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粉糰子好像不是自己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鬧鐘驚天動地的搖晃着響了起來。
別響了,煩死了,我好睏,小鍾啊,你乖,安靜會,叫我再睡一會啊,一道迷迷糊糊的女聲響起同時一隻手扒拉着鬧鐘,想叫它消停一會。
天封國,一處庭院裏,此時正有一個婦人在產子。
啊,好痛,我好痛,啊,啊,啊,求求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一間破落的屋子裏一位披頭散髮看不清容貌的婦人隨着一聲聲慘叫下身流血不止。
夫人,您在忍忍,奴婢這就去求相爺,求相爺為您請個產婆,一個穿着破爛但依稀可見容貌清秀的小丫環一邊哭一邊要往外跑。
不,不要去,不要去求那個男人,我就是死,就是帶着我的孩子去死我也不要去求他,婦人咬緊牙關,雙目兇狠,那眼中的恨意嚇了小丫環一個激靈。
小丫環上前拉住婦人的手,夫人,您這又是何苦呢?相爺心中定是有你的,如若不是,在您刺殺他的那一刻您恐怕就死了,又怎麼會把您關在這個偏僻的院落里留您一條命呢?
啊,啊,婦人再次叫了起來,難忍的產子之痛叫她的心中怒意更甚,她覺得自己快死了,不過死了也好,死了就能去見那一夜之間被滅門的親人們了,她恨他,那一夜他殺了她全家,當著她全家屍體的面要了她,再次回憶起這血淋淋的畫面,婦人用儘力氣,隨着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一聲啼哭聲響了起來。
哇,哇,哇,哇,小孩嘹亮的啼哭聲響徹在這個破漏的小房間裏,小丫鬟急忙依着前幾日婦人的交代麻利的剪了臍帶,抱起小孩清洗了一下包裹了起來,抱到了夫人身邊,夫人,你看,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姐呢,將來長大了一定和您一樣漂亮,小丫鬟破涕為笑,夫人跟小姐都沒事,她真開心。
婦人抬手摸了摸襁褓里的孩子,眼神不自覺柔和了起來,她恨那個男的,可是她沒辦法恨這個孩子,當刺殺失敗被抓知道有孕的那一刻,她想過帶着這個孩子一起去死,可真抬起手中的劍時她卻如何都下不去手了,這是她的孩子啊,她有什麼錯呢?所以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她默許了那個男人的安排。
叮噹,你好好聽着,我有事囑託你。
夫人,您說,小丫鬟把小孩放到了床上,跪趴在床邊,說也奇怪,小孩最開始哭了幾聲以後現在乖得很,似乎也知道娘有話要說。
叮噹,我知道你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丫頭,要不然也不會因為我偶然救下過你一次,主動請纓來這個破落的地方照顧我,你對我們母子有恩,等孩子大了她會報答你的。
夫人,您嚴重了,小丫鬟有些受寵若驚,急忙開口。
你別急,聽我說,這幾個月來我知道自己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如今拼着最後一口氣生下了她,我怕是在堅持不下去了。
夫人,不會的,你不會的,小丫鬟再次急哭了起來。
別哭,不用為我難過,死對於我來說無疑是一個解脫,可是臨死之前我想託付你帶着小姐離開這裏,不管去哪裏,都不要待在這裏,不要叫小姐認賊作父,她外祖母,外祖父的仇等她長大一定要告訴她,叫她為我們報仇,為我們報仇,說到這裏婦人激動的大咳了幾聲噴出了一口黑血,婦人心中冷笑,呵呵呵呵,你終究還是留了後手,你要的不過是我腹中這個孩子罷了,你這毒下的倒是恰到好處。
夫人,您沒事吧,小丫鬟急忙拿出帕子為婦人擦拭,夫人,你別嚇我,小丫鬟哭的滿臉淚水。
我快不行了,記住我說的話,一定要帶小姐走,小姐的名字就叫她曼音吧,隨她外祖父家吧,說完這幾句婦人再次吐了一口血倒了下去,沒有了生息。
夫人,夫人您不要死,您不要死啊,小姐還這麼小,您不在了,小姐怎麼辦啊?小丫鬟哭的撕心裂肺的,想當初自己差點被大夫人打死,是夫人攔住大夫人救下了自己,自己這條命便是夫人的了,想起婦人的交代,小丫鬟眼睛一沉,立刻翻出事先婦人曾經叫準備的火油,這一刻她才明白夫人為何叫她收集了這些火油,原來是為了這一刻,把屋子屋外撒上火油,小丫鬟抱起孩子走出房間丟下一盞火燭,抱着小孩子頭也不回的的離開了。
曼音?咦,不對啊,自己不是叫曼曼嗎?自己今天不是在鬧鐘不厭其煩的連續轟炸下起了床趕去展廳了嗎?怎麼還會做夢?曼曼四下瞅了瞅,這是哪裏?怎麼到處都是一片紅呢?曼曼只記得她到了展廳以後,廳長叫她親自去取展廳今日的展品,魂鈴,聽說是從一處古墓里挖掘出來的,好像還有什麼改變時空開通時空隧道的功能,當然這些曼曼都把他們當成了無稽之談,只是盡職盡責的去拿了,在之後自己倒霉催的也不知道絆倒了什麼摔了一跤,在之後好像就不知道了,難不成自己摔了一跤睡著了?這才做了夢?
