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篝火。
月掛枝頭,篝火正明,野味燒酒,美伴左右。
齊昊知道明寡婦肯定有心事,要不然一個女子,也不會借酒澆愁,能夠有這麼大的酒量,肯定是平時練出來的,再次舉起了罈子和她喝了起來,只是腦海中沒有摻雜任何雜念。
明寡婦輕輕一笑,臉龐也不再如之前那麼冰冷,好像有一個人陪着喝酒,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是一名出色的獵手,從小我們便一起狩獵,可以說是青明竹馬,後來談婚論嫁,他曾經說過,在我們大喜的日子,一定會給我一個驚喜,誰知道卻一去不復返。”明寡婦終於開口了。
語氣中帶着哀傷,眼眶裏夾雜着一絲朦朧,似乎把她給帶到了那個悲痛的日子。
“他一定很愛你。”齊昊沒有多問,從短短的幾句話之中,也猜出了個八九分。
明寡婦點了點頭,繼續開口說道:“他知道我喜歡叢林裏的花朵,想要在大喜之日多採摘一些,給我一個驚喜,誰知道遭遇了群獸的攻擊,再也沒有能夠活着出來,當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殘缺不全的手中,還緊緊地攥着那盛開的鮮花。”
為了博取心愛之人輕輕一笑,甘願深入叢林深處,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這樣的愛情才是可貴的。
“我想,他在昊堂也會是幸福的,因為他博得了你的芳心。”明寡婦都敞開了心扉,齊昊也非常同情她的遭遇,便開口安慰了起來,只是他並不擅長安慰別人,語言有些拙劣罷了。
明寡婦笑着說道:“你和我想的一樣,即使沒有結婚,我想他在死去的那一刻,應該也是笑着的。”
二人不再說話,都不再猛灌酒,而是輕輕的抿着,聽着柴火噼里啪啦的爆響聲,各自想着心事。
“不知道影姐她們怎麼樣了?看來這件事結束之後,一定要儘快趕回去和影姐結婚,最好能夠生一個孩子,不對,是很多個孩子。”齊昊聽到了明寡婦的遭遇,在心中想起了自己的愛人,不想留下什麼遺憾。
不知道過了多久,柴火也燒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通紅色的餘輝,溫度也漸漸地降了下來,變得有些涼意。
“憑藉你的身手,應該比一般的村民都要過得好,但是我看你現在好像不太如意?”齊昊開口打破了僵局。
從剛才的交手之中,齊昊就能夠感覺出來,明寡婦的身手不差,不管是在家種田,或者是到叢林裏獵取野獸,都會有不小的收益,但是看到她住的地方,竟然是如此的不堪,在合道村可以說是墊底的,這讓齊昊困惑不已。
“也只有他愛我,我們這裏的風俗你不知道,新郎官死在結婚當天,你知道意味着什麼嗎?大家都說我克夫,命不好,本來還有些田地,全部被他哥嫂收走了。至於到叢林裏狩獵,那是我的一個傷心地,我以後都不會再去了。”明寡婦一臉無奈的說道,敘述的很是平淡,語氣中沒有半點抱怨的意思。
齊昊恍然,別說是在農村裡,即使是在現在的城市中,如果出現了這種事,恐怕十有八九的人,也都會認為明寡婦克夫,從此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剛才真是不好意思,我無意間說的話,希望你不要見怪,像你這種帶着巾幗之氣的女子,一定會找到如意郎君的。”齊昊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
剛進門之後,二人打鬥了一番,齊昊無意間說對方以後找不到如意郎君,現在想來確實欠妥,尤其是對方經歷了這件事,在村子裏已經抬不起頭了,現在還遭到陌生人的鄙夷,心裏的苦可想而知。
“沒什麼,我都習慣了,他們也經常這麼說我。說歸說,但村子裏的人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我餓死,風蕭鎮長出面,給我找了個事情做,收售一些獸皮,從中賺取一點差價,不至於餓死,也不會大富大貴,能夠填飽肚子罷了。”明寡婦繼續說道。
自從如意郎君死後,明寡婦不顧娘家的反對,也不聽外人的閑言碎語,硬是抱着新郎官的殘骸嫁了過來,誰知道被丈夫的哥哥嫂嫂從新房趕了出來,住在了僅有的兩間破舊房子裏。
