後,腦海中仍舊會想起余瑟當時在手術室門口撕心裂肺喊出來的這句話。

“我的韞章,圓滿了。”

“圓滿了啊!”

許久之後,姜慕晚從手術室被推出來。

進病房時,她整個人處在半昏半醒之間,聽到余瑟嘔心瀝血的話語。

“我生養韞章,卻無能給他一個圓滿幸福的家庭,蠻蠻、你是我的恩人。”

“我的恩人啊!”

10年九月,婚期臨近兩年,顧先生與顧太太跌跌撞撞行至如今,逐漸將佈滿缺憾的人生填補完整。

承家族之喜,立夫妻之恩愛,取名寒止。

嚴寒未盡,微暖為止。

寓意人生,不可所求過滿,微暖為止。

人生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只有在某種機遇某種境地,發現一切,剛剛好。

顧先生用這個名字,概括了他與顧太太的婚姻生活。

他與姜慕晚二人並不算是天作之合。

但剛剛好。

一切剛剛好。

剛好她脾氣不好。

剛他他會算計。

剛好她嬌貴。

剛好,他願意哄。

………

小傢伙自出生時開始便承載了家族的希望,備受眾人的關注。

老爺子與宋譽溪一心撲在小傢伙身上。

而顧先生,寸步不離的陪着顧太太。

無論何時何地,只要她稍有不舒服,稍有嚶嚀之聲傳出來,顧先生的心,能一秒就提到了嗓子眼。

這是下午十分、醫生過來檢查。

顧太太撕心裂肺的喊叫聲驚痛了顧先生的心。

顧太太的喊叫聲如同針尖似的的插進她的心臟里,讓他痛得不能喘息,恨不得替她受這份罪過。

若非宋蓉跟宋思知在身旁攔着他,顧江年只怕是早就一腳將人給踹翻了。

醫生離開病房時,被這位上位者陰測測的視線盯出了一身冷汗。

離去。

宋蓉宋醫生離開,因着二人是同學,所言所語也並無遮攔:“蠻蠻有福了。”

“苦盡甘來。”

宋蓉溫柔回應。

只是這聲苦盡甘來言語出來時,她止不住的紅了眼眶。

並不是所有人的人生都有苦盡甘來這4個字,也並非所有的人都會受苦。

而身為母親的她,自然希望姜慕晚的人生是一帆風順的。

苦這個字,能不出現就不要出現。

因為,這並不是什麼好的字句。

顧先生對於顧太太的愛,在這個氛圍里日益漸濃。

幸好的是小傢伙比較老實聽話,整日裏除了吃就是睡,並沒有過多磋磨姜慕晚的時刻。

產後的疼痛一直延續到出院,姜慕晚還沒有痊癒過來,而她整個人,在短短的三五天時光里瘦了將近20斤。

歸觀瀾別墅。

一切都是原來的模樣,可一切又不一樣了。

因着多了個小傢伙。

觀瀾別墅里在也聽不見什麼多餘的聲響。

連向來嗓門大的俞瀅說起話來都變得輕聲細語的。

顧江年並不願意姜慕晚過多的操勞孩子的事情。

歸家,小傢伙就直接被送進了嬰兒房,而主卧里是姜慕晚的修養之地。

除去餵奶之時。

姜慕晚壓根兒就見不到小傢伙。

顧先生明令禁止。

讓她好好坐月子,好好愛護自己,至於小傢伙多的是人寵多的是人愛。

不差她一個。

歸了觀瀾別墅,月嫂、奶媽,育嬰師,齊齊到位。

就連伺候的姜慕晚的月嫂。

顧江年都是花了重金請來的。

初為人母姜慕晚說不想孩子是假的。

起初兩日尚且還能聽顧先生的言語,將孩子放在嬰兒房。

可直至第三日晚間。

顧先生聽聞身側響動聲,一秒驚醒。

見人披着披肩準備離開。

面色驚恐,連帶着嗓子都啞了幾分:“去哪兒?”

“去看看寶寶。”

“寶寶有人照看。”

“見不着他,我心裏難安。”

顧太太執意。

顧先生也是無可奈何。

以至於第三日伊始,孩子被姜慕晚帶回了主卧。

月子期間。

頻繁起夜。

顧太太身體不適。

以至於夜間照顧孩子的事情就落到顧先生的頭上。

小傢伙醒了,他起身抱過來餵奶。

拉了尿了一應事宜都是顧先生的事情。

這日深夜。

一聲清脆的啼哭聲將姜慕晚吵醒,本是在睡夢中的人,一個驚顫。

嚇的渾身冒起了虛汗。

姜慕晚夜間睡眠淺。

時有不安。

而小傢伙時常夜間驚醒。

一來二去時間久了,他擔心蠻蠻身體吃不消。

某日清晨。

顧太太悠悠轉醒。

目光落在身側,只見身側空蕩蕩的、空無一人。

視線轉回。

迎着清晨的曙光,她看見顧先生站在窗邊。

小傢伙躺在窗邊的貴妃榻上。

男人彎身動作輕柔,給小傢伙尿不濕擦洗屁股,

清晨的曙光落在顧江年身上。

她看到的不僅僅是自己的丈夫,還看到了一個父親光輝的形象。

許是姜慕晚的目光太過濃烈。

男人微微側眸,見她醒來

彎了彎眉眼。

小傢伙躺在貴妃榻上揮動着小手小腳哼哼唧唧的。

顧江年換好尿不濕,抱着小傢伙下樓交給媽媽們。

這才翻身回來。

洗了手。

微微彎身站在床邊。

俯首,在她臉面上落在一吻:“醒了?”

