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長空篇之廢儲
雖然早有預料，但是在宴會上遇到的刁難比預料中的還要多。
“太子殿下。”
“拜見太子殿下。”
廢儲的詔書還沒有影子，看菜下碟的人已經有那個意思，請安行禮時或多或少都有些漫不經心。
晴空長夜還沒進入大殿，就被守在一片的中年男人抓住，二話不說被拉到角落處。
“到底是怎麼回事？”
面前這個急得嘴角都起燎泡的黑壯男子正是他的舅舅，空有頭銜的驃騎大將軍，雖然除了身材，身上沒有一點將軍的影子。
只見他東張西望看了看周圍，沒見一個人影兒就放心了，死死瞪着青年，“為什麼晴空允雍把赤月三公主給了老七！”
晴空長夜瞥了眼男人，氣定神閑地晃着金杖，這位舅舅可是真的蠢，在這樣的場合找他說事兒，周圍不知藏着多少人在聽牆角。
卻裝作什麼也沒發現，說道：
“還能如何？父皇心裏想什麼別人不清楚，你們還不知道嗎？”他像是有些唏噓，卻像是打趣，“真是可惜，我這麼努力還是得不到父皇的認同呢。”
夜熊鵬恨不得把他的笑臉撕了，“還笑得出來！我看你要是被廢了要怎麼辦？”
他只是氣話，誰知青年卻認真地思考起來，最後把金杖在手上一拍，笑道：
“那就去做生意。”
噗嗤~
暗中有人沒憋住笑了，都是氣聲，也足以讓人發現了。
夜熊鵬好歹也是個劍能師，猛地大喝一聲，往走廊外面跳去，“哪些狗娘養的在偷聽？！”
都說人如其名，他就像是一頭熊在院子裏張牙舞爪吱哇亂叫，然而暗中的人都只是只當是看戲，完全不放在心上。
晴空長夜拿着金杖冷眼旁觀，一下一下拍着，若是了解的人都知道，他此時心情非常不好。
一通亂髮泄別人卻連一點影子都沒出現，端的是默然鄙夷，夜熊鵬氣得咬牙切齒，幾步沖回走廊，卻見他那好外甥一臉無趣。
“你到底在想什麼啊！”他一把抓住青年手中的金杖，口不擇言，“你一個元素親和力為零的廢物，拿着根魔法杖裝什麼狗樣？”
才說完就被一根冰棍子砸中腦袋，飛到走廊外面發出一聲巨響——身穿白衣紅氅的少女怒氣沖沖，面如冰霜，整個偏院竟然都下起了小雪。
“小顏兒？”晴空長夜有些訝然。
誰知少女一下子往院子奔去，一棍砸下，呼呼風聲讓人絲毫不懷疑這力道的強悍。
夜熊鵬晃了晃腦袋，把眩暈感壓下去，一把祭出長劍擋住少女的攻擊。
雲冰顏冷哼一聲，改變方向將長劍一挑，跟着旋身把棍子橫着一掄，再次將魁梧的中年男人擊飛。
砰砰的響聲，讓聽的人不禁一陣頭皮發麻，好……好強悍！
“行了。”凌厲的身形被青年輕輕一按便停了，晴空長夜笑得眼睛都彎了，“彆氣彆氣，好歹要跟着我喊一聲舅舅。”
暗中的人紛紛愣住，這……這相當於公開承認了？
“哼，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雲冰顏氣鼓鼓地拿棍子戳着中年男人的臉，只把暈乎乎的人戳得啪一聲倒地，“以後聽一次揍一次。”
這護短護的，讓晴空長夜喜歡得不得了。
“走了。”
少女氣沖沖地往正殿去了。
“這麼快？”
“不走給人當猴兒看？”
“看看又不會少塊肉，害羞了？”
一男一女漸漸遠去，留下院子裏的夜熊鵬還有諸多人一身冷汗，聽起來太子似乎早就發現他們了？
不過今天受到的衝擊真的太多：原來太子早已知道自己被放棄了，原來太子和外家關係並不親密，原來，太子根本不懼別人的眼光。
“自暴自棄了吧。”
“也是，咱們長空那裏容得下一個魔法都不會的廢物。”
和之前不一樣，關於流言晴空允雍完全以默認的態度看待，甚至，他更樂意看這樣的事態發展，因為就等這樣一個理由廢儲。
“哎喲，皇兄怎麼還能笑得出來呀？”晴空長銘儘管此時也極為難受，但他更願意轉移注意力，畢竟有人比他更倒霉，“老七這招橫刀奪愛可把皇兄傷得不輕吶~”
