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樓春 第74章 陸崢覲見
蘇頲把話說到這裏已經很明顯,他非要薛訥與自己共進退,陸崢看着這局面有些冷場,自己站在那裏很是尷尬,忽而蘇頲又道:“既然陸長史來了,那便坐吧。”
陸崢坐下后看到蘇頲後面的家僕,便知蘇頲此番來定是逼迫薛郡公的,於是且聽着蘇頲又道:“薛郡公如今不得陛下恩寵,便是你自己遇事太過遲疑,如此好事,你怎麼可以為之不動心啊?”
薛訥便道:“我薛訥世受皇恩,不僅先父在朝中被重用,如今連吾弟薛楚玉也鎮守一方,你怎麼能說是沒有恩寵呢?”
蘇頲此時便想起薛訥作為薛仁貴長子,而還有一子便是薛楚玉,這個薛楚玉如今也是展露頭角。不過蘇頲不懼,畢竟這個薛楚玉還沒有形成氣候。
蘇頲笑道:“這我知道,不過薛郡公如果執意如此,我也沒了辦法。”
薛訥等人看到蘇頲笑后,又甚是無奈,幾聲嘆息后,且聽着蘇頲最後道:“此事就此了結。”
薛訥能看出來蘇頲是碰了一鼻子灰,而自己日後也與蘇頲不會關係太好,不過他不知一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蘇侍郎為何突然間就說了此話。
蘇頲此時與薛訥、陸崢喝了最後一杯酒後,便要起身離開玉錦樓,薛訥與陸崢望着蘇頲離開,目光里充滿了嘆息。
蘇頲於此事上沒有達成目的,觀其背影也是十分低沉,薛訥不知蘇頲接下來又會幹什麼,不過與自己不合便是肯定的。
薛訥與陸崢從樓下走下去時,陸崢道:“我們為了避免黨爭,才不與蘇頲同謀,其實蘇頲肯定能登上宰輔的位子,畢竟他的父親蘇瑰也是宰輔,這點陛下是知道的。”
薛訥嘆道:“蘇頲是想將自己的權勢變得最大,所以才廣攬人心,那宰輔之位早就不是問題了,就等着姚相一退,他好接受其位。”
三人還未走出酒樓時,就見幾位衙吏圍着門口放肆不已,嘴裏喊道:“店主何在?還不上前迎候。”
玉錦樓納客多時,店主也都與長安城中的諸多官吏相互往來,這曾經都是潑皮無賴鬧事,後來裴耀卿坐鎮長安縣,嚴懲了許多的這種情況,那些人才不敢再造次,所以如今門口又來造次者,店主還是有些驚奇。
此時店主走到門口,看着這些人是衙吏,便恭敬道:“請問爾等是哪個衙門裏面的?”
這些衙吏道:“我們幾個便是姚相府中的,怎麼你還要問?”
此時不光是店主驚奇,連薛訥等人也是無比驚奇,姚崇雖然對幾位公子管教不嚴,但是也不會縱容一些下人鬧事吧。
店主聽到這些人是姚相府的,便連忙請進店內,而幾個姚府中的下人大搖大擺,無視着酒樓裏面的人,薛訥此時道:“姚相一生哪都好,就是府中管教不嚴,弄得這些人耀武揚威。可惜如今卸任在即,年紀大了,也快失去了曾經的恩寵權勢了。”
陸崢也是默然嘆道,沒有說什麼,此時劉大遠已經坐到馬車上,等到陸崢與薛訥上了車,看見二人心思沉重便問道:“我看二位臉色不太好,相必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所賜。”
陸崢緩緩道:“那些人份量不重,而其背後的人才是我們動情的原因。姚相如今快卸任了,而姚府上下不知收斂,如此下去我料姚相必會被人彈劾。”
薛訥也道:“如今姚相已經快致仕,這樣的彈劾會削弱了他為相的功績,我們看着也是毫無辦法啊。”
此時街上迎面又駛過來一駕馬車,正好擋住了陸崢等人的去路,劉大遠喊道:“何人擋道?”
