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緊急告示
凌晨五點三十分——
屋外的天空還有些灰濛濛，整個世界在光與暗的交匯中顯得不太真實，習習微風透過陽台吹進屋內，其中夾雜着不少的煙味、燒焦味。
整座城市都在燃燒，不過偶爾的爆炸和慘叫較之昨日已經稀疏了許多。
三樓的房間內，四人靠牆並排而坐着，每個人的眼中都佈滿了血絲與驚恐。在他們的面前，各類傢具堆成的障礙物一直延伸到門對面的牆上，像一根巨大的木樁一般死死頂住大門。不然的話，就憑藉外面那些蜂擁的瘋子，絕對能把木床隔着門干開。
此刻的房間之內已經空無一物，所有能搬動的東西都被丟到了障礙堆裏面。甚至連窗帘、地毯什麼的都被扔了上去，以此阻擋那些瘋子的視線。在四人刻意保持安靜的情況下，房間外的瘋子也安靜了許多。只是依舊不斷地響起傢具的碰撞聲和嘶嚎聲。
王文山趁着涼爽的微風擦了一把略顯肥胖的身子，而後將濕透的衣物甩在一旁說道：“這裏不是卧室嗎？怎麼連個空調都沒有？”
雖然是凌晨接近天亮的時分，但不知是城市中的火災還是別的什麼因素，導致四周的溫度一直居高不下，也就現在天快亮了才稍微降低了幾度。
聽到他的話，一旁的林夏雙目更是暗淡了一絲。
“這是給我朋友結婚的新房，剛剛裝修完沒多久，今天他們出去購置家電了。”
他聲音低沉地回答道。
王文山一時語塞，有些歉疚的看着他，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安慰。
坐在一旁的秦楓沒有搭話的想法，只是靠在牆上，盯着房頂上的幾個螺絲洞發獃。
幾句話結束，場面一度回歸了沉默。可沒有過去多久，一直在搗鼓手機的劉敏敏卻是突然輕聲叫喚了起來。
“你們快看！”
聞言，三人立刻將目光投向了她的手機屏幕。
屏幕上正顯示着幾個碩大的紅色字眼——“緊急告示“，在紅色字體的下方，正在倒計時着。
十餘秒后，一個鬢角夾雜着幾縷銀絲的男子面容出現在視頻當中。這個面容，對於所有共和國的民眾來說再熟悉不過了，因為他正是近幾年在網上很火的李誓總理。
當看到總理出現在視頻中時，手機前的四人皆是震驚萬分，不僅僅是因為這個男人的身份，也是因為他此刻模樣。
視頻中，李誓在一張黑色的長桌后正襟危坐着。桌面上的擺設很簡單隻有兩樣東西，一樣是麥克風，另一樣，是一把染血的手槍。
與往日在電視上看到的和藹形象不同，這一刻的李誓總理看起來神色嚴峻，透露出一股殺伐果斷的逼人氣勢。原本一身整潔得體的休閑裝也被鮮血染紅了大半。
“所有共和國的同胞們，他國的友人們，我是共和國的總理，李誓”
在等待了一會過後，總理似乎得到了開始全國廣播準備就緒的提示，點了點頭緩緩開口說道。
不知為何，自總理開口的那一刻，手機屏幕前的四個人面色都沉重了起來，連呼吸都變得有些遲滯了。他們的預感很快就得到了驗證，在略作了一個深呼吸之後，總理目光死死盯着攝像頭緩緩說道。
“請恕我今日不能再與大家問好了，因為今日的共和國，乃至於整個人類文明都在遭受一次巨大的考驗。”
“從昨日下午五點多直到現在，預計超過七成的人類都進入了一種未知的瘋狂狀態。他們喪失理智，吃人，重傷不死，唯有腦袋遭受致命傷害才會死亡。”
“現在共和國已經無法進入緊急狀態了，作為共和國領導目前確認的最高領導者，我必須告訴大家一些目前的情況和應對措施。接下來的話，所有看到、聽到這則緊急告示的人請務必銘記於心。”
“第一：這些瘋子以目前獲得的信息判斷，已經不能再稱之為人，大家如果陷入危險需要反擊，一定要攻擊腦袋，除此之外完全無效，頂多致殘。至於正常人為何會變成這些瘋子的原因目前尚不明確，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被這些瘋子抓傷、咬傷后的健康人群，會於五至八個小時內轉變成這些瘋子。轉變明顯的特徵有：高燒、痙攣、意識模糊等，少數情況下還會伴有嘔吐的癥狀。轉變結束后，他們的眼睛就會徹底變紅，開始襲擊人類。為了大家的人身安全，請注意甄別。唯一個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就是，這些瘋子的智商已經變得極低，近乎只剩下了一些本能。因此，這些人瘋子的行為已經失去了常理性，只會對身邊看到、聽到和嗅到的動靜做出反應。”
“第二：目前軍隊內的情況相當糟糕，短時間內根本無法組織起成建制的臨時部隊，這便意味着軍方的救援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到來了。但是我作為目前最高的共和國領導者，我在此宣佈，共和國解除槍械禁令，大家如果有機會可以前往警局、武裝部、看守所、監獄、民兵基地、非高級軍事基地內合理取得武器武裝保衛自身。”
“第三：失去人類的控制后，目前各工業設施、交通網絡及其他重要文明環節已經出現嚴重問題。這也是大家在接下來會面對第二波災難，我會組織目前尚存的軍隊進行初期控制，但是成效不會太過理想。所以，請熟悉相關設施的同胞務必有計劃的對水庫、化工廠、加油站等重要設施進行控制。這不光是為了別人，也是為了我們自己。如果條件允許，儘快離開市區。並且，除個別地方外，絕大多數的地方都會在三隻五天內開始停電，人口密集的城市中心則時間更短。各種依託低級軍事網絡及民用網絡的通訊器材也將在一至兩天內完全喪失通訊功能，要提前做好應對及信息下載儲存。”
“第四：..........”
