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混淆視聽
“夫人?”蘇雲熙沒有聽到湘竹夫人的喃喃自語,有些疑惑,卻看湘竹夫人已經收回了手,依舊是一副微笑的神色,看着不遠處正站在老虎面前的謝諭風,道,“看起來老六和你成親之後,性子倒是好了不少。”
“老六的性子倒是一直都好。”蘇雲熙道。
湘竹夫人勾起嘴角,微微搖搖頭,“先是鎮陽侯,再是腿腳手上,再是母妃含恨而終,老六小的時候,曾經跟着我一起生活,我知道這孩子是什麼樣的,宮裏面是吃人的地方,不是他那時候還是純粹孩童應該生活的地方,不過現在也好。”
末了,又抬起頭來看着蘇雲熙,“便是你的功勞了。”
蘇雲熙心中一暖,卻又有些不好意思。
“老六如此疼愛你,只是你身子骨還是孱弱,倒也不好。”湘竹夫人卻又道,上下打量着蘇雲熙,眸子停留在她白凈的額頭上,沉吟片刻后,道,“仙山草木養人,你可帶走一些回去,那生長在在樟樹上頭花葉清香,回去若是做成荷包,竟能讓人以為是身上渾然發出的味道,或是做成的人偶,也頗有人喜歡。”
蘇雲熙頷首,環顧周圍,看那香樟樹的竹葉繁茂,光亮的葉子油光發亮,一時之間倒有些捨不得了。
“夫人這裏的東西都是定好的,又如何能夠傷害一草一木呢?”她說道,不僅是因為不好意思採摘,更是不明白湘竹夫人的意思,若是要自己帶着回去做香囊,做人偶,又有什麼意義呢?
“草木無情人有情,他們若是知道你的情誼,自然也不會說什麼。”湘竹夫人卻說道。
蘇雲熙頷首,瞥眼看着湘竹夫人的笑容,只覺得好像是在欲言又止什麼,待到一個人走到香樟樹底下的時候,心還是沉甸甸的。
當初本來是為了報仇而和謝諭風成親的,卻沒想到一晃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了,自己和他雖然互通心意,是真正的情投意合,可是……正是因為那一場夢,那老道士所說自己時刻都有可能會被老天爺帶走的事情,蘇雲熙才不願意同謝諭風有再多的交情。
若是後來自己離開了,徒留下他一個人,該有多孤單。
一陣風吹過來,樹上的葉子嘩啦啦作響,蘇雲熙深吸一口氣,感覺這天地間最純凈的氣息都進入了肺腑。
陡然間,湘竹夫人的話卻回蕩在耳畔。
她心中一動,豁然瞪大了眼,回過頭去,卻看不遠處,湘竹夫人正靜靜站着,眸子眺望遠方,不知是否在看着她。
回去的路上,蘇雲熙拿着一大袋子的樹葉。
“你是如何說服夫人讓你拿了這麼多樹葉的?她對山上的一草一木很是寶貝。”這會倒是輪到謝諭風百思不得其解了,他一手牽着蘇雲熙,一手拿着袋子,聞得滿手都是青草木的香味,又看蘇雲熙一直掛着的笑容,也不由自主的笑了,“到底遇上什麼好事情,讓你這樣高興。”
“我可不告訴你。”蘇雲熙卻如此神秘道。
香樟樹葉若是做成香囊,便以為是人身上自己發出的香味,若是做成小人,便能以假亂真,是否能讓上天以為小人便是自己,以此來混淆視聽?
蘇雲熙現在還無法確定,可是湘竹夫人的言語溫和堅定,似乎是真的知道什麼,或許冥冥之中,湘竹夫人真的能夠幫自己一把。
二人走下了仙山,回到客棧的時候,天色已經黑沉了。
今日無法出發了,蘇雲熙剛剛回到客棧,便覺得渾身疲軟,看起來這個仙山當真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
老闆聽聞二人上了仙山,心中驚訝,趕忙前來打聽道,“聽聞仙山上面居住一個神仙,可真的是如何?”
“說是也不是,說不是倒也是。”蘇雲熙若有所思地說道。
想來湘竹夫人也不想讓大家以為自己真的是神仙吧。
老闆聽得迷迷糊糊,如此一來,倒是更顯的敬畏了一些。
“湘竹夫人一直居住在山上,不會覺得孤單嗎?”蘇雲熙道。
“她通曉獸語,山上的百獸都能給她解悶。”謝諭風笑道,“何況她本就喜歡清靜,從前居住在皇宮的時候,亦是一個人。”
“可她不是還要去找血滴子的人嗎?那也要下山嗎?”蘇雲熙疑惑道。
謝諭風搖搖頭,亦是不大知道這件事情了,這麼些年,血滴子的人都已經退隱江湖,根本找不到一個人,除了湘竹夫人也沒有人能夠聯繫的道,或許他們之間有一種獨特的方法相互溝通聯繫吧。
二人只停留了一晚上,翌日清早便要回去。
京城確實如同謝諭風所言的危險,正是在這個時候是萬萬不能夠沒有應對之人的。
蘇雲熙頭一回見到謝諭風如此着急的神色,或許是之前都深深地埋藏在心中,沒有表露出來罷了。
“我來仙山,那些謀反的人必定也知道消息了,若是趁着這個時候撕破臉皮而打起來也不是沒有可能。”謝諭風道。
他們坐在馬車上,急速朝着京城而去。
馬車顛簸,蘇雲熙隱忍着身體的不適。
只是在奔騰的馬蹄聲之中,卻好像聽到了的交疊的聲音,就好像聽到了數十馬匹在一同奔跑一般。
她心中一驚,趕忙掀開帘子回過頭去,卻看後頭跟着身穿黑色快加之人,所騎的都是汗血寶馬,正有條不紊的跟隨在馬車後頭。
謝諭風輕嘆一口氣,勾起嘴角笑了,“看起來,是湘竹夫人已經說服了血滴子的人,他們正隨着我們回到京城去。”
蘇雲熙聽得此話,才微微放下心,只是好奇血滴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便又不由自主地探出頭去看。
“外頭風大,等會會和他們碰面的。”謝諭風道,伸手扶着她的頭髮,將她帶回身側,輕輕吻了吻她冰冷的額頭,又伸手撩撥着她的鬢髮,輕嘆道,“若能將你留在仙山也好,此番回京城,必定要危險許多。”
“你若是回去,讓我一人留在那裏,我也不願意,何況我爹也還在京城裏,皇上若要真的懷疑我爹,我自然也要回去保護他。”蘇雲熙卻道,說起蘇國公,臉色越發的凝重起來。
誰能知道,曾經太上皇的那一代人的影響,還一直延續到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