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我不要那麼多錢
攬住她肩膀。
“你!”
雲溪才想說話,卻被楚躍帶着身子往邊上一挪,瞬間飄開了幾步遠。
“嘩啦啦。”
一片刺耳的響聲之後,一張吊網霍地從地上往上拉起,飛上枝頭。
雲溪面色微白。
方才楚躍要是晚一些抓她,怕是她就踩中陷阱,被吊起來了。
心思方過,便見得前頭一道錦衣搖着摺扇翩然出現,攔住路頭,哼笑一聲。
“不愧是楚躍,就說這雕蟲小技,攔不住你。”
紈絝公子有備而來,除了那張被拉起來的吊網之外,身後還跟着四五個勁裝男子。
雲溪瞧得他們手臂上肌肉賁張,太陽穴高凸,便知道是武功高強之輩。
當下心都懸了起來。
她自己是個半桶水,跟普通人以及三腳貓的江湖人打架沒問題,真正高手對招,她是沒有多少優勢的。
戰場上,除了力氣以外,打鬥經驗也是相當重要的一環。
而這些人,顯然都佔了。
楚躍面色不變,只是看着紈絝公子,聲音發冷道:“既是雕蟲小技,也敢來我面前獻醜,不知羞!”
“別急。”紈絝公子拍了拍手,眉眼帶着冷戾,“本山主可是為你準備了一頓大餐,哪能不讓你盡興。”
他唏噓着,“可惜啊,為什麼是你?”
他似乎很失望很遺憾,“黃山,枉本山主那麼信任你,從頭到尾,都沒懷疑過你。”
楚躍眉眼低沉,嗤然:“要打就打,廢話那麼多!”
他沒有辯解,實在是也沒有辯解的必要。
他到紅白山來,本就是做內應,本就是跟紅白山對立的。
而紅白山山主,顯然也不是表面上那麼無辜。
要是真的全然放心,也不至於有如今的陷阱了。
只能說是,兩人都早有戒備和提防罷了。
“也對,男人之間,本就應該用乾淨利落的姿態來解決。”紈絝公子說著,眼波流轉,看向雲溪。
“大嬸,你過來。”
雲溪:“???”
幾個意思?
把她當夾心餅乾?
“蠢蛋。”
見她一臉懵不動,紅白山山主搖頭,“本山主這是給你逃走的機會呢,本山主不殺女人,而且是本山主的女人,只要你過來,今天的事情,我就全然當做沒發生。”
信他扯。
當做沒發生?
叛亂都起了,他那種狠毒的人,心裏估計早就恨死她了。
跟着楚躍還能保命,就算保不住,還能死個痛快,跟着他?
嫌自己命太長?
亦或是,覺得早死不香,非要品嘗一下,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變態跟衣冠禽獸,永遠是正常人最需要遠離的東西。
“大嬸。”
見雲溪不動,紈絝公子苦口婆心,“我一心為你,你怎麼就不懂呢?”
“你跟着那小子,必死無疑的啊!”
“我都不計較你跟人私奔了,你還信不過我不成?”
謝邀,她還真就是信不過。
雲溪抿了抿唇:“你有什麼招數就使出來吧。”
她認了。
紅白山山主一臉受傷:“你居然要跟他同生共死,做一對野鴛鴦!”
“你拋棄我!”
她是大嬸,他是大侄子。
拋棄他不正常?
誰家大嬸看得上自家侄子?
隔着好大一個輩分呢。
雲溪腹誹。
紈絝公子做戲做夠了,見得雲溪仍是不為所動,眉眼漸冷。
少許拍了拍手,後退兩步。
“既然如此,我就只能成全二位了!”
話畢,耳邊倏忽響起破風之聲。
雲溪順着聲音看去,卻見得身後一片削尖的竹子朝她和楚躍的方向撲過來。
那尖尖的銳頭,來勢洶洶,若是被砸到,絕對變成篩子!
雲溪面色微變。
然而最糟糕的還不止這樣,那樣的尖竹排,不只有一副,還有七八個。
四面八方,上上下下,幾乎全方位朝他們扎來。
誓要將他們紮成馬蜂窩。
太快了。
太多了。
根本躲不開。
雲溪心頭有些絕望。
閉上眼睛,準備赴死,腰間一緊,而後身子霍地失重。
只覺得風聲呼呼,兵器交接聲不絕於耳,銳利得叫她耳朵有些遭不住。
但預想中的疼痛,遲遲未至。
不疼?
沒有被紮成篩子?
雲溪心一動,睜開眼睛。
卻見得她被楚躍抱着,踩在十來米高的竹子上頭,腳不着地,失重的不安以及眼見的無助,叫她瞳孔一縮,下意識抱住了他脖子。
楚躍垂眼看她,似乎看出了她的慌亂,緩聲道:“沒事,我在這裏。”
他說,“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
這一刻,他的聲音意外的好聽,不僅帶着男子獨有的磁性,還帶了幾分叫人安定的安全感。
雲溪沒說話。
她是個喜歡腳踏實地的人,這會兒沒有踩在地上,她心裏多少還是惶惶然不安。
當然,也不會出聲添亂。
楚躍能這麼帶着她,說明還是能夠撐得住的。
她既幫不上忙,那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讓他多一點施展的餘地。
“哼!”
紈絝公子見得柱子上頭的一對男女,被居高臨下的俯視瞧得不爽,揮手。
身後的勁裝男子立馬抽出隨身攜帶的弓箭,一時間,四五把弓箭拉滿,對準了雲溪和楚躍,紛紛射了出去。
饒是雲溪夠鎮定,看着那刷刷刷飛來又快又狠又準的飛箭,心頭也不免一慌。
不由抱緊了楚躍的脖子。
這架勢,是要把她和楚躍射成篩子啊!