這語氣怎麼聽怎麼酸，偏偏晴空長夜根本不在意，進殿的時候遠遠就聽到某一處聲音格外大，多數是討好應和之聲。
如今皇帝的態度已經明顯，還不趕緊抱住大腿，難道等新帝上位被踢出朝廷中心嗎？
晴空長夜的位置就在七皇子對面，一坐下，就引得無數目光打量，在對面賀喜恭維的大臣面色都有些微妙。
這也是晴空允雍的厲害之處，手底下能臣一堆，權臣卻沒幾個，就是有，也都在控制範圍內，所以才能隨心所欲的挑選繼承人。
大臣都跟着他的計劃行動，無一例外，一時間，作為太子的晴空長夜處境竟然格外尷尬。
“陛下駕到——”
太監一聲唱喏，眾大臣才紛紛往階下走去，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然而這裏的動靜並不能瞞過神識高超的晴空允雍，於是在椅子上坐定的瞬間，先看了眼大兒子。
見他一臉平靜的端着酒杯飲酒心裏便一陣唾棄，裝，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就這樣子還去做生意？
今天這個壽辰是多年以來最開心的一次，登基以來所有的計劃都逐步實現，除了大兒子意外，所有人的反應都在預料之中，只覺通體舒暢。
“太子啊，你可怪朕？”
大廳中除了歌舞外全都安靜下來，誰也沒想到，最先找太子麻煩的竟然會是皇帝老子。
瞧這話問的，怪不怪？馬上太子之位就要沒了，誰會不怪啊！所有人都盯着那個俊美的青年，看他要怎麼回答。
赤連聖雨坐在兄長後面，越過人群去看那青年，嘴角噙着快意的冷笑，這就是拒絕她的下場，這僅僅只是開始，在未來，失去太子之位后你才會發現遠比此時悲慘。
這幾乎是所有人的看法。
宮修瑾和洛繁重擠眉弄眼，這老皇帝可真蠢，後者但笑不語，雖然這笑意中多少有些嘲諷。
只見晴空長夜端着杯子的手一頓，微微嘆息，像是可惜沒能嘗一口美酒，把杯子放下，抬眼望着上面，站起來說道：
“兒臣天資愚鈍未能達到父皇的要求，想來心中甚是羞愧。”說著拱手行禮，朗聲道：“兒臣斗膽，請父親廢去兒臣太子之位，以求禮讓賢能。”
咔！
夜熊鵬把杯子捏碎的聲音在落針可聞的大廳中格外刺耳，想都沒想便站起來，“陛下三思！”
說完才發現所有人都看着他，一時腦熱反而起了反作用，皇帝什麼都還沒說呢，他就讓人三思，這不是推了一把嘛！
急得漲紅了臉，在越來越多的戲謔目光中終是耐不住，一屁股坐了回去，不顧場合臉都黑了。
這叫晴空允雍極為不滿，驃騎將軍府的還沒搞清楚自己的處境，那就別管他不留情面，看向那個面色沉靜的青年，眼中閃過深意。
雖然不知道大兒子有什麼打算，但是目的輕易已經達到，何樂而不為呢？
不過到底有其他國家的人，不好用來探討這樣的問題，壓住喜色，擺出一副慎重的樣子，說道：
“今日乃朕的壽辰，此事容后再議，太子莫要多想。”說著舉杯大笑，“諸位，與朕共飲一杯。”
底下數百權貴大臣紛紛舉杯，齊聲道：
“敬陛下！”
雖說是容后再議，但眾臣都知道廢儲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只是誰也看不懂，太子這一出到底意欲何為，除了青機一門。
是夜，太子府上。
“哈哈哈哈，恭喜恭喜，以後你就能安心當你的魔皇了！”宮修瑾開心極了，補充道：“還能安心處理生意，我們可就輕鬆多了，解脫了解脫了。”
為此，他還拿出了珍藏的好酒，“這是我當初用那柄重劍和小冰顏換來的酒方，龍狩釀的已經珍藏了八年，今天高興，來來來，滿上！”
管家看他們飲得開心，卻沒想到聖旨來得這麼快。
大總管帶着頒旨的小太監坐在前院大廳中，見正主來了有些唏噓，“大皇子殿下，聽旨吧。”
這是廢儲的聖旨無疑，晴空長夜接過聖旨，還讓老淚縱橫的管家給了打賞錢，看起來就跟沒事兒人一樣。
