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莫虎一早被急急忙忙的叫進內閣，華王、莫海格、吳佩航、李華遷、華天雄依次就坐，這個架勢便是要開審政會的意思，雖然昨晚莫虎還對高鷙的話有所懷疑，而今天見到這個場面便全都信了。

能讓帝國審政會召開的勢力，能是什麼勢力。

“既然來了，就坐吧。”莫海格連眼都沒抬，喝了口茶道。

等莫虎坐定，莫海格也放下了茶杯，說道：“我一向是不建議多開審政會，但今日此情，不得不開。”

話音剛落，莫海格直接把一則書信遞給了新進來的莫虎。

莫虎一看：

“罪臣田順，呈書如言。如今事發，實不願面對刀筆小吏，罪臣寫書信兩份，認罪伏誅。罪臣本以為內閣明發後補人員、所缺職務，為諸位大人投其票，卻未想內閣不發，竟然僅僅公佈大概，罪臣便以為官員若是久居不出，或暫時不見，利於罪臣票數，因而出此下策，未想到攪亂朝堂，清醒之後，方知己身錯事。罪臣妄為天子之臣，妄為帝國之將，特此終了，望陛下看在臣多年貢獻朝堂之上，求寬恕罪臣之過。

紀彬大人，安置於嵩明坊內置思銘院中；石權將軍，安置於天文坊皇家理學院第九教學樓。”

“李贊元去了，已經將兩個人放了出來。”李華遷補充道。

莫虎一愣，剛準備說話，聽到李華遷接着問：“這件事和你到底有沒有關係？”

還未等莫虎辯駁，只聽到吳佩航說道：“如今是票選日子咯，軍府鬧出來這樣的事情，讓外人看了笑話！”

華王慢慢悠悠的說道：“已經給陛下看了，因為齊田順死了，所以陛下也沒說什麼，讓咱們定奪。”

這一句一句的讓正在讀的莫虎，怒氣中燒。但當知道齊田順死了的剎那，莫虎愣了。

不知道是不是戰場讓軍人更加重視自己的戰友，固然齊田順給他造成了諸多麻煩，可這一瞬間的悲痛是無法騙人的。

悲痛是能剋制怒火的，冷靜下來的莫虎放下了這封信，坦然說道：“諸位這是我軍士府出了事，齊田順也是一時糊塗，而今也已經自殺謝罪，我此事說不上什麼，還望大人們討論。”

“徹查！揪出勢力，找到背後的人，我覺得一個小小的參謀長幹不了這樣的事。”華王說話的時候盯着莫虎。

莫海格看了一眼華王，又看了眼李華遷，最後遞給華天雄一個眼色。

華天雄接受到了這個信號，說道：“臣以為，當前不應大張旗鼓的去徹查此時，莫要鬧出了案子，對慶典不利。”

莫海格接過話來，說道：“天雄說的可以考慮一下，我今天召集諸位過來，主要是針對這封信里寫的，‘本以為內閣明發後補人員、所缺職務，卻未想內閣不發，竟然僅僅公佈大概’這句話，我的意思是，公佈候選人員名單。”

“我贊同咯，今天吶，是投票的最後一天了，趕快公佈咯，就沒那麼多的事情，朝堂這兩天被這個事攪和，亂了吶。”吳佩航表示道。

華天雄也說道：“儘快公佈，最好是崗位也一柄明晰了，我們第一次嘗試，不能給慶典增添什麼不妥的地方。”

“崗位還是不要明晰咯，不然我們不好處理吶。”吳佩航反覆道。

莫海格知道，這兩人一唱一和，已經跳過了公不公佈，而是已經跳到怎麼佈告的方面了。

兩人互相說了一會，莫海格轉頭低聲問華王：“千歲認為如何？”

華王看向莫海格，俯身過來，低聲問道：“我倒是覺得總理一職......”

莫海格聽完之後，點了點頭，輕微的‘嗯’了一聲。

華王臉色有些不好，又低聲問了一句，得到答案后，臉色略有緩和，說道：“我覺得應該公佈。”

這一句話，炸的李華遷皺了眉頭，剛準備辯駁，只見華王對他使了一個眼色。李華遷不解，此刻他也不說話了。

事情到了莫虎這裏，莫虎記得昨夜高鷙對自己的囑咐，便也回了一句：“臣附議。”

莫海格看了好一會莫虎，他也沒想到如此順利。

“那麼就討論名單吧。”莫海格說道。

說到此，華天雄和吳佩航也不再爭辯了，吳佩航說道：“總理事務大臣一職吶，符合的咯，有千歲殿下、莫祈蒼（齊王）、莫祈芩（懷王）、莫祈茗（洛王）、莫祈葦（楚國公）以及李華遷、華天雄兩位大人。”