“別怕!”
看出了她的焦慮,楚躍溫聲安慰,“不就幾支飛箭而已,要不了命的。”
雲溪抿着唇沒說話。
她也知道大不了一死。
但是看着很疼。
心裏就是慌。
沒辦法控制住那份顫抖。
楚躍沒辦法了,嘆口氣,無奈道:“小姑娘,你再這麼勒着我的脖子,我就算沒被亂箭射死,也得被勒死了。”
勒死?
雲溪怔了怔,而後反應過來,她的雙手還掛在他脖子上。
急忙鬆開了些力道。
卻才鬆開了些,他身子就飛快旋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漂移。
她只覺得耳邊叮叮噹噹之聲不斷,腳下越發空蕩,沒辦法,只能繼續抱着他脖子。
眼睛都睜不開。
雜亂之間,隱約聽得楚躍的聲音響起。
“雕蟲小技,爾等也配!”
然後,身子繼續失重。
在半空中亂飛。
再然後少許,腳踏實地。
雲溪對腳下的土地最有安全感,一踩到地面,立即活了過來。
睜開眼睛,鬆開楚躍的脖子。
方站穩,忙四下查看,尋着紈絝公子的影子。
那人就是一騷包的孔雀模樣,不論身在哪個地方,永遠都是最耀目的,所以她很輕易就將他找到了。
紈絝公子站在林子之間,手中抓着一把摺扇,這會兒面上已經沒有了笑容,只剩下眉眼間一派陰鬱和狠戾,對視的一瞬,一股涼寒的錯感從脊梁骨爬上,冷得她不覺打個寒顫。
而紈絝公子腳邊,躺着四五個勁裝男子。
全都是一箭命中心臟。
雲溪不用上前查探,就知道那幾個人已經沒有了氣息。
她呼吸微微一滯。
誰敢相信不過幾分鐘時間,偌大的林子裏面,就只剩下三個活人了?
她並不是第一次見到屍體和流血,但這種高效率的手段,還是叫她手心微微滲出細汗。
“楚躍,看來是我情報有誤,小看了你。”
紈絝公子聲音陰冷,彷彿一條滑溜的毒蛇。
“如此手段作風,簡直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跟你師傅一樣,都該死。”
提到“師傅”,楚躍面色也沉了下來。
雲溪離他最近,能感覺到他身上澎湃的殺意。
嬉皮笑臉的人,也有動真氣的那天。
想來紈絝公子口中的“師傅”,就是楚躍的逆鱗。
果不其然,楚躍“叮”地一聲,彈了彈手中的劍身,眉眼染上一絲邪肆的冷意。
“是嗎?”
他低低笑着,雲溪卻從他眉眼間,看出了那一分癲狂。
“想來紅白山山主沒聽說過一句話,欺人者,衡被人欺。”
“我楚躍,從來就不是個願意忍氣吞聲的,既然你這麼急着送死,那麼先前暗算我,抓我下屬,設計陷害的事情,就好好清算一下吧。”
他的眼底,掠過了長劍的森寒。
“馳諾,你找死!”
雲溪還沒反應過來,便見他身子一縱,鋒利長劍劍尖一晃,朝紈絝公子刺了過去。
動作依舊是,極快極狠極准。
紈絝公子早已經沒了那份漫不經心,手中摺扇刷地一揚,竟然可以當做兵器,跟楚躍的長劍對打起來。
片刻之間,刀光劍影,叮噹之聲不絕於耳。
這兩人的動作都太快了,雲溪畢竟是個門外漢,根本都看不清楚他們打得怎樣。
只能捏緊手心,在一邊小心翼翼等着。
等着如果是楚躍落了下風,她就去幫忙。
如果是紈絝公子落了下風,她就去補刀。
但現在她去不得。
那兩人大家,就像是洗衣機的甩干一樣,快得肉眼看不見。
貿然衝上去,幫不幫得上忙且不說,她估計眨眼就能成為肉餅。
高手對決,分心不得,不過幾分鐘時間,勝負已分。
雲溪只覺眼前一花,那打得難解難分的兩道影子已然分開,其中一道影子,以着拋物線的弧度,狠狠砸落在五十米開外的空地上。
“嘭!”
砸起一地塵土。
另外一道影子,則是落在她面前,身子晃了晃。
雲溪定眼瞧了瞧,是楚躍。
伸手扶住他,問道:“可還好?”
話音方落,楚躍嘴角溢出了一縷血絲。
傷到內髒了。
雲溪心頭一凜,才要開口,楚躍已經掙脫她的攙扶,持劍一步一步朝着紅白山山主走去。
紈絝公子已經從地上站起來,衣衫襤褸,被劍氣割得一道一道身上都是傷。
嘴角也掛着血絲,見得楚躍走來,眉眼更是狠戾。
“你輸了。”
楚躍冷冷看着他,說道,“不用想什麼花招,如果不招出背後的人,今天你休想從這裏活着走出去!”
紈絝公子嗤然一笑。
“我若是招了,能活?”
“不能。”楚躍說,他聲音沉沉的,帶着山雨欲來的壓迫,“但我可以讓你死的痛快一點。”
“呵。”紈絝公子哂然。
“楚躍,你還是那麼自大。”
楚躍劍尖指着他:“別廢話,到底說不說?”
他眼底一派陰霾,“你給我手下的那一千八百道傷痕,今天我可以加倍送還給你!”
“虐殺我?”紈絝公子並不怕,甚至還饒有閑情笑了起來,笑得極其輕蔑。
“你也配?”
雲溪看得出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狡詐,心頭一動,對楚躍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