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神鬼往事

那長喙不再跟她磨嘰，一下把美美叨在嘴裏，狠狠地晃了十幾晃，把她晃得七葷八素，然後沒有仰脖子吞下，而是狠狠地甩到了帳篷外邊，砰地一聲，美美悶哼着砸落在地板上，顯然是受了重傷。

一陣呼呼隆隆的雜亂響動后，她氣急敗壞地咒罵著鑽進地板中，不見了。

沒了美美的威脅，柏小龍才有功夫在帳篷里仔細看了一圈，原本應該在帳篷里的高仙仙和沈小護呢？

還不容他多想，上次見到的大黑狗又出現了。

這大黑狗朝着柏小龍就撲了過來，柏小龍抬頭就跑。這邊跑，那邊就追，人哪能跑過狗呢。柏小龍心一橫，牙一咬，想着這黑狗就是個幻覺，怕什麼啊？！

他停了腳步，扎了個馬步準備和大黑狗來個正面對抗。

大黑狗張開血盆大口，就朝着柏小龍的臉咬了過去。

奶奶個腿，竟然要攻擊我英俊的臉，柏小龍帥氣地朝一面躲開，轉身就是一個迴旋踢，大黑狗竟然非常容易地就被柏小龍踢了一腳，倒在地上嗚嗚着呻吟起來。

這麼弱？柏小龍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會一擊即中。

黑狗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只見被柏小龍踢到的狗肚子已經變形，像是掉下一大塊肉一樣，凹了進去，雖說沒有血，但看着也極其古怪駭人。

柏小龍警惕地看着它，它也警惕地看着柏小龍，拿狗腦袋似乎在思考着什麼，過了半晌，這大黑狗竟然朝着柏小龍搖起了尾巴。

什麼情況？柏小龍有點蒙。

更蒙的還在後面，黑狗竟然漸漸開始變形，先是長出幾隻巨大的翅膀，之後狗頭像是被什麼給撐破了一樣，從破掉的頭中出來了一個鳥的頭，狗身子變成了一條泛着陰森光亮的蛇身，之後是三隻巨大的像是金屬做成的堅硬的鳥爪。

一條狗就這樣變成了一隻大怪鳥。

這鳥蛇身、四翅、六目、三足，一開口，聲音和剛剛與美美說話的聲音相同，“你這小娃娃不簡單，我喜歡。”

怪鳥說完就消失了，帳篷里安靜下來，幻想消失了，高仙仙和沈小護也都出現了。

沈高倆人正屏氣凝神地和鬼臉大眼瞪小眼比誰有定力呢，就突然發現鬼臉不見了，柏小龍出現了。

“小龍？？你是不是幻像？”高仙仙見到柏小龍又驚又喜，但心裏又隱隱有點害怕。

柏小龍被高仙仙喊了名字，這才慢慢從剛剛看見怪鳥的震驚中緩回神，見到高沈兩人完完整整地站在面前，他鬆了一口氣。

“幻像能有我這麼帥么。”柏小龍撩了撩有點油的頭髮，給高沈二人飛了個眼。

之後又言歸正傳，“帳篷里的幻想消失了，你們先別出去，我先出去看看情況。”

柏小龍擔心劉氫，不顧高沈的勸阻，趕緊從帳篷里鑽了出來，只見美美已經不見了，兩具屍體也不見了，劉氫緊閉雙眼躺在沙發上，身上密密麻麻掛了好多個布偶。

“娘道，你沒事吧？”柏小龍衝上去，把布偶從劉氫身上往下摘，這些沉重的布偶好像都有磁力似的，吸在他身上，往下摘還挺費勁。

沈小護和高仙仙也過來幫忙。

“把這些布偶拿水泡起來。”柏小龍吩咐她倆道。

這幾十個從娘道身上摘下來的布偶滿滿裝了兩大桶。

劉氫也慢慢睜開了眼睛，高仙仙發現，他同時伸手在身邊划拉了一下，握住了柏小龍的手。

娘道悠悠地問道：“都結束了嗎？”

柏小龍說：“應該是差不多了，那個美美被鬼帳篷給打跑了，可我還是感覺有些不對勁啊。對了，這死的兩個人咋整？咱們是不是得報警啊？”

他轉身看沈小護。

沈小護說：“我問我姐了，她說不用，那兩個人是大米人。也就是假人，專門試探這種比較有風險的凶宅的，有髒東西就由大米人給引出來。”

娘道摩挲着柏小龍的手，慢慢說道：“美美被打跑了？按酸與的法力，難道還吃不了她？”

