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忌憚幾分
蘇雨欣剛進大殿,殿中坐的一干權貴全將目光投了過來。
“蘇家的大肥妞來了。”不知是誰在座小聲嘀咕一聲。
蘇雨欣側眸,看到說話的正是一個穿着淡粉色綉蝶羅裙的女子,她在原主記憶中迅速搜索出此人名喚刁冰煙,是上京城刁丞相嫡女。
記憶中,庶妹蘇雨柔與刁冰煙走的頗近,而原主與刁冰煙向來不睦。
蘇雨欣冷笑一聲,並不將刁冰煙的冷嘲放在心上。
她目光掃視一圈,一眼便看到主座旁閑坐的賢親王秦奕辰。
兩人遠遠地隔着眾人對視一眼。
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移開眸子。
蘇雨欣看到父親蘇志遠一臉肅穆,梁氏眉間雖是哀愁,但細看眉宇中儘是憤怒。
蘇雨柔面上掩着白紗,不用看也知是為了遮擋被掌嘴四十后的醜態。
至於其他人嘛,她暫且沒興趣。
“雨欣拜見父親大人。”蘇雨欣嬉笑嫣然的上前行禮,末了不忘往後蘇志遠身旁站着的梁氏,“拜見梁夫人。”
梁氏瞧見蘇雨欣一副若無事的樣子氣便不打一處來,早已按捺不住,就等問罪蘇雨欣。
蘇雨柔更是氣到發抖,她雙手挽着梁氏的胳膊,手不自覺的收緊用力。
梁氏感覺到手臂上傳來的力度,她反手覆在蘇雨柔的手背上,輕拍安撫。
片刻后,蘇志遠肅然開口道,“蘇雨欣,柔兒的臉是怎麼回事?”
“柔兒?”蘇雨欣將這親切稱呼的柔兒,在嘴巴里又緩慢的念叨一遍。
饒是蘇志遠還未說些什麼,在場的眾人也察覺到蘇志遠的偏心。
一個直呼其名蘇雨欣,而另外一個便是柔兒。
蘇雨柔聽到蘇志遠責問,便嬌弱拭淚道,“原也不怪姐姐,是我不好,一心只想着今日宴席上貴賓權客皆在,不想蘇家名譽受損,做事是衝動了些,姐姐罰我也是應該的。”
她說到最後一句時,抬手隔着面紗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示意蘇雨欣命人打了她的臉,她才以面紗示人。
眾人聽蘇雨柔這般說,雖不知事情緣由,但蘇府大小姐是個丑胖子,二小姐貌若天仙,自然對蘇雨柔心生憐憫之心。
底座議論聲四起。
蘇雨欣並不慌亂,她臉上帶着一絲淡笑,看一眼蘇雨柔,又看向蘇志遠,道,“父親您也聽到了,是妹妹做事衝動,我罰她於情於理都是應該的。”
蘇雨柔臉色難看至極,若不是有面紗擋着,現在恐是比哭還難看。
梁氏臉上端着一絲假笑道:“雨欣身為長姐,管教妹妹是應該的,但凡是也有一個度。”
她話畢看向蘇志遠,柔聲道,“老爺,您看柔兒臉上這傷,日後若是留下疤痕該如何是好。我原以為雨欣心地善良,和雨柔又姐妹情深,是斷斷做不出這麼心狠手辣的事的……”
梁氏說著似要哽咽,“雨欣好歹也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是我管教無方……”
“梁夫人。”蘇雨欣打斷梁氏的苦情戲,道,“我的母親是大楚皇商家女蘇婉蓉。”
她一語畢,蘇志遠臉色一變,梁氏則瞪大了雙眼,從前的蘇雨欣可說不出這話來。
而從前的蘇雨欣對自己何時喚過梁氏,在她的教導下她一直喚自己為母親的。
今日當著這麼多賓客的面公然喚自己為梁氏,又抬出自己母親的身份地位,這是什麼意思。
這不是當眾狠狠地打她的臉?
梁氏將手暗中死死攥成一團。
蘇志遠厲聲道,“蘇雨欣你在說什麼?”