“砰砰砰！”
“噠噠噠......”
話未說完，視頻中突然傳出了一陣槍聲，本就神情嚴峻的李誓總理眉毛更是皺成了‘川’字。
“總理，必須要走了，樓下快守不住了。”
隨着一陣焦急的催促聲響起，一名帶着眼鏡的年輕男子進入視頻當中。他一身染血的白大褂上亂七八糟地纏繞了不少布條，看起來原本應該是個研究人員。
而聽到他的話，李誓總理也沒有猶豫地站了起來。離開前，他似乎是打算要把原本的第四條內容講完。但僅僅是猶豫了一瞬后，他就放棄了，改而對着攝像頭的方向用力鞠了一躬，頭在長桌上發出了沉悶的撞擊聲。等到抬起頭時，這個臉上有着一道巨大傷疤，面容始終堅毅的總理紅了眼。
“對不起，這一次共和國不能再保護你們，換過來需要你們來守護了。老天保佑，你們都要努力活下去。縱使國破家亡，吾輩亦不能棄！”
看着視頻中的總理紅了眼，四個人的心中更加難受了。這個據傳曾是軍隊精英的總理上台後，共和國難得的進入了除建國外最鼎盛美好的時期，眼看着共和國變成這副模樣，估計他的心裏比任何人都要難受吧。
今晚的這個緊急告示，要換做其他任何人來做，估計後果都會相當嚴重，但唯獨是李誓，在給所有人指明了前方的深淵時，也讓所有人的內心都沒由得浮現出一絲莫名的踏實。
視頻在愈加激烈的槍聲中結束了，沒過多久就開始了重播，除非主動退出，不然每次打開軟件必然會自動跳出來。實際上，這種戰時廣播機制自建國以來就在不斷地完善中，直到科技如此發達的今天，完全有能力將國家意志傳達到每一個人民的手中。
退出了視頻軟件，秦楓、劉敏敏和林夏皆是相視了一眼，唯有王文山依舊盯着已經鎖屏的手機。
“完了，這下徹底沒有救援了。總理的這個告示一出，估計所有人都要崩潰了。”
林夏和劉敏敏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緩緩癱軟下來。
“其實這不盡然。”
王文山開口了，眾人皆是將目光投向了這個看起來沉着冷靜，透露出與他年級相符的安全感的中年男人。
看着三人臉上的疑惑，王文山也沒有賣關子，輕聲解釋道：“他的處事向來乾淨利落，不着眼於短期，而是將目光放的很長遠。這次事情看似他沒有考慮到這些話會給正常人帶來多大的打擊和壓力，但是我要再次強調現如今大環境的糟糕，如果我們還一味抱着傻呵呵的妄想和期盼，只會讓自己葬送在這場人類的浩劫當中。他一開始就要我們明白現在已經是末世了，那三點雖然不長，但是很有意義。第一點就讓我們放下了面對這些瘋子的心理和法律負擔，同時也講明了這些瘋子的特徵。第二點則是告知沒有救援，放下妄想，主動求生。第三點，是大多數人都不太會想到的，整個人類文明崩潰後會引發怎樣的一系列連鎖反應，我們能做什麼該做什麼。至於第四點，他雖然沒講，但是以他一貫的作風，我估計是打算對國家武力機構講的，會是什麼你們可以自由想像。”
王文山講完，三人都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同時也是敬佩的看着這個無比可靠的中年男人。
而就在此刻，王文山也沒有注意到的是，秦楓看着他的敬佩眼神中還透着一絲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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