不過明寡婦也不在意,他知道丈夫對自己的愛,發誓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對於那些覬覦她美色的人,也都是表現出凶神惡煞的模樣,根本不給別人好臉色看。
儘管大家嘴裏都罵著明寡婦克夫,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她的容貌在村子裏確實是一等一的,不少男人還是對她垂涎三尺,知道想要娶她家裏人肯定會反對,便動起了歪心思,常常在她門前轉悠,想要一飽口福。
明寡婦知道那些人的歪心思,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這也是為何齊昊一進門,就遭到了明寡婦竹竿揮舞的待遇,因為明寡婦把他當成了那些兔崽子,以為是過來調戲自己的。
齊昊點了點頭,這才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對明寡婦的遭遇又同情了幾分。
“過去的總是要過去,只有更好的生活,才能讓他安心。”齊昊開口說道。
明寡婦不再說話,只是低着頭喝悶酒,三年多來,內心一直處於壓抑狀態,沒有一個能夠訴苦的人,只有喝點酒之後才能入睡,酒量也越來越大了,自己釀造的都是烈性酒,剛才喝了那麼多,才吐出心中之事。
她發現說出來之後,心情好了很多,便在內心之中說道:或許因為齊醫生是外人,我才會說出來的吧。
的確,如果是面對自己村子裏的人,明寡婦是斷然不會說出這一番話的,因為那樣的話,絕對會遭到別人的誤解,說她有紅杏出牆的意思。
“真的要謝謝你,肯聽我說這些廢話,如果是別人的話,恐怕早就不耐煩了。”明寡婦苦笑着說道。
“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說出來會好受一些。”齊昊開口說道。
明寡婦聽到之後,便岔開了話題,反問道:“我看你的年齡不大,在外面豈不是更好,為何會到我們村子裏來當醫生呢?要知道這個地方風俗十分古怪,他們敬重你,是因為你的醫生身份,但如果你的醫術不行,遲早要淪落很慘的地步,以後能不能活着回去還是個未知數。”
“你如此直言,不怕風蕭鎮長他們知道嗎?”齊昊沒有回話,也拋出了一個問題。
其實,明寡婦說的這些話,齊昊心裏十分清楚,只是能夠從她嘴裏說出來,還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如他們所說,我一個寡婦怕什麼,呵呵。”明寡婦苦笑着說道。
“我對我的醫術有信心,一定不會讓人抓到把柄的,我也會在這個村子好好活下去的,還是如我剛才所說,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我到這裏來,也是有我的打算。”齊昊沒有說出自己的目的,但也沒有刻意的欺騙對方。
明寡婦也看出來了,齊昊的心性遠遠要比看起來成熟,她不清楚齊昊來到合道村的真實目的,也沒有心思去過問,看到他不願意說,也就懶得問了。
“你說你的醫術很好,到底是不是真的?實不相瞞,我有點病。”明寡婦放下了酒罈子,很是認真的說道。
齊昊也嚴肅了起來,開口說道:“我到每一家來住,就是給你們治病的,明大姐若是有什麼不適的話,儘管說出來。”
“婦科病你會醫治?”明寡婦聽到齊昊如此自信,便開口詢問道,只是在說話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說完便灌了一些酒下肚。
怪不得剛才說沒病,原來是一些婦科病,羞於開口罷了,如果不是喝了那麼多酒,恐怕也不會說出來吧?
“實不相瞞,我最擅長婦科疑難雜症,還請明大姐詳細的說一說,到底是身體的哪個部位不舒服?”既然別人都說了,齊昊自然要給她醫治。
只是,當齊昊問完話之後,久久都沒有得到明寡婦的回應,湊近一看才發現,原來明寡婦剛才喝了太多,已經倚着椅子睡著了。
“明大姐,明大姐,你醒一醒。”齊昊輕聲的呼喚道。
明寡婦仍舊沒有反應,呼吸聲倒是變得均勻了起來。
“看來,這治病之事,只能等到明天再說了。”齊昊感到外面陣陣涼意襲來,便抱着喝醉的明寡婦,徑直向房間裏走去,看着十分彪悍的明寡婦,抱在懷裏之後才切實感受到,身體無比鬆軟,柔弱無骨,簡直就是待宰的獵物,讓他有些心猿意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