蘇雨欣看着蘇志遠,眼睛眨巴着,無辜問道,“怎麼父親,女兒說的不對嗎?女兒的母親不一直都是蘇婉蓉嗎?”
蘇志遠說不出話來,上京城的人誰人不知蘇志遠是入贅蘇家。
現在蘇家的一切雖由蘇志遠全權打理,可誰也不能埋沒這一切曾是屬於蘇婉蓉他們家的東西。
蘇雨欣瞧蘇志遠啞口無言,甚是滿意。
蘇雨柔連同梁氏想在宴會上當著這麼多權貴的面,將一個心狠手辣的名號硬按到她身上,這也得看她願不願意接。
蘇雨柔幾次三番將求助的眼神看向譽王秦羽景。
秦羽景本想藉此機會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如今見蘇雨欣如此巧舌如簧,他竟不知該用什麼法子才能收拾此人。
從前那個對他一見就犯花痴的蘇雨欣不見了。
如今的蘇雨欣身上散發的某種氣勢,讓他不敢輕易招惹。
蘇雨欣則面不改色,眼梢一斜看向蘇雨柔,淡淡道:“怎麼,妹妹的禮儀篇百遍寫完了?”
蘇雨柔支吾一聲,說不出話來。
蘇雨欣再道,“還是妹妹的禁足半月時間到了?”
蘇雨柔垂下眸子,氣的五官近乎扭曲在一起,只恨不得生吞活剝了蘇雨欣。
在座上的秦奕辰饒有興趣的看着大堂上站着的蘇雨欣。
從進門到現在,她雖沒為自己辯解一句,卻將他們對她投來的石塊又原封不動的奉還回去。
蘇志遠、梁氏、蘇雨柔便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好生有意思。
“還是方才在院中發生的事情妹妹都忘記了?”蘇雨欣上前一步,慢慢逼近蘇雨柔,“妹妹怎麼只記得姐姐罰了你,卻不記得姐姐為何罰你?”
蘇雨柔的臉刷地一下白了。
“嗯?”蘇雨欣再向前一步。
蘇雨柔被逼退的往後踉蹌半步。
“倘若妹妹不記得了,也沒關係,方才在院中我記得賢親王也是在的,不妨由賢親王和父親梁夫人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我罰的重了,還是此事茲事體大不得不罰。”
蘇雨欣唇角帶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蘇雨柔。
蘇雨欣手心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她將梁氏的胳膊挽緊,隨後又鬆了手,暗地裏咬牙切齒片刻,俯身緩緩道,“姐姐罰的對,雨柔這便回去禁足抄寫禮儀篇。”
這邊正鬧得熱鬧着,蘇府那頭,一聲長長的通傳聲打斷了這邊的鬧劇。
“皇上駕到!”老太監手拿浮塵小碎步跑上前來,捏聲細線的喊道。
在座的眾人皆起身走到門外院中跪地迎接。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志遠斂起方才臉上的重色,笑臉相迎道,“皇上駕臨蘇府,使寒舍蓬蓽生輝,蘇某人不勝榮幸!”
皇帝秦亦宣身着暗黃色合衫綉龍綢長袍,一條墨綠色玉帶系在腰間,墨發挽起,一張臉不怒而威。
他抬了抬手,道,“蘇卿客氣了,起來吧。”
“多謝皇上。”蘇志遠從地上起身,身子微躬側身站在一旁。
“眾卿免禮。”秦亦宣環視一周看到站在角落裏的賢親王秦奕辰,笑道,“你果真在這裏。”
眾人順着秦亦宣的目光尋去,看到戴面具的賢親王,一旁的人忙讓開一條路。
但秦奕辰似乎沒有要往前一步的意思。
坊間傳言,手握重兵驍勇善戰的賢親王秦奕辰就連當今皇上也要忌憚幾分。
今日看來傳言不虛。
秦奕辰便站在原地,神情淡漠地看着皇帝秦亦宣,不言語一句。
這給了皇帝好大的難堪。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秦亦宣道:“賢親王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