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被發現了

“那你願意租給我房子嗎？”

當時葉廣這樣問，時隔兩天，舒燕還是回答不出來。

她現在是可以接受葉廣辦好學校的事，然後留在這個城市，但是還不能一下子跳躍到一個大活人就這麼住進她家。

而且他家裏人肯定不同意他留在這兒，自己租房給他不是成了幫凶了？

舒燕這樣想着，可沒好意思趕人。就這麼兩天過去了，好在葉廣白天基本都不在家，一早吃了早飯就出去，晚上才回來，飯量依舊大的驚人，似乎白天在外面都沒吃飯。晚上依舊睡在客廳的摺疊床，舒燕也沒敢問他跟家裏怎麼說的。姑母的兒媳婦現在二胎要待產了，家裏格外的緊張，她也不敢去隨便打擾。

這叫什麼事兒啊，舒燕晚上對着愛豆的海報說，你給了我一時的熱血，可並沒有教我善後的方法啊。葉廣倒也沒有再問，似乎是因為太忙了，他有時乏的睡覺打很響的鼾。

這樣又過了三天，姑母終於打來了電話，卻是一副懇求的口氣，先是說兒媳生了一個小男孩，自己當奶奶了。然後又說兒媳月子裏不能有心事讓舒燕多擔待——她弟弟的房租會馬上打到舒燕的卡上，請舒燕幫幫忙，先留那孩子一陣子。

看來生了男孩后，葉小鴿在姑母心中變得親熱了很多。姑母求了半天，舒燕只能答應。自己母親有什麼事，她還要指望和母親住的近的姑母一家呢。

房租的事她千推萬讓，姑母還是讓她收下，好像已經拿了現金要隔着電話塞過來一樣。等掛了電話，到下午舒燕的手機就接到提示，姑母他們家打來了錢，說是按照本市的房租算的，一交就交了三個月的。舒燕傻了眼，只是親戚畢竟是親戚，不能不要，也不能和別人一樣，她又打回去了三分之一，說是要不了那麼多，讓姑母別客氣，姑母終於也沒再推讓。

然後舒燕就在沙發上傻坐，那房間自己就是當畫室用，租出去沒什麼，只是她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和這麼個人住一起——起碼她就不能在客廳邊流淚邊看愛豆的電視劇了。

可還是把房間收拾了出來，小模特在窗台上轉了幾圈，看見舒燕叫的有些生氣，最近都沒怎麼有活兒讓它接了。舒燕趕緊開了個魚罐頭給它，然後嘆氣，今後畫畫也只能在客廳找個角落了。

晚上舒燕特意多做了幾個菜，等葉廣回來後跟他說了今後讓他睡另一個房間。他很高興，正吃着飯就跑去看了看自己房間，一邊點着頭一邊回來，“嗯！”

“你怎麼跟家裏說的，他們就同意了？”舒燕最想知道這個。

“開始當然不同意啊，一直磨唄，反正他們又不能來這裏抓我，也不能到學校看着我，再說有你在他們也放心。”葉廣嘴角歪了歪浮出一抹邪氣的笑。

“那你學校的事辦妥了？”舒燕只能再問。

“正在講，不過導員答應給我想辦法了。”

接下來就是一陣喝湯的聲音，舒燕的海鮮湯顯然讓這大男孩沉醉不已。

等白瓷碗從眼前放下，才看到對面的舒燕，葉廣愣了愣，突然又小聲說，“如果住這裏不方便，我可以到別處租房子。”

聽他這麼說，舒燕到底稍微好受些，起碼他不是無視她的感受，但是不租給他也是不行的，畢竟都答應姑母看着他了。

舒燕只能強撐起笑意，“沒事，就是怕你住的無聊。”

“不會，燕姐你煮菜這麼好吃，租別的地方才沒有這麼好的待遇呢！”葉廣笑的眉眼彎彎。

喔——好吧，舒燕耳根子就是這麼軟，心已經又熨帖了一些了。

不過第二天等葉廣一出去上班，舒燕就開始滿客廳搜羅自己愛豆的東西，怕自己遺落下細小的周邊。是的，她現在追星已經比先前要大方多了，但還是不能當著比自己小十幾歲的葉廣面前迷愛豆，電視劇也只能在電腦上看了。不過葉廣看起來是很有分寸的，應該不會亂闖進自己的房間。