柏小龍慢慢而有力地抽出了手，去一旁取了瓶純凈水遞給娘道劉氫：“這就是我最擔心的地方，卻一下子被實錘了。那個美美和這些布偶都是有來頭的。”

“什麼來頭？”高仙仙搶話問道，她看到泡着布偶的那兩個水桶里，水都非常渾濁。

柏小龍解釋起來：“這種高層建築，在選址開建時一般都會找高人給規劃佈局，可是有些時候，建在哪裏、建成啥樣並不能依據最初的規劃，這樣就只好在開建的時候重新補救。不同門派和套路的補救方式也不一樣。”

高仙仙問：“那這棟樓用的是什麼套路呢？”

“開始，我以為用的是俑殉，因為這些布偶怎麼看怎麼是俑。可是後來越來越不對勁兒，我覺得很像人殉！”柏小龍很鄭重地說道。

“這些布偶其實是布俑？”高仙仙問道。

柏小龍說：“對啊，你們看，布偶為什麼都很沉重？一泡上水就能看出來了，從裏邊滲出的是泥湯，這是因為布偶里裝着的其實是泥土。如果是給人玩的布偶或者擺件，不會在裏邊包泥土的。這些布偶應該是在建樓的時候，放在了不同的樓層和點位里，地脈的衝力把這些布偶擠出來給我們看，就是要提醒我們，這些布偶其實是無效的。而這些布偶的本能就是吸附法力，所以會吸在娘道身上，而並沒有存心害他。”

劉氫這時候插話道：“那個雙頭的布偶呢？咋解釋？我覺得不是個好兆頭。”

柏小龍說：“是啊，這個雙頭的很奇怪。而那個美美一出來，就更奇怪了。這類東西一般是無害的，但美美卻是個邪惡的怪物。從商朝的時候，就有這樣的習俗甚至制度：每當要建一座重要的新建築，都會起碼殺死一個人，把屍體埋在房子下面甚至鑲嵌在牆壁里……”

“！”“！”高仙仙、沈小護聽見這句話，都嚇得瞠目結舌。

“但是這裏建樓不可能吧？那不屬於殺人犯罪嗎？”劉氫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柏小龍說：“我一開始想到這裏也覺得不大可能，但是也有可能是在建樓時正好有這麼個女孩因為兇殺或者事故死在了樓里，甚至屍體可能就在當時也被藏在了這樓里的某處，所以她也就誤打誤撞成了人殉……不過呢，我都是猜的。因為我查過了，但啥也查不到，有關這個樓盤所有的負面消息、帖子都被刪得乾乾淨淨了。”

“嗐！”原來是他猜的！那三個人聞言都像泄了氣的皮球。

“有一個辦法，倒是可以印證你的猜想。”高仙仙忽然想起了一個線索。

“什麼辦法？”柏小龍問。

“把美美再找出來，拿這件事問問她！”高仙仙說。

他們過去找了一下利醫生書房裏那個牆洞，不出意外的是，牆洞已經消失了，牆面一切恢復如常。

咋辦？柏小龍建議娘道，再用他的招鬼符、罵鬼符、催命符和鬼畫符把美美召喚出來。

“請神容易送神難哦，我可提醒你們了。”劉氫不怎麼情願做這件事。

“我們這回不是有強力外援了嘛。”柏小龍指着鬼帳篷酸與提醒他。

他們準備了一整天，這一天還挺成全他們的，什麼也沒有發生，連從天花板往下掉布偶的事情都沒有了。

劉氫將各種符咒道具佈置、準備停當，繼續躺在沙發上看他的那本《睡毛線》。

柏小龍看他自得其樂、眉花眼笑地在那裏讀書，半天過去了也不抬頭，實在忍不住了，問道：“娘道，你成天就鼓搗着那本破書，究竟寫的啥呀？看得沒完沒了的。”

娘道早有準備，聞言輕輕把書合上，對他說道：“這本書里寫的是一個叫張小龍的人，他得了一種病，永遠睡不着覺，但還不是失眠，好像雙重人格吧，反正這人總是醒着的。而且在別人應該睡覺的時候，他做了好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其中呢，就包括他搞出一個社交軟件，特別好玩特別高效，弄得那些人或者在他的軟件上聊天社交或者用他的軟件成天加班，這回不失眠的人也沒法睡覺了，無處可逃！所以他後來最快樂的事，就是在自己的軟件後台，傻笑着看所有的人都沒有覺可以睡啦。《睡毛線》這個書名的來歷，就是從粵語裏‘睡個毛線’的俗語出來滴。你說我為啥猜他是雙重人格？他的那款軟件的Logo，是兩個正在對話的小氣泡，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