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

一百二十

“錯了。”元喬冷顏。

一側的孤鶩頓覺腦疼,這位祖宗又開始鬧了,忙請着紀蓁速速離去。

紀蓁目光落在擰眉的皇帝身上,元莞所言大逆不道,就算尋常人也會生氣,偏偏她眼前的皇帝面露無奈,毫無責怪之意。

她有說不出的震驚,對帝后關係重新認識,尋常夫妻間相處或許是相敬如賓,但提到休妻后,都會震怒的,遑論帝王家。

都道最是無情帝王家,眼前這幕如同是戲劇,皇帝成了痴情之人,寵溺着這位以下犯上的皇后。

在震驚以後,陡然生起羨慕,回神後跟着孤鶩離開,跨出門檻的那刻忍不住回頭去看,皇帝從案後起身走到元莞面前,主動伸手去牽她。

低聲下氣換來的是元莞的拒絕,高傲地揚起下顎,不理會她的討好。

紀蓁腳步頓住,目光停在兩人身上。

孤鶩只當她對皇帝還有貪戀,下意識出聲提醒:“紀將軍怎地停下來了?”

“陛下對殿下的感情好像很深……”紀蓁感慨一句,民間夫妻做到這一步都很不容易,能在天家看到,就像是看了一場戲,渾渾噩噩地不知是真是假。

孤鶩見怪不怪,平靜地回復她:“陛下是看着殿下長大的,青梅竹馬也可,感情自然就深。”

紀蓁沉默了,心裏一片冰涼,恍惚地跨出庭院,她還沒努力就失敗了。

而屋門關上的那刻元喬將鬧彆扭的人摟入懷裏,似哄孩子般拍了拍她的脊背,口中故作訓斥:“休妻二字也可隨意出口?”

“還曉得來罵我?外面謠言的事你怎麼不處理?人人都知上官彧勸你納妃,我竟什麼都不知曉。”元莞不接受她的安撫,直接推開她,狠狠瞪了一眼后就離開。

方才還熱鬧的屋內,瞬息就剩元喬一人,她頗覺得無辜,上官彧就說了一回罷了,哪裏就成了人人都知。

望着空蕩蕩的屋舍,心裏的失落感加深,元莞還是不信她。不過紀蓁敢來見她,只怕紀總兵也有了這番心思,若不加遏制,恐會愈發難以收拾。

****

元莞令人跟着上官彧,跟了兩日,她也冷了元喬兩日,將人拒之門外。

第三日的時候,周暨滿面歡喜地來尋她,壓制不住的興奮在言辭間暴露出來,“阿莞,我終於不用查賬了。”

元莞在釣魚,枯坐整個上午都沒有見到魚來咬鉤,被她這麼一吼,附近的魚都跑光了,她嘆氣道:“你查完了?”

想來也是,再查不完就要耽誤御駕回京了。

“不是,是上官相爺接手了,不知為何他親自查賬,我讓人去問了,他被陛下訓了,至於為何事就不曉得了。”周暨不管旁的事,她得了閑就成,想拉着元莞去給蘇英買些東西。

畢竟難得來福州,總不好空手而歸。

“上官彧也有被罵的時候,你替我去跑趟,送件大禮給他。”元莞將魚竿遞給宮人,自己帶着周暨回住處。

大禮放在一隻填漆的木匣子裏,也沒有上鎖,宮人遞給周暨。

周暨沒有推辭,抱着就走了,元莞在後勾了勾嘴角,上官彧多半看完就要病了。

沒過半日,元喬換了身衣服走來,元莞沒有搭理她,兀自轉身就走,元喬沒有出聲,亦步亦趨地跟上去。

一前一後,元莞在前,皇帝在後,尊卑顛倒,讓宮人不解。

元喬從不在意這些細節,察覺到旁人的視線后,快走幾步拉住元莞:“鬧了幾日,讓我吹了兩夜的冷風,也該消氣了,我陪你出外走走,海上風光不錯,可要去看看?”

“不去,陛下別同我拉拉扯扯,有失你的體面。”元莞拽回自己的衣袖,又見周遭滿是跟來的宮人內侍,想到元喬的身份,不能當真不顧她的威儀,低聲道:“我還生氣,不想同你說話,她們看着又說我大不敬。”

最後一句話軟軟地,聽得元喬笑了笑,趁機握住她的手,把人往住處帶。

元莞極力掙扎,她悄悄出聲:“她們都看着,給朕留些顏面。”

元莞亦是小聲:“你不用這般,我又沒將你怎樣,你好端端站在這裏,再者你都打發走紀蓁了。”

“那你還氣什麼?”元喬戳了戳她腦袋,日頭西去,樹枝縫隙間的光色徐徐落下,將元莞白皙的皮膚鍍上一層餘暉,添了幾分神秘感,好似神佛般下刻就會消失。

元喬將她的手又握了握,緊緊地,牽着她回住處。

元莞不大樂意,又懂得兩人間的關係,強壓着自己的脾氣跟着她走,在跨過門檻的那瞬間,忍不住收回自己的手。

“有話好好說。”元喬道,入門的時候就將門關了。

屋內逼仄,元莞看着步步走近的人,不覺後退兩步:“你姥這麼近做什麼?”