相信從大總管走出這裏，消息也已經傳遍長空了。
“殿下……”老管家輕輕喊了一聲。
晴空長夜拿着那明黃色的布帛站了一會兒，回過神來，輕輕一嘆，對他說道：
“去休息吧。”
把還鬧哄哄的人都轟走，一室的安靜，他望着冬天的冷月，到底還是有些黯然——為這個身份汲汲營營二十幾年，一朝解除包袱倒還有些不適應。
心下感慨的同時，轉身進了房間，卻見少女坐在梳妝枱上靜靜地看着。
“困了么？”
雲冰顏頗為直白，眨了眨眼睛說道：“怕你哭鼻子。”
晴空長夜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見她嘴角繃著，頓時笑道：“好你個小顏兒，竟然逗我。”他瞬間過去將人裹到床上，壓着，“你也太小看我了。”
一時不適應歸不適應，可到底是意願所在，當然不至於傷心。面上卻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埋頭在少女的肩窩處，咕噥道：
“以後我可就沒了太子俸祿，只能靠小顏兒養了。”
感覺到背上一雙小手慢慢的拍着，帶着安撫意味的，實在憋不住笑了，“哈哈，你怎麼這麼乖呢？”
啪！
“咳咳，謀殺親夫了，小顏兒你自己的手勁要斟酌一下啊。”畢竟是劍士，身體力量可不簡單。
“貧。”
雲冰顏翻了個白眼，卻被他攬着變成靠在懷裏的姿勢，只聽他說道：
“如今是真正的解脫了。”說著放緩聲音，“以後就能專心去做自己的事情，不必擔著那些莫須有的責任，牽手絆腳。”
這種感覺，雲冰顏都明白，就像她身為雲家的長房嫡女一樣。
他們現在頗有種前途美好的感覺，殊不知，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就是另一番天翻地覆的未來。
宮修瑾幾個快速跑到這邊來，誰的臉上都是沉重，“出事了！”
晴空長夜手裏正拿着暗二遞過來的消息，往遙遠的天際望去，快速下了命令，“老二準備空間傳送陣，速回各自的國家，我去皇城。”
長空陛下大壽，整個東大路的權貴大臣以及各大高手幾乎來了大半，這時候，是東大路各國最空虛的時候——也是西大陸的黑魔法師群起而攻之的最佳時機。
“據悉，各國都遭受到黑魔法師的進攻，他們大軍壓境，連破數城，諸位還是快回去吧。”
這時候眾人正聚在一起進行最後的踐行儀式。
晴空長夜忽然闖入讓所有人都偶措手不及，晴空允雍喝道：“胡言亂語什麼？黑魔法師大軍壓境，真怎麼不知道？”
然而打臉來得如此之快，只見一個滿身風塵的士兵奔過來，連滾帶爬，語氣驚顫。
“報——東方邊城遭受西方黑魔法師突襲，對方已經連破散稱，東裕關岌岌可危！”
所有人猛地站起來，面面相覷，也不管什麼禮儀了，丟下告辭兩個字便匆匆踏上回程，連長空都這般緊急，其他國家此時怕不知變成了什麼樣子。
可這次西方大陸的人怕是早有預謀，很快就有人回來急報，一個中年漢子，都快要哭了。
“稟報陛下，穹都的大陸傳送陣……毀了！”
大陸的遠距離傳送陣沒有了，這意味着他們不能立刻回到自己的國家。
晴空長夜很快就收到大陸各地傳來的消息，此時也不隱瞞，說道：
“那些人手裏拿着各國皇室的信物，關閉了傳送陣。”
凡傳送陣開閉都有信物，看守的人皆以此信物為準，黑魔法師還有操縱人的行為的力量，趁着長空皇帝大壽的時候一句發起奇襲，瞬間令東大陸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雲冰顏也受到了西昀來的消息。
“開國公受令，率領火風侯、鎮北將軍等遠赴戰線抗敵。”
一瞬間，她就陷入了巨大的慌張中，“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