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猜測
一段時間不見,石山坐落的位置就來了個大變樣。
在國內已經出現端倪的強大基建能力下,本是一片荒涼之地,卻於旬月之間有小鎮拔地而起。它的變化之快,改變之大,讓到來的許昂都為之驚嘆。
“基建這一塊上我們果然強到沒朋友。”
下車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感慨,許昂正要細看,老孟帶着人就躥了過來。他人未到聲先至:“你可總算來了,等了你好幾天,你就不能動作快點?”
兩人關係熟絡,倒是讓老孟說話的時候沒那麼多顧忌,偶爾開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反而更能拉進彼此的距離。
收回正在觀察小鎮的目光,許昂回道:“早來幾天我也想,可島國人不讓,他們非得要我還他們那塊破匾,為此不惜在北平與我約架。老孟你自己說說,作為一個爺們兒,我能怕了他們?”
“你還好意思說,不是你在大板砸了人家的場子,人小日子過得好好的至於跑北平來挨頓揍么。”
老孟可不吃他那一套,任你怎麼顛倒因果,我只相信事實。
以他對許昂的了解,真要聽這小子瞎掰,黑的都能給你說成白的。老孟不與許昂在自己不擅長的地方爭辯,他直接問許昂:“我要的設備帶來了沒有?”
許昂白他一眼:“感情你火急火燎的叫我來,不是為了我,真正目的是為了讓我帶設備給你們。”
“那不然呢?”
老孟反問。
他這一問到把許昂噎住了。
這種話你竟說得如此理所當然,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老孟嗎?你這樣的老孟真的合適留在校園教書育人,確定不會把祖國的幼苗們給帶歪?
對許昂故作驚訝之態視而不見,老孟帶着自己的學生往許昂的車隊後面行去,那裏有貨車載着他心心念念的設備。
他離開之後其他人才上前與許昂打起了招呼。
張阿大和白山臉上堆着笑:“老闆好啊,好久不見。”
張阿大在這裏許昂不奇怪,但白山是怎麼回事?
這裏有用到他的地方,應該不可能吧。
白山不好好的在北平待着,坐鎮潘家園的店鋪,防止有人趁張阿大不在來搗亂,跑到萬里之外的清海來做什麼?
“是跟下面發現的東西有關。”
說話的時候白山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見在老孟離開後周圍只有他們自己人,這才交代起來:“老闆您沒來的這幾天老張跟着孟教授下去過,他有了很特別的發現。”
有刷表現的機會,張阿大怎麼可能放過。他出言道:“大山說得沒錯,我在下面確實有發現。”
“說來聽聽。”
看他倆如此,許昂稍微來了那麼一丁點興趣。
他不是老孟那樣的考古學教授,也不是張阿大這種家傳的土夫子出身,更不是白山那樣閑得無聊就想參合進稀罕事來找刺激,對於地下水域裏的那個疑似萌古時代的秘密修建的地下建築許昂並不是太感興趣。
作為一個新時代的青年,許昂覺得與其把目光朝後看,將老祖宗們的那點東西翻過來又轉過去,將有限的精力揮霍在這些地方又有多少時間去往前看。
當今社會科技飛速發展,短短一二十年的時間科技對人類社會產生的變化比之以前的兩千年都要來得大。與其向後感慨老祖宗多厲害,還不如往前看,讓自己成為後人膜拜的厲害老祖宗。
有人羨慕二代,認為後者的人生早有人幫他安排好,不用其他人來操心。這些人的卻不想想,真正厲害的不是二代,而是第一代。
做不了二代難道我還不能做個一代?
幾乎是許昂話音剛落,張阿大就接著說道:“那位姓王的老教授在地下水域中的墓室發現的的確是蒙文,但墓室的建造者卻並非萌古人。我看過他在下面拍回來的照片,為了保險起見,我還跟着孟教授親自下去過。”
“不是萌古人建的那是誰建的?總不能有人替萌古人在這裏秘密的修座墓吧。”
張阿大答道:“是党項人。”
党項人?
許昂心中一動:“西夏?”
