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神秘伉儷
幾個人就這麼約好了去看楊家房子，柏小龍和劉氫先到了，這個園區就只有孤零零兩棟大高層，樓下是家挺大的體檢醫院，劉氫看看前後左右，搖了搖頭：“氧啊，我勸你小心些，這個地方我聽人傳過，說道不少。”
柏小龍說：“我也查了呀，網上基本上沒有關於這裏鬧鬼的報道和帖子。”
劉氫笑說：“不過你看有關的檢索排行就能發現，這個樓盤跟鬧鬼、不幹凈、鬼宅之類的關鍵詞有很多組合出現，但是就是搜不出具體的文章，說明什麼？”
“他們組織人定期刪帖子和網頁了？”
“對啊，他們的水軍這些年就沒撤過！我可聽說，東北馬家的人都被請來過。”劉氫說得煞有介事。
“他們咋沒請你呢？娘道？”
“那時候本道爺我歲數還小，沒出山呢呀。”
“你都二十七了，歲數還小？”
“我讀研啊！”
“你一個道士讀什麼研？讀啥專業？”
“應用化學呀。”
“那是研究醬油醋的嗎？”
“錯！我們是研究化妝品和電鍍的！應用化學關係到你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倆人正在閑扯，楊紅果趿拉着一雙皮拖、叼着煙，遠遠地走來了，跟他們寒暄兩句，就領着他倆上樓去。
這個楊紅果長得挺帥，鬍子拉碴也不咋修剪，頭上胡亂扎了幾個小辮，跟柏小龍氣質倒是挺像的，所以一點也沒驚訝這凶宅體驗師為啥這麼年輕。
他家住的這座樓建得很早，內飾、電梯都是老式的，內部的燈光顯得有些昏黃，楊紅果的房子在17樓，他們一邊進電梯上樓，楊紅果一邊介紹：這個房子是他女朋友買的，挺便宜，據說原先的房主是個早年東南亞來M市做生意的老闆，不常在這住，前一段要移民南美洲，乾脆托中介把房子掛牌出售，而且除了託人把一些私人物品打包捎走，這房子裏的傢具、家電就全都留下了。他和女友正準備給婚房添傢具換壁紙，所以過來住一段，誰料剛住進來幾天就出了怪事。
說話間，下電梯穿過一段走廊，他們到了。
要說這房子的戶型，真的是挺絕的，2000年左右的房子，用的是那時候特別時髦另類的“小錯層”，一進門，玄關直對着一個向下的步梯，通往一個客廳兼餐廳，現在被楊紅果當成了工作室，擺了好些待乾的油畫和空畫板，客廳一邊連着南側的觀景陽台，一邊連着衛生間和廚房，廚房斜對面還有個小小的家政間，現在當做了倉庫；順着步梯上去回到玄關，只見玄關另一側的走廊兼衣帽間通向三間卧室和主衛生間，有意思的是，這房子的一主兩客三間卧室都在北面，而最小的那間客卧還有個陽台窗，現在就被女主人用做了書房。
女主人？
“對啊，我的女朋友利靜宜，是她出錢買的這個房子，我一個搞藝術的哪來的那麼些錢？”楊紅果一點也不諱言自己是住在女方的房子裏。
“房子我們看完了，有什麼地方有問題嗎？”柏小龍問。
啪嗒。
好像特地要回答他的問題一般，不知什麼地方響了一聲。
“有聲音？”劉氫最先反應。
“對啊，去看看吧。”楊紅果把煙頭按滅在花盆裏。起身領他們去剛才的客廳。
看得出來，他已經都有些見怪不怪的麻木了。
在錯亂排列着的畫板畫架之間，他們找到那個聲音的來源了，地上有一個小小的布藝玩偶，有點髒兮兮的，是個看不清楚年齡性別的東西，臉上一種神秘而古怪的恬靜。
“這是什麼？剛才出聲音的就是它？”柏小龍接在手裏，覺得沉甸甸的。
“有意思。”劉氫看着這個布偶，沉吟了一下。
“我畫著畫著，就從天花板上不知什麼地方掉下來一個。我查看天花板了，沒漏。”楊紅果又點上了一支煙。
“什麼頻率？”柏小龍問。
“我晚上畫畫，一晚上能出來兩三個？有半個多月了，我們上個月剛搬進來的。”楊紅果說著，從步梯下面拖出一個挺大的塑料整理箱，裏邊幾乎都要裝滿了，都是差不多這樣的布偶。
“你不害怕？”
“我是搞藝術的，怕啥？就是因為這個沒法畫人體了，怕把模特小姑娘給嚇尿了。”楊紅果無奈地說，也不知道這句話是幽默還是誇張，“我開始還覺得挺好玩的，說要給一個開酒吧的朋友送去，嘿嘿，等萬聖節派對的時候，到場的人人手一個，一邊講鬼故事一邊放視頻……”
“是我讓紅果去找人驅邪的。”
突然一個沉靜的女聲傳來，把柏小龍和劉氫都嚇了一跳。
那是楊紅果的女朋友，站在玄關欄杆那裏，俯瞰着他們。
利靜宜，某大醫院的外科主刀醫生。剛才她在書房裏健身，然後沖了個澡，才出來見他們。
“哦，二位，這位是我的女友兼模特，利醫生。Lisa，這二位是我姐介紹過來驅邪的。”楊紅果有些玩世不恭地介紹道。
利醫生是個很有成熟韻味的知性女人，四十多歲，身量勻稱，素顏之下皮膚有些灰黯，但從五官看，當年可是個大美女。
柏小龍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楊紅果的那些畫，畫裏的女子有穿衣服的，也有裸體的。
劉氫卻感覺到：這個女子很不尋常。
說她漂亮？也不算特別艷的那種，但卻別有情致。說她有魅力，但那卻絕不是魅力，而是吸引人的那種難以琢磨的不安全感。
用一句話形容就是：這女人的骨子裏有一種絕對與眾不同的邪魅。
難怪向來恃才傲物的楊紅果會被她迷住，不能自拔。
“我一開始呢，不是很想買這裏的房子，但是紅果說他外甥想上學，正好我朋友圈裏有個老闆要賣房，這裏還是雙學區。就買了。”利靜宜的目光在柏小龍和劉氫臉上轉換着，但倆人都覺得利醫生在專註地跟自己傾談。
“這房子賣得不便宜吧？”柏小龍問。
利醫生沒吱聲，楊紅果搶着答道：“恰恰相反，老便宜了，跟這附近的均價比打了個對摺，還是帶全新裝修、直接可以拎包入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