顧太太窩進他的懷裏,緩緩地蹭了蹭:懶洋洋應了聲:“恩。”

“小懶貓。”

男人溫柔的寵溺聲響起,隨手抹了顧太太的頭髮。

顧太太嗡嗡開腔,嗓音嬌軟:“不開心了。”

“恩?”

男人鬆開她。

低眸望着她。

帶着幾分疑惑。

“乖乖,怎麼了?”

顧先生被產前抑鬱症嚇完之後又關注起了產後抑鬱症。

是以當顧太太的這一句不開心出來時他魂兒都嚇飛了。

“你不愛我了。”

那嬌嬌軟軟的控訴聲響起。

顧先生沒好氣的笑了。

摟着小精怪的脖子,狠狠的親了一口:“也不知道是哪個小精怪好心幹壞事兒。”

“說是帶寶寶,可磋磨的是誰?”

“我不知道。”

姜慕晚嘟囔着開口。

又蹭進了顧江年的懷裏。

僅是一瞬間。

姜慕晚覺得,他瘦了。

自打懷孕以來,夜晚必須摟着顧江年睡覺,若是送了一分,便覺得睡不安穩睡不踏實,是以顧江年到底是瘦了還是胖了姜慕晚一伸手便可感覺的出來。

“不知道就算了,我的大寶寶跟小寶寶都要人疼要人愛,我一個一個來就是。”

顧江年變得越發溫柔了。

若有轉折點。

姜慕晚想,懷孕之後是一個。

生產之後又是一個。

那是一種淡淡的近乎透到骨子裏的溫柔,溫柔的姜慕晚有些懷疑眼前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丈夫。

他是一個好丈夫,無疑也是一個好父親。

顧江年照顧孩子的時日肯定比姜慕晚多。

男人十五天陪產假,近乎寸步不離的陪在姜慕晚身旁。

陪產假結束。

顧江年細心叮囑宋蓉跟余瑟,莫要讓姜慕晚太過勞累。

小傢伙若是吵鬧就抱遠些。

別吵着姜慕晚。

就連抱進嬰兒房將門關起來之類的話,顧先生都說出來了。

宋蓉聽着,無奈,但又不好反駁,只得溫溫笑道:“寶寶還小,你就開始嫌棄了?”

顧先生倒也是不避諱,直言開口:“小寶寶有人愛了,我只愛大寶寶。”

“你們愛孩子,我愛蠻蠻。”

俞瀅跟宋蓉聽到這句話時,渾身一顫。

夜晚。

顧江年歸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手。

而後,是抱住姜慕晚。

溫溫的同她說兩句話,或問她累不累,或問她是否休息好,或問她小傢伙有沒有吵着她。

或問她胃口如何。

總之,這是他每日歸家的流程。

而後才是小傢伙。

他會抱抱他。

但重點與重心,都在姜慕晚身上。

產後二十七日。

姜慕晚母乳不夠,小傢伙夜間餓的嗷嗷哭。

而初為人母的顧太太此時有些束手無策,不知是被哭的心煩了還是感到無可奈何。

於是,抱着孩子,坐在床上一起哭了起來。

母子二人,嚎啕大哭。

這景象——————顧先生此生都不想在看見第二次。

月子未出,姜慕晚體重瘦回以前。

這並不是件好事。

母乳餵養正在極力的將她身體裏的營養都吸取走。

顧先生花了極長的時間跟人做思想工作。

更甚是吳儂軟語說到口乾舌燥。

月子將過。

小傢伙開始鬧騰了起來。

觀瀾別墅時常能聽見小傢伙的哭喊聲。

且這哭喊聲到了傍晚時分更甚。

老人常言。

鬧睡。

大抵是如此。

而顧江年每每歸家時,看到的是姜慕晚,余瑟、宋蓉、俞瀅、以及老爺子宋思知等人輪流抱着小傢伙哄着。

哄來哄去,效果甚微。

一屋子連帶傭人十幾號人,都制服不了一個小傢伙。

姜慕晚的好脾氣幾度險些被磨滅。

這夜、顧先生歸家,聽到的是姜慕晚的一句怒喝:“能不能別哭了?”

不哭是不可能的。

小傢伙的哭聲還大了幾分。

姜慕晚這一吼,吼的宋蓉跟余瑟心疼了。

從她手中接過孩子,開始數落起她來。

“不是你生的了?”

“小孩子懂什麼?這才多大你就開始凶了?”

“你年幼時我要是向你一樣,你怕是長不大。”

宋蓉的數落聲不斷。

都說隔代親。

這話————不假。

“好了好了,我來我來。”

顧江年一手安撫着姜慕晚。

一手從宋蓉手中接過孩子。

“好了好了,不哭了,在哭媽媽就生氣了。”

男人溫軟的輕哄聲在客廳響起。

姜慕晚抿着唇,一臉的不高興。

男人輕緩渡步,在小傢伙漸小的哭聲中,騰出另一隻手將姜慕晚帶進了懷裏。

俯身親了親她的發頂。

溫軟輕勸:“乖。”

而顧太太呢?

默不作聲,也不知道。

他在哄睡。

姜慕晚脾氣不好。

當媽之後,沒有更改半分。

她的耐心,在生子之痛徹底消失之後也消失了。

反觀顧江年。

倒是越發柔情了。

須臾,小傢伙在顧江年臂彎上安穩睡了過去,微微的鼾聲斷斷續續起來。

小傢伙鬧睡。

從十幾號人的手中一一傳過,最終還是被親爹制服。

此後,到了傍晚六點,若顧先生未曾歸家,顧太太的求救電話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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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先生的金絲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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