張阿大應道:“應該是。如果我不是打了眼的話,下面的墓室是西夏皇族修給自己的,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被萌古人拿來用了。”
西夏和萌古,党項人與萌古人,兩者之間要是有交際的話,那也只鐵木真崛起后那段時期。
想到這裏,許昂鄭重的問張阿大:“你確定?”
“我親自下去看過,我確定。”
隨着張阿大的點頭,許昂對這次來清海的態度發生了變化。比起前一刻,他多了些想法。
許昂同張阿大在那裏確認,一旁的白山忍不住說道:“老闆你要相信老張,他的本事是這個。”
為張阿大豎起了大拇指,白山告訴許昂:“老張在潘家園的時候可沒打過眼,店裏能有那麼多進項,還得多虧他這雙眼睛。”
潘家園的店進項多嗎?
許昂並沒有在意過。
或許是多的吧,至少在白山眼裏是很多,可在許昂那裏根本排不上號。許昂投資和控股的公司,哪一家不比潘家園的古董生意更有前途,哪一家不比那小店盈利能力更強。白山他們看來是大進項的生意,於許昂眼裏也不過是圖個樂呵。
“大山,不是我過分謹慎,而是老張的判斷要是真的,下面的這座墓很可能鬧個大動靜出來。”
許昂對白山說道:“党項人建立的西夏國從立國到滅亡還不到兩百年,在文治武功上他們沒多少可以稱道的地方,於後人的記憶中也不過是個少數民族的地方割據勢力。遼強事遼,金強奉金,到萌古人來了就被滅了國。典型的事大主義,誰強跟誰混,遇到狠人不給他退路,它就亡國。頂天了在後世人的記憶中這個割據政權的朝政大多被太后把持,道一句西夏國啊,它的太后貌似不錯的樣子。”
“如果沒有那件事的話,西夏國也就泯於眾人,誰讓華夏歷史上這種的地方勢力簡直不要太多。”
許昂說的那件事是哪件事?
自然是西夏滅亡之後,鐵木真按照當時萌古人的傳統,滅其國,殺其夫,辱其妻女,讓當時的西夏太后與自己為愛鼓掌時發生的事。那位太后一口下去,雞飛蛋打……好吧,說得文雅點就是萌古人的金山倒下了。
作為一位功績彪炳,滅國無數,打下來人類歷史上從未有過的大帝國的君主,老鐵掛得實在太窩囊,連史書都不好意思說得太細。便是那港島的金先生,在他那部被譽為武俠巔峰之作的射鵰英雄傳里也不好提及,只能給出另一個文學手法修飾后的版本。
沒有死戰戰場上,而是亡於婦人之手,不只鐵木真沒有想過自己是這樣的結局,便是其他人腦洞開得再大也不會想到。
所以說,現實往往比小說更離奇。
“鐵木真死得那麼令人意外,死得那麼倉促,其原因在當時的萌古貴族中既不好宣之於口,也未必來得及做多少準備。但以這位君王在萌古人心中的地位和威望,他的續任者又不能草率處理,他們具體怎麼做的外人所知有限。有人說他們按照草原的規矩將其帶到了草原某處埋葬,也有人說萌古人拿西夏皇族來泄憤。”
“按照正常人的反應來說,後者是必然發生的事,但這與前者貌似也不衝突。是以才會有傳說中的鐵木真疑塚遍佈草原,其真實的埋藏地無人得知。”
說著,許昂看了看張阿大。
“老張,如果你沒有看錯的話,下面那個墓室很可能就是我們想的那一座。”
縱然心中早已有了猜測,但真被人點出來的時候張阿大的心依舊漏跳了好幾拍。他的臉色因為興奮而發紅髮燙,看上去好似抹了腮紅,讓人忍不住想笑。
激動之下張阿大也顧不得太多,他一把拉住許昂的衣袖,急切的說道:“老闆你是文化人,你有大學問,你都那樣說了,相信一定是這樣。您說說我們要怎麼做,要真是那位的長眠之所,裏面的陪葬品……”
他話還沒說完許昂就用力咳嗽兩聲,說道:“你先別激動。你好好想想,你現在已經上岸了,可不要為了這個再掉下去,你得明白不是每一次都會運氣那麼好,遇上能撈你上岸的人。”
嘴巴張了張,又閉上。
然後又張了張,再閉上。
如此循環了好幾次后,張阿大那顆激動的心方才平復下來。
對啊,自己好容易遇到貴人,這才讓一家老小走上了正道。如今他們家大富大貴不敢想,衣食無憂卻不發愁。
生活過得那麼美好,為什麼要再掉進陰暗的臭水溝呢?
