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就是來砸場子的
高惠蘭的出現，引起了一陣騷動。
“媽，您怎麼來了？”
顧傾念趕緊從地上站起，三兩步走到了高惠蘭面前，從劉媽手裏接過了輪椅。
“太太，怪我多嘴，說漏了今天是林如玉的葬禮，夫人堅持要來……”
劉媽一臉歉疚，高惠蘭揮手打斷了劉媽的話。
“我來送她最後一程。”
高惠蘭面色平靜，語調平和，讓人猜不出她此刻內心的想法。
站在顧淮身邊的喬璟忱和門口的陳沖對視了一眼，不着痕迹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陳沖已經仔細調查過這起車禍了，這絕對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肇事卡車是輛報廢車，開車的司機是個身份不明的流浪漢，且在車禍的時候當場死亡，這本就很可疑。
加上車禍之前，肇事卡車並沒有行駛軌跡，可見肇事卡車早就埋伏在暗處，明顯就是衝著林如玉去的。
車禍發生的地點在林如玉的家和醫院之間。監控顯示，林如玉是晚上七點半左右從家裏出發去的醫院，九點一刻左右，她從醫院出來駕車回家，在回家路上遭遇了車禍。
而林如玉咽氣之前提到的手，也已經弄清楚了，她說的其實是手機。
陳沖找技術科破解了林如玉的手機密碼，七點多的時候有一個陌生號碼打入過電話，經查詢，那是醫院護士的號碼。
喬璟忱之前試探過劉媽，那天晚上劉媽的小外孫女發燒在急診掛點滴，她在那段時間正好去急診室看外孫女去了，並不在病房，所以並沒有看到林如玉出現在病房。
想來應該是高惠蘭借了護士的手機給林如玉打了電話，將她叫到了醫院，至於二人會面說了什麼，就無人知曉了，但林如玉的死必然與高惠蘭脫不了干係，林如玉拼着最後一口氣提到手機，就是想要提醒他們車禍的不尋常。
喬璟忱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前來弔唁的高惠蘭，脫去瘋婆子馬甲的高惠蘭，整個人的氣場都悄然發生了變化，不若之前的唯唯諾諾，怯懦膽小，反之，眉宇之間多了幾分莫測的高深和冷漠。
只是高惠蘭這樣的變化，遠遠立在一旁的喬璟忱看在眼裏，守在高惠蘭身邊的顧傾念卻絲毫沒有察覺。
顧傾念將高惠蘭推到林如玉的遺像面前，燃了三支香遞給高惠蘭。
坐在輪椅上的高惠蘭神色淡漠地盯着照片上的林如玉，卻並沒有要接香的意思。
顧傾念遞香的手懸在半空，面上浮現尷尬之色。“媽……”
高惠蘭望了一眼顧傾念，將視線轉到跪在地上的老林身上。
她其實來了有一會兒了，剛剛李海龍的叫罵，顧傾念對顧淮的維護，以及老林的下跪，混跡在人群中的高惠蘭都看在眼裏。
這是林如玉的父親，他既然要道歉，那麼，就讓他好好道歉。
高惠蘭微微扯了扯嘴角，語氣冷漠。
“她還不配受我這香。”
顧傾念的臉色變了變，一旁的顧淮更是瞪大了眼眸，不敢置信這樣的話是從高惠蘭嘴裏說出來的。
所以，高惠蘭不是來弔唁，而是來砸場子的？
“媽，逝者已逝……”
顧傾念捏了捏手中的香，不自在地開口。
“是，林如玉人是死了，可是她做過的那些事情，給我帶來的傷害依舊存在。”
高惠蘭明擺着就是來砸場子的，她居高臨下地望向老林。
“你就是林如玉的父親。你不是說要道歉，行，我給你道歉的機會。你就給我磕三個響頭吧！”
高惠蘭此言一出，顧傾念激動得差點扔了手中的香。
“媽，外公好歹是長輩，這樣不太合適吧！”
“你叫誰外公？”
高惠蘭冷睇了顧傾念一眼，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香，狠狠扔到地上，疾言厲色道。
“一個小三，也配你一聲林姨？一個小三的父親，也配你一聲外公？你把我置於何地？又讓我情何以堪？”
顧傾念的面色發白，看着眼前陌生的高惠蘭，她忍不住懷疑，是高惠蘭又犯病了。
“媽，我……”
顧傾念不知所措，無言以對。她知道高惠蘭對林如玉的芥蒂是始終存在的，之前她將林如玉請回國創，就已經惹得高惠蘭不滿。林如玉的葬禮，顧傾念有心瞞着不想讓高惠蘭知道，可是……
面對高惠蘭不加掩飾的指控，顧傾念心慌不已，是她做錯了嗎？
高惠蘭一口一個凌厲的小三，讓跪在地上的老林羞愧得抬不起頭，他漲紅着老臉，艱難地扶着膝蓋，將身子轉向高惠蘭，俯身就要磕頭，卻被顧淮死死拉住了。
“阿姨，母債子償，我媽犯下的錯，我來還。這個歉，我來道，這個頭，我來磕，跟我外公他老人家沒關係。”
顧淮搶在老林身前跪下，衝著高惠蘭狠狠地磕頭。
偌大的靈堂突然鴉雀無聲，只聽到顧淮重重的磕頭聲，和老林嘶啞的嗚咽聲。
“孩子，你別磕了，別磕了……”
顧淮沒有理會老林的勸阻，只繼續用力磕頭，三個不夠，直到磕了足足三十個響頭，顧淮這才揚着幾乎見血的額頭停止了磕頭的動作。
“阿姨，您若覺得這些不夠，以後我每天給您磕頭。我不求您能原諒我媽，只希望您能放過您自己。”
高惠蘭之前的癲狂，顧淮知道，顧傾念的痛苦，顧淮也知道。他不奢求高惠蘭能像以前那樣對他溫柔以待，只希望他的小姐姐不要因為他們母子遭受痛苦。
看着高惠蘭痛罵顧傾念，顧淮心如刀割，他寧可高惠蘭所有的謾罵和指責都沖他而來。
“阿淮……”
顧淮的額頭已經磕破了皮，隱隱有血絲滲出，顧傾念心疼不已。
上一輩的恩怨，關孩子什麼事情？顧淮他只是個孩子，無辜且良善，不應該讓他來承受這些的。
“媽，我們算了吧，好不好？”
顧傾念不敢刺激高惠蘭，只好紅着眼圈低聲哀求。
“媽，我送你回醫院，好不好？”
好一副姐弟情深的模樣！
高惠蘭冷笑一聲，若非場合不對，她真想為這對八竿子打不着的姐弟，拍手叫好。
可是……高惠蘭的視線對上眼眸深深的喬璟忱，她突然勾唇沖喬璟忱遞了一個笑容，然後瞬間換上疲憊的面孔，可憐兮兮地握住顧傾念的手。
“念念，媽媽的頭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