李華遷一愣，有些疑問的看了看吳佩航。

吳佩航似乎是帶着解釋道：“華王千歲，加封千歲，乃正一品。同時按照禮制吶，王爵之中加封千歲，則按照皇恩平允的通則，其餘王爵待遇等同提半咯。所以嘍，三位王爺也都是有了候選之權吶，雖然楚王被降為楚國公，但是依舊享有王爵待遇。至於李大人咯，您本來是掛着太子太師的虛職，如今被免了，身上便是內閣次輔的實職二品，您也從未提報棄權的文書，所以便有候選之權。”

莫海格道：“齊王、懷王、洛王明確因虛職選擇不參與候選，但是楚國公在押金途中不便問此情況。”

“千歲，臣上書，定推辭候選......”李華遷表態道。

莫海格頗有些責怪的看了眼吳佩航，知道吳佩航故意擠兌李華遷，便說道：“先說其他，總理事務大臣最後談。”

吳佩航愣了一下，也沒給其他人插話的機會，說道：“內閣符合的人員是5人咯，內廷符合的是3人，政事堂這邊符合的人員是6人，軍府這邊是4人吶。”

“18人？18人爭12個位置？”華王疑問了一下。在這個疑問中，華王很默契的把總理事務大臣的缺給遺忘了。

吳佩航道：“這幾年官員都沒有提升，壓得都到了門檻上了。”

“軍府算沒算齊碑和石權兩位將軍？”莫海格問道。

吳佩航愣了一下，回答：“沒有算，畢竟是有......”

“都察院最近剛剛提報了一批新的證據，是齊田順提供的，我已經和太傅說了此事，應該算上的。”說話的是李華遷，這倒是讓吳佩航愣了一下，立馬看向莫海格，莫海格一副淡然的表情，便明白了，兩人已經有了交易。

時間暫時扯回半個時辰前，在此時的內閣書房，莫海格已經和李華遷坐在了一起。

“太傅，今日前來，實在是叨擾了，如今慶典在即......”李華遷這一番話還沒說完，只聽在練字的莫海格說道：“別說這些了。”

“齊田順死了，現場只留下這個。”李華遷倒也乾脆，遞過去那封齊田順留下的書信。

莫海格看完后，絲毫沒有慌亂的問道：“這個是真是假？”這種不慌不忙，讓李華遷更加堅定了自己此刻來的目的。

李華遷道：“如果是假的，我便不來找你了，是真的。”

莫海格疑問道：“外國人？”

李華遷搖了搖頭，說道：“看不出來，我覺得應該不是。”

“說說你的意思吧。”莫海格看着李華遷。李華遷很熟悉莫海格此刻的模樣，這就是要交易了。

“贊元你是知道的，我也......”李華遷還沒說完，莫海格打斷道：“我了解贊元。”

李華遷看着莫海格，一字一頓的說道：“我的意思是，齊田順是畏罪自殺。”

莫海格笑了，反問道：“畏罪自殺？那麼你們當夜牢內執勤人都怎麼死了？”

莫海格如今坐在首席，並不是一位慈眉秀目的長者，這句話一出，李華遷便知道沒準莫海格知道的比自己都多。

也正是向莫海格說的那樣，齊田順死了之後，整個華都提督署大牢中，所有執勤的人都被毒死了。

“太傅，不瞞您，我知道華都提督署的事情離不開你的眼睛，我想讓您和我共同前往陛下哪裏，坐實齊田順的畏罪自殺。”

莫海格摸了一下眼角，說道：“年紀大了，眼角就粘，最近睡不好。”這句突兀的話，在李華遷的耳朵里，卻有催促直接說話的意思。

“太傅，同朝為官，互相體恤，您可不要......”李華遷又未說完，只聽莫海格道：“同朝為官，這兩年，我是事事敬你，戶部稅務一事，我從未批示多言，吳佩航說過，單記海關一處最少的也是二千九百萬兩白銀，而今你的海關不計零頭，年年缺錢，年年內閣補貼多數；好，遠了不說，昭嘉一事，你想讓董文襄鍍金，華天雄我便撤了回來，最後呢？你們內廷海政司沒有在裏面搞些勾勾噹噹？華王遇險之時，你說而不做，反覆無常；前兩日，莫虎調兵入城，你到底是開了城門的，你是答應了的，我可追究你的責任？”

話都說到此了，李華遷再也無法言語了，知道自己再也沒有什麼可以交易，便問道：“太傅，您說如何？”

“知道錯了，就站直了受罰。若是我冤枉你了，你到也可以跟我說。都察院也有過推翻案卷的事情不是么？”莫海格說完，頗有些狡黠得看了眼李華遷。

李華遷一下子明白了，原來齊碑和石權的事情，要走他的口。

“倒是都察院有過，就昨晚，我們審問齊田順的時候，他親自說出曾配合冤枉齊碑、石權兩人，都察院可以推翻之前的案底。”李華遷講道。

莫海格點了點頭，說道：“奏請開個審政會吧，齊田順畏罪自殺，總得料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