到這裏舒燕才開始又審視了自己的卧室一遍，然後面紅耳赤。除了牆上有愛豆的三張抓住精髓的海報外，她的鼠標墊，她的咖啡杯，她看電視必須要抱的那個抱枕，上面都是她的愛豆。而這些，連她自己看着都不好意思。

但人就是這樣，不好意思歸不好意思，舒燕依舊會喝咖啡的時候對着杯子傻笑一下，看電視的時候把抱枕抱得緊緊的。

經過一個星期，舒燕覺得自己已經適應了，早上出門時和葉廣點頭道別，晚上一塊吃完飯，葉廣每次都很餓，忙着吃飯偶爾聊一兩句電視上的新聞，倒是也沒什麼尷尬。他要洗的衣服就那麼一兩件，家裏有洗衣機一塊洗了就好了。而且葉廣是個工作狂，他周末也到公司去。

當然嘍，不如一個人的時候舒服，可人總要對生活做些妥協，比如舒燕有個愛胡思亂想的媽，而時常需要姑母的陪伴。

這一切本來都可以接受了，但是——很奇怪，生活總是在你適應了它的第一個“但是”后，就不斷地有新的“但是”出現。

繼葉廣來后的第一個但是，出現在一個雨後的夜晚。這幾天舒燕的城市，本來以乾燥著稱的北方城市，因為接連的陰雨天鬧起了濕潮的毛病。舒燕平常很愛乾淨，又生長在北方，她很少見到蟑螂這種昆蟲。她家裏有殺蟲劑，可幾乎都是預防用的，從沒殺過真正的蟲子，所以當她在家裏發現一隻蟑螂的時候，她有點大驚小怪。

她穿着拖鞋亂跳，最後拿着拖把打了半天，那蟑螂不知是被打死了粘在拖把上，還是順着廚房的地漏跑了，反正地上沒有了。舒燕把拖把拿到衛生間去沖，然後拿出殺蟲劑在房間的每個角落都噴上點。葉廣的房間噴不噴她有點猶豫，因為那隻貓還是常常跑到那個房間的窗外，而葉廣還挺喜歡它的。有時候把它放進來逗逗它，她怕殺蟲劑會害到貓。想了想，她就沒去噴，也許家裏就那一隻蟑螂呢。

舒燕緊張兮兮地過了幾天，每挪開一個不常搬動的傢具她都小心翼翼，怕底下有什麼爬動的東西。本來已經要以為是自己神經敏感時，意外卻發生了。

這天舒燕在單位累壞了，吃完飯洗好了碗碟，就回房躺在床上，想先眯一會兒再洗漱。就在她似睡非睡的時候，感覺臉有些癢，接着她一動，感覺有什麼東西就滑落在耳邊。毛毛刺刺的亂動。

她魚一樣彈了一下，一邊抓扒着自己的頭髮一邊大叫，眼看着那個黑色的、可恐的昆蟲在自己枕頭上爬。她拿起枕邊的一本書一邊叫一邊打，可能是枕頭太軟，蟑螂亂跑着絲毫沒有被打死的趨向。

“怎麼了？”

是葉廣的聲音，他是個行動派，聲音剛落人就沖了進來，看到舒燕在床上亂打以為是什麼可怕的東西，先把她拽了下來擋在身後，就看到床鋪上那個急於逃生的小昆蟲。

不過女人嘛，害怕蟑螂也是可以理解的，即使反應有些過激。葉廣拿着那個在手中掙扎着幾條腿的東西，舉給舒燕看，臉上有些惡作劇的笑。

“快快……快衝走！”舒燕拿書扇着葉廣，彷彿他也被蟑螂同化了一樣。

葉廣惡作劇式的笑容頓了一下，然後他抬起頭，仔細地看了一下自己對面的兩張海報，又側頭看見了第三張，他的目光最後定在那個曖昧不明的抱枕上。

“……好了，出去出去！”舒燕推着他，葉廣被舒燕推着走，一邊回過頭，對舒燕擺出更加壞的惡作劇笑容。

“哎？燕姐——”

他剛說完就被舒燕手上用力給推了出去，然後把門重重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