且不提這個餓,即便是他好日子過久了要給自己找刺激,這裏有那麼多雙眼睛看着,小鎮裏還有官方的人和維護安全的官兵,他縱然有心也沒那個能力。
以上這些因素加在一起,張阿大終究慢慢相通了。
他鬆開許昂的衣袖,訕訕而笑:“老闆您說得是,是我老張糊塗。您說我這是什麼腦子,怎麼就那麼不清楚事,居然還想着做一票。”
許昂對此表示理解:“老張你不需要這樣,財帛動人心,黑眼珠見不得白銀子,這是人的正常反應。但心動歸心動,可千萬別轉化為行動,我們不做那樣的糊塗事。”
“當然,當然。”
張阿大連連點稱是。
其實也就是他現在一家子生活過得富足,不再是以前那樣家無餘財,兒子裏又有一個入了北平大學,前途一片光明。眼看家裏越過越好,張阿大這才能及時斬斷心裏滋生的貪念,要不然的話,你換他還在溫飽線上掙扎的時候試試,你看他聽不聽你的。
倉稟實而知榮辱,古人早在幾千年前就把人性說透徹了。
“聊什麼呢?”
老孟在車隊後方朝許昂他們招手。
“你帶來的設備真的可以,都是最先進的,全是外國貨。”
指揮着工人們從車上下貨,老孟整個人精神振奮,看他那模樣恨不得現在就下去。
許昂注意到老孟的說詞,先進的,外國貨。
在這個年代以及往後推好多年,外國貨和進口貨在國人心目中與先進兩個字是等同的。凡是進口的就是好的,凡是外國的就是先進的,這是很多國人心裏的想法。
哪怕到了華夏發展越來越好的二十來年之後,有這種想法的人數量也不在少數。
對此,許昂倒是沒什麼好說。終究是國內的科技發展還不足,否則哪來的那麼多崇洋之念。但凡你國貨爭點氣,不要講情懷,不要道德綁架,而是拿出硬貨來對比,只要在及格線上國民的支持力度都不會低。
可惜就算是這樣的要求都很少有國內企業能做到,怎會不叫人失望。
“老孟啊,我來了這麼久怎麼沒看到王教授?”
許昂左顧右盼,想找王靈問下下面的情況。好歹也是發現和進入水下墓的第一人,又在裏面待了好幾天,老王教授掌握的一手信息非其他人可比。
老孟只顧看着設備,頭也不回的應着:“老王頭還在將養身體,他一把老骨頭了遇到情況不趕緊出來,非得在下面做考察,自己給給自己找罪受。依我說,這種事交給年輕人最好,反正現在有照片,讓他們拍了帶回來就行,不需要我們這些老人家逞能。”
嘴上是這樣說,實則許昂看得出來,老孟還是很關心王靈的。他之所以這樣,不過是人們遇到朋友和家人逞能受傷后的下意識反應,看似在憤怒實則是關心。
“那你在這裏看着設備,我去看看王教授。”
說完,許昂沖白山和張阿大一使眼色,帶着他們離開。
三人走在前面,李科胡一他們緊隨其後,進入了石山旁的小鎮。
紅磚牆,白瓦房……好吧,沒有白瓦房,全都是紅磚牆。
為了快速建設,小鎮的建築大多是二層樓的紅磚房,王靈和他的學生佔了其中一棟。
當許昂尋來之時,這位老教授還坐在書桌旁奮筆疾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