接着裏面的人說:“這麼快就認不出我了。”
劉大遠聽這話音十分熟悉,而那個人的名字也就呼之欲出,劉大遠聽出來便激動道:“原來是齊舍人。”
齊浣從馬車上下來后與陸崢等人坐在一處涼棚下,齊浣此時來便是來宣旨的,不過在宣旨前,他還有話要說。
齊浣在回京后,便被李隆基招到宮裏,李隆基一問便知曉了洛陽的案件,齊浣也能看出陸崢是有功的,不過他被府尹直接囚禁之事,李隆基有些不快。雖說這不是陸崢的錯,可是身為朝廷命官,這樣實在太損傷朝廷的臉面了。
此時齊浣開口道:“陸崢,如今陛下將你的功勞大都予以了盧懷慎,這恐怕已成定局,就是有些愧對陸長史了,畢竟洛陽的大多功勞是陸長史的才對。”
齊浣說得很是無奈,不過事實卻無法改變,薛訥剛剛聽了也是有些氣餒,不過他此時又嘆道:“陛下這樣做可能有盧懷慎的諫言在裏面,盧懷慎肯定是獨攬了功勞。”
薛訥氣沖沖地說著,可是陸崢表情絲毫未變,接着又道:“我不擔心這些,只要是對朝廷好的,犧牲一點又何妨。”
此時齊浣拿出聖旨,薛訥等三人便跪地接旨,只聽到齊浣念到:“安北都護府長史陸崢,被罪臣扣押囚禁,實在有損官體,着令所有恩賜予以侍中盧懷慎。”
接着念完后,齊浣將陸崢扶了起來,並道:“陸長史不要心急,這功勞日後還能在立,只要陸長史不要灰心。”
陸崢道:“我豈是計較功勞的人,齊舍人還不懂我嗎?”
齊浣一笑,又道:“我當然懂的。”
陸崢又問道:“齊舍人還有事嗎?如果沒事我們便要走了。”
齊浣回道:“我還有事要告訴陸崢兄,陛下想招你進宮問事,我給你探了探,可能是想與你談話。”
陸崢問道:“你是說陛下要與我談話,談什麼?
齊浣道:“這我不知,陛下的事我怎麼能猜的透,這還需陸長史自己品味。今日夜時,我在宮中等陸長史。”
齊浣即轉身離去,薛訥此時上前道:陸崢陛下招你,必有用意,我看是不是責備你被囚禁一事,若是陛下真要責備你,這可就太冤枉人了。我知道你也是無奈啊。”
陸崢道:“薛郡公勿虞,陛下也是明主,不會不知這其中的實情,不會隨意怪罪我的,你與劉大遠駕車回府吧,我順着這條街去宮中吧。”
聽了齊浣的話,陸崢沒有猜想出什麼,不過他還是對自己在洛陽被囚禁耿耿於懷,當時自己也是為了大局,不料府尹此人卻有異心,最終還是蒙塵獄中。
薛訥又道:“你一個人去見陛下行嗎?我看不如我陪你去吧?”
陸崢看着薛訥心生疑惑,便道:“我一個人可以的,薛郡公不要擔心,我不懼生死,更不懼其他人的流言蜚語。”
劉大遠站在一旁,沒說什麼,他對於陸崢是堅信不疑的,陸長史對洛陽局勢還是有一些功勞的。
陸崢順着街上走了,劉大遠對着薛訥勸道:“我們回府吧,我估計陸長史不受到懲戒。”
薛訥也道:“也罷也罷,我們在府中等着吧。”
陸崢走到宮中時,已經是午時了,陸崢順着宦官的指引下走進殿中,看着李隆基背對着自己,陸崢跪地道:“臣安北都護府長史陸崢叩見陛下。”
李隆基這才轉過身來,對着陸崢道:“陸愛卿請起。”
陸崢能聽出李隆基的話中十分柔和,絕無怪罪自己的意思,所以陸崢坐下來后,便道:“齊舍人傳陛下旨意說要見我,我還以為是陛下對我在洛陽的事有看法。”
陸崢故意說出這番話,而李隆基笑道:“我知道愛卿在洛陽時,曾被府尹囚禁起來,不過我不覺你是失了朝廷的臉面,我更覺得你是英勇無畏,府尹如此作為才是辱朝廷臉,我給他們要職,他們以河南府尹為首,卻起來處處都幹些危害朝廷的事,這不是讓朕難辦嗎?”
陸崢沒有想到李隆基如此話軟,便道:“陛下不必贊我,我深知這洛陽的事非同一般,所以就不惜己身,而更重要的是陛下派來了盧相,若無盧相,我們可能見不到這洛陽如今的景象。”
李隆基點點頭又道:“是啊,陸愛卿去洛陽是朕的主意,既然是朕的主意,朕便不能虧了你。”
陸崢聽李隆基話剛說完,便看見一個太監拿着聖旨出來,便道:“陸長史領旨吧。”
陸崢不敢怠慢,便道:“微臣領旨謝恩。”
太監便開始讀聖旨,陸崢一聽才知陛下要封自己為侯,陸崢此時不禁心驚肉跳,連忙伏地道:“微臣請陛下收回此意,臣實在不敢接此旨啊。”
李隆基道:“為何,是覺得侯爵太小?”
陸崢道:“絕對不是,臣是覺得此恩太過於重了,臣是萬萬不能接受的,因為臣沒有建立什麼大功。”
李隆基笑道:“陸長史言重了,你怎麼能說沒建立大功呢?在朕看來你在洛陽做是大功一件,比如說你智除賊匪,安定洛陽附近,還解決了災情這都是大功啊,我不會單聽盧懷慎的意思就將你的功勛抹殺的,如今這侯爵我會毫不客氣地賜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