可是剛才自己迷迷糊糊聽到的交談是怎麼回事啊?自己這夢做的好像還挺真實,尤其是自己居然成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嬰,嗯,漂亮極了,曼曼表示很喜歡自己夢中這個模樣。
三年後。
小姐,小姐,你怎麼又私自跑出去玩了,你這麼小,多危險啊,一個雖然嘴上責怪但是滿眼寵愛的女人朝着一個小妞妞招手。
叮噹,叮噹,小妞妞邁着她的小短腿,伸出小胳膊跑到叮噹面前要抱抱,那小模樣可愛極了。
叮噹一把接住抱了起來,眼睛裏的寵溺要溢出來,小姐啊,你就不能叫叮噹省點心,說著寵溺的颳了刮小妞妞的鼻子。
這兩個人便是當年突然失蹤的主僕二人叮噹和那個嬰兒曼音。
當年一場大火,燒毀了相國府最偏的院落,一處廢棄的院子罷了,當然不會有人在意,可是沒有人知道當年相國抱着那具燒焦的屍體嚎啕大哭,他怪自己,怪自己為什麼要守口如瓶,為什麼要裝作漠不關心,他的女人,他們的孩子,他恨自己啊。
三年了,天封國的相爺明裡暗裏都在尋找一個女人,沒有人知道相爺再找誰。
無雙,三年了,你還沒有放棄嗎?天封國相府里的院子中一個衣襟翩翩的男人看着另一個坐在石凳上的白衣男子詢問。
耀無雙,天封國最年輕的相爺,年僅十八之齡便已官拜丞相,如今已五年有餘,他是天封國太多貴府之女的夢中男神,因為他丰神俊朗,更是朝堂之上竟相爭取的乘龍快婿,因為他能力強大。
我相信,我的孩子她還活着,那個丫環一定帶走了她,這輩子我唯一的遺憾就是忽略了她們母子,是我對不起她們母子,我現在能做的就只有找到那個孩子,把虧欠她娘的補償給她,耀無雙言語中充滿自責。
你這人就是太倔了,不然當年那件事也不至於叫她誤會你如此之深,你總認為你不告訴她是為她好,刻意做出忽略她不在乎她的樣子就是保她周全,可是結果呢?無雙,你可還記得你曾經跟我保證過,會給她幸福的,不只你後悔,我也後悔,我後悔放棄了她,如果當初我積極爭取,或許現在她還好好的在我們身邊,可是如果終究是如果,我們所有人都回不去了。
初晨,你心中也是怪我的吧?好了,你快回去吧,時間久了,你父親又要派人尋你了。
曉初晨,與耀無雙同歲,也是多年至交,更是天封國離王之子,離王乃是當今聖上一母同胞的兄弟,曉初晨是離王的獨子,所以可以想像離王盼子成龍的心情,平日裏對曉初晨的管教極為嚴格,更是禁止他出府亂跑。
確實出來有一會了,你既然執意要找就隨你吧,記得,真找到了的話一定要派人通知我,畢竟她的死我也有責任,說起怪你,我更怪我自己,我告辭了,你盡量還是暗地裏找吧,你別忘了,當年想趕盡殺絕的人還在呢,說完曉初晨離開了這裏。
一處茅草屋院子裏,一個穿着布衣,梳着小辮子的小女孩坐在地上聳拉着個腦袋,嘟着個小嘴,看得出來小女孩有些不開心,但粗糙的布衣絲毫掩飾不住那粉雕玉琢的小模樣,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一雙大眼睛更增了幾分俏皮可愛。
你又在影響我了,對不對?小女孩語氣兇巴巴的質問着,可是周圍除了小女孩自己並無她人。
遠處的叮噹嚴肅的看着這一幕,心中擔憂不已,小姐到底是怎麼了?這種彷彿跟空氣說話的樣子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叮噹一想到自己帶大的孩子是不是能瞧見常人看不到的東西時就嚇的要死,她找過郎中給小女孩檢查,郎中說了一切正常,並且說這孩子身體強健的很,也確實如此,這孩子從小到大幾乎沒生過病,可是這自言自語的毛病已經有一段日子了,叮噹不太放心,又不敢去城裏找大夫,因為她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天封國相爺尋人的事情。
你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心虛了?你為什麼在我身體裏?我要你離開我身體,你聽到了沒有?小女孩越說語氣越激動,這三年來,小女孩經常會做一些並非出自自己本願的事情,一開始她太小什麼也不懂,可是隨着她慢慢長大,到會坐會站會說話,這種情況越來越明顯,直到她慢慢發現她身體裏似乎還住着另外一個人。
而這會縮在小女孩身體一角的血紅色一團的東西蔫蔫的,三年了,這三年曼曼從最開始的以為自己做夢呢,到後邊的憧比,再到後邊的搞清楚狀況后的無奈,她過得好辛苦,沒錯,她知道自己或許是因為那個魂鈴穿梭時空了,可是直到現在曼曼都沒搞明白自己是穿成了什麼東西?一開始以為自己就是這個粉糰子,可慢慢隨着時間推移,人家明顯有自己的想法跟靈魂,自己根本就是個多餘的,就像是個入侵者一樣寄居在了人家身體裏,多次不信邪的想要霸佔身體的主導權,可是完全爭不過人家,綜上,曼曼知道了這個粉糰子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