“同你親近罷了。”元喬溫柔一笑,鏡花水月般的柔美,讓人覺得不現實,尤其是恍惚其神的元莞。

略微一鬆懈,元喬就貼近她,學着她往日的模樣,抬起她的下顎,毫不猶豫地親了過來。

多年的相處,傻子也學會了。

清冷熟悉的香氣湧入鼻尖,元莞就繳械投降了,尤其是元喬的味道是她最渴望品嘗的,許久不親近,她幾乎瞬間就被元喬帶動了。

她熟悉元喬的敏感處,相同,元喬也熟悉她的。

不需片刻,元莞徹底安靜下來,眼裏涌動着欲.望,元喬的氣息氤氳在耳畔,熱意攪動心扉。

“陛下又想以色誘人、自薦枕席?”

親吻她耳朵的人停了下來,嫵媚一笑:“那你不想要?”

“自然想要的,就怕你不肯。”元莞不肯吃虧,伸手攬住她的腰身,笑意不善:“我要在上面的。”

“嗯……”

元喬的話沒有說完就被堵住,舌尖上的纏繞,氣息相融。

元莞儼然將送上門來的人當作待宰的羔羊,不斷地擺弄,耳邊陣陣低.吟,床.笫間的熱度高漲,就像周遭圍繞着許多炭盆,熱火連綿,不斷在燃燒。

當炭火燒至頂峰之際,讓人感到暖意。

炭火終將有燒完的時候,熱度慢慢減少,帳內的人感覺到重新吹來的冷風,忍不住往身旁人的懷裏鑽去。

紊亂的呼吸聲、炙熱的體溫,讓人置身於浪潮之內,不斷起伏,潮水高漲,又在瞬息退去。

此起彼伏,高漲退去,似無盡頭,引得人不斷哀求,元莞捏着她的耳朵:“你自己來的……”

元喬沉浮於浪潮中,聽不見她的話,只覺得身內一股疲憊感湧來,想喚幾句元莞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耳畔卻想起上官彧的聲音:“福州地處沿海,紀淮軍功甚多,眼下不可再添兵權,收復海域一事還需他努力,最快的捷徑便是招紀蓁入宮,且紀將軍有此心思,只需陛下點頭,此事水到渠成。”

既要提防紀淮,又要利用他去收復海域,此事極為難辦,如何安撫成為最大的難題。

她帶着難題入睡,醒來時元莞還在,睜着一雙湛亮的眼睛,見她醒來也是眉開眼笑,立即湊過來:“你醒了,餓不餓?”

話說著,手已經伸過來,穩穩地落在腰間,感受到那抹溫度后,元喬登時就醒了,沒有避開她,反望她處靠近,感受到她的呼吸。

“阿莞,福州的難題如何解?”

聲音沙啞、語氣低沉。

元莞見不得她示弱,將不快的事拋之腦後,再也想不起來了,貼近着她的側臉,語氣溫軟下來:“照你之前的做法。”

“你不高興,此事做罷。”元喬拒絕了,將朝堂上的冷硬都卸去,留下的只有女子的溫婉柔弱。

觸及不快的事,元莞心存憤恨,握住她的手就按在枕畔,‘惡狠狠’地想要欺壓上去,“我這裏沒有辦法。”

“嗯,別鬧,我有些累了。”元喬低低出聲,恐元莞再來一次,忙起身更衣坐在榻沿。

她真的有些疲憊,福州巡遊一事說的好聽是遊玩,實則來探虛實。

起身後元莞跟着坐起來,從身後抱着她,貼着她的後頸:“元喬,我說真的,令紀蓁隨行,封一官爵。有她在京就可,到時擇一夫婿,紀總兵有了顧忌,就不會有事。再者以紀總兵的品行,不會心存異心。”

“嗯,你不生氣了?”元喬放鬆下來,將自己融入元莞的懷抱里,緊緊貼着她,將自己柔弱的一面展現出來。

元莞笑話她:“我曉得你不會納妃,就只是情不自禁地生氣而已。”

元喬笑了:“還會情不自禁地吃味?”

“那又如何,我光明正大,又不偷偷摸摸。”元莞哼了一聲,喜歡性去咬她耳朵,摩挲着柔嫩的肌膚,疼得元喬縮了縮,“我錯了,可好?”

元喬認錯,愈發快了。

不是自己的錯,認得更快。

元喬的聲音愈發弱了,在快要變作呻嚶之際,猛地傳來一陣敲門聲,元喬在元莞的懷裏顫了顫,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元莞臉皮厚則鎮定許多,對外喊話:“何事?”

“陛下,上官相爺暈厥了。”

“好端端地為何暈倒了?”元喬意識到哪裏不對,從元莞懷裏就要起身問明白。元莞不管外間的事,抱着她不放手,吩咐外間的內侍:“去傳太醫,缺什麼去取,無需來報。”

外間的聲音這才消失了,元喬奇怪:“你好像知曉他昏倒的緣由。”

元莞不狡辯:“對,是我氣的。”

“你做了什麼事?”元喬愈發好奇,上官彧為人正直,雖說不是兩袖清風,可多年來不結黨、不營私,並無把柄。

元莞淡然,不忘親了親她的側顏:“我給他送了頂帽子。”

“降職?”元喬猜測。

“我無權降他的官職,給他送了頂綠色的帽子而已。”

元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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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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