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回憶深處
柏小龍狠狠瞪了劉氫一眼，劉氫假裝沒看見。
“3萬塊錢……我沒有那些現金啊，這麼的，我廳里這些畫，畫好的，你隨便挑幾幅吧。”楊紅果有些為難。
“那好啵，不過貧道不懂藝術啊，你這些畫哪些能值……”
衛生間的門開了，利靜宜換好衣服化好淡妝輕輕走了出來。
“哎呀都給你吧，道爺，不過這事你得給我保證能行啊。你還得給我保密……”
“你就放心吃吧，包在我身上。”劉氫體貼地給他使了個眼色。
說話間楊紅果換上一套工裝，裝好葯，帶上充電器，跟着利靜宜出門走了，臨走給他們留了鑰匙。
“這樣咱們不就搬過來了嗎，你看看這的居住條件，老李家的房子能比嗎？”劉氫下到廳里，舒服地躺在楊紅果工作枱對面的沙發上，伸了個懶腰。
那是模特擺姿勢時用的沙發，很柔軟。
柏小龍則坐在楊紅果的工作椅上，隔着畫板看着他：“娘道，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竟然借我的工作之機，賺這種錢。”
“你還真別不信！人無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啊，我這麼一嚇，畫家那點糗事自己就招了吧？那個醫生也不是善茬，你看着吧。再說他們這麼匆匆跑了，才能留下很多有價值的信息給我們。”劉氫解釋道，一邊掏出了那本《睡毛線》繼續讀上了。
柏小龍看着楊紅果這張看起來剛剛完成的畫，畫中是一個女子，穿着端莊的黑色翻領毛衣，手裏捧着一束鮮花，背景是樹影婆娑的庭院深處。
那女子依稀就是利靜宜。
柏小龍下意識地問：“你那是什麼葯？真值好幾萬一瓶？”
“反正不便宜，含有多種有效成分，有安神補腦、扶正祛邪、壯陽固元之效。沒有了這個，他以後可能還真就不行了。”
“真有用？能起什麼作用？”
“嘿嘿，精神作用。”
柏小龍不想再跟他犯貧，拽了劉氫進卧室去看現場。
主人走得匆忙，加上害怕，沒有收拾卧室，房間裏很凌亂，尤其床上一片狼藉，有些情趣用品還散落着。
“這有什麼可看的？”劉氫心裏罵變態。
“你召來的鬼不會真的傷害到了他們吧？”柏小龍仔細看了看房間裏的景象，又看了看利醫生說的那面“長出怪頭”的牆面，並沒有什麼異常啊。
“那些東西不是我召來的，是這屋子原本就有的，我的符只是讓他們現形而已。我收了符上的神通，他們就不出來了。”劉氫慢慢地說道：“這棟樓當初建在水邊，按說是個好想法，但是偏偏壓在了來取水的地龍的頭上，M市是有龍脈的，一條最大的地龍伸頭過來要飲這河裏的水，卻被這棟樓不偏不倚壓在頭頂，所以就要生出種種怪象，提醒這裏的人搬走，最好樓也搬走，要不為啥東北馬家都來了也不好使呢？人不能跟天地爭位子。”
“那為啥偏偏這個房間最近鬧鬼？”
“這個房間在17樓，還在東北角，對應的是雙艮位，也就是鬼位，同時，戶型還是下沉式的，跟墓室的格局一樣，這裏不出事哪裏出事？最早那個房主為啥很少來住？又為啥在出手前裝修改了格局？都是因為有事。”劉氫說道。
“既然改了格局，為啥還鬧鬼？”
“格局能擋一時，擋不了很久唄。而且這個東西不應該擋，應該導引才是。或者有什麼特殊的因素，也加速破壞了格局。”
“是什麼因素呢？”柏小龍問道。
“那就得看你體驗師去發現的啦。”劉氫回廳里繼續看書了。
柏小龍離開主卧，也回到廳里，看這些畫：“楊紅果的畫很值錢嗎？”
“不知道。都送給你吧。”劉氫確實不懂畫。
柏小龍上網一搜，還真有楊紅果畫展的頁面，他的一幅畫也就四五千塊錢的樣子吧，說貴也不算貴。
啪嗒。
他們循聲望去，一個布偶掉在了陽台窗邊的地板上。
柏小龍過去將布偶拾了起來。
布偶的質地、衣着還跟之前的沒啥兩樣，只是——
這個布偶長了兩個腦袋。
次日上午，柏小龍和劉氫剛剛把行李搬到濱湖麗園，高仙仙也到了。
她帶着直播設備，但就是自己一個人。
她不聲不響地跟着他倆進了屋。
柏小龍看着高仙仙在那裏麻利地安裝設備，好奇心陡起，遞給她一瓶飲料：“大仙兒，你咋對這房子這麼感興趣哩？”
高仙仙接過飲料，沒喝，在手裏擺弄着：“這個房子，我小時候就盼着知道，這裏邊都有什麼樣的人，過着什麼樣的生活。”
她來到窗邊，看着外面的城市，“我小時候，從家裏每天晚上都能看到這兩棟樓的燈火。”
柏小龍順着她的目光，能夠看到那是一片密密匝匝的舊式居民樓，六七層高，水泥罩面，毫不起眼。
那就是她的家？
柏小龍這種在老城區的平房、門市房裏混大的男孩，根本無法理解幼小的高仙仙站在老式筒子樓里看嶄新的高層建築時的心態。
況且，還有一件事高仙仙沒有說，她小時候，曾經目睹一位女子跳樓。
那晚，高仙仙正在高樓下的小廣場上遊玩，陰差陽錯之間，她偶爾一抬頭，就看見高高的樓上一扇窗子突然開了，有個穿着絲綢睡衣的女子一躍而下，砰地一聲摔落在樓下的小空場上。人群的陣陣驚呼中，她鮮血淋漓，四肢扭曲，但是——
那張血泊里的臉仍然美極了。
她死的時候，一雙美麗的眼睛看着高仙仙，也不知她的魂魄散去之前看到了這個嚇傻了的小女孩沒有。
從那以後，她就有一種強烈的好奇心，想來這濱湖麗園的高層房間裏看個明白。
但實際上，她又不敢。
如今，她終於來了，她終於可以……
“大仙兒？擱那想啥呢？”柏小龍發現她一個勁兒地愣神。
“沒什麼！我在想這個房子裏的怪事，我直播的時候得從何說起呢？”
“是啊，不過這回有言在先哦，人家房主女的是個醫生，男的是畫家，算是公眾人物吧，你可不能提名字哦。”
“我知道。另外這房子的具體地址我也不能說。這地方就兩棟樓，目標太突出了呢。”高仙仙跳出了回憶，看着外邊蜂蜜色的天空，隨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