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最近的海市蜃樓
更要命的是,在我合上遮眼罩的時候,昨晚那些革命歌曲、萬人喊口號的聲音又出現在耳邊,並且聲音逐漸變大,聽到這裏,我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這下如何是好?
三分鐘后,駕駛室就有人叫喚,說沙塵暴來了!頓時,車子如同犟脫得野馬,急速的開向前方。而我趴在車廂後部,雙手逮住欄杆,左晃右擺,有時候都感覺整個人都飛起來,然後重重的甩在車廂里,心臟差點直接爆出嗓子眼了。
戈壁灘的沙塵暴的確是毫無預兆,開始是徐徐微風,根本感覺不到,剎那間大風如同洪水一般猛灌下來,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要是沒找到個好點的掩體,可能就永垂不朽了。
十來分鐘后,車尾已經坐不住人了,大量的沙粒噼里啪啦的打在臉上,生生作疼,根本睜不開眼睛,要是再不想辦法找個掩體,就算箍緊了欄杆人也像是大風中的旗幟,隨時飄下車。
車緩緩停下來,緊接着班長命令我們進入駕駛室躲避風沙。
我們有三輛車,戰士都在第一輛車,一起也就十來個人,躲進駕駛室完全沒問題,就在我們分開跑向後面汽車的時候,跑在最前面的老兵就楞下來了。
老兵叫彭楊,也是和班長一個級別的老兵,因為喜歡帶個西瓜帽,所以大家稱他彭瓜子,到了最後乾脆直接叫西瓜,不過我這種新兵倒是不敢這麼稱呼他,頂多就叫他老彭。因為他為人很低調,不愛說話,所以對他印象不是很深刻。
我也是緊張,這要命的地方他還楞着,一把逮住他,叫他快點上車,誰料老彭將我手甩開就捧着我的耳朵大叫起來,不過由於風聲更大,第一片還真的沒聽清楚。
當他說道第二篇,我才懂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說,這輛車不是我們的,不能上!
我當時也是發矇,心想不是我們的是誰的?還拉着他上車,老彭再次甩開我的手指了指前方,我才下意識的看了前方一眼,差點就崩潰了。
我們原本就三輛車,這會兒尾巴上已經有一大路的汽車跟隨在我們車后,並且每輛車都雙閃燈,停在了我們車后,更要命的是,這些車和我們的一模一樣,就車棚都一樣!
駕駛室裏面還有個人,二十來歲,穿着一身軍大衣,也是一臉嚴肅的看着我。
這人好像很熟悉,十分的熟悉……只是這半會兒時間想不起來。這車的車牌我倒是記了一個大概,0871.
我最終被老兵拉上了另一輛車,沒過上三分鐘,外面漫天的沙石飛滾而來,坐在車裏也能感到汽車不停地搖晃,發出嘎吱的響聲。有時候滲進駕駛室的沙子還打在了臉上。
我們的汽車都是加防加固過,駕駛員經過特殊培訓,在遇見沙塵暴一類的災害,都會用車身或者車尾抵抗沙塵暴,而不是用車頭,要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最脆弱的就是車頭的擋風玻璃,一旦出現破損,引來的將是滅頂之災。
老彭喘了口氣就拿起對講機把剛才的事兒彙報給陳教授,不過信號時有時無,剛說了個大概,那頭早已經沒了聲音。
沒過多久,駕駛員指着前面的車就驚呼道,前面的車動了!
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是絕不允許開動汽車,輕則迷路,重則車毀人亡,但問題是陳教授的車這車居然開動了!
老彭抓着對講機長呼大叫好一陣,對方都沒有應答,反而傳來更強烈的電流聲。
駕駛員也拿不準主意,問老彭怎麼辦?要是不跟上去,分分鐘就沒了影,到時候根本沒地方去找,老彭還算冷靜,叫駕駛員先別動,看第二輛車再說,要是他也在動,我們就跟,不然就在這裏等!
很顯然,第一輛車已經違規了,從而導致後續的車輛不知道如何處理,等教授的車輛消失后,第二輛車顯然然沒有任何動彈的跡象。
我長嘆一口氣,這他媽的太驚悚了,要是真的跟上去了,還真不知道去了哪裏。
就在我對老彭說這句話的時候,老彭一臉嚴肅的說道:“眼睛別走神,那車隨時會溜掉的。”
我被這句話嚇了一跳,當我聚精會神再次盯着第二輛車,這車閃了兩下尾燈,居然緩慢行駛起來!
事情到這裏,很顯然出了問題。
我們駕駛室就三人,一時間不知所措起來,差不多接近崩潰邊緣,老彭瞪着前面開動的車輛,額頭上的汗珠子比黃豆還大,刷刷的落了下來。
老彭對着根本沒聲音的對講機大叫了好一陣后,按着日常訓練時的操作,最終選擇停下來,也因此救了我們一命。
半小時風沙逐漸減弱,我跳下車就驚訝的發現,其實我們兩輛汽車停在離我們不足十米的地方,根本就沒有開走。
大家跳下車呵呵一笑,真是有驚無險,都在問剛才那車隊到底是什麼鬼?
再次準備出發的時候,有人問了一句:“班長呢?班長怎麼不在?”
就這一句話,氣氛陡然的變了,場面一下就冷到了冰點,十來個戰士原地默不吭聲,都等着班長回應,一分多鐘過去后,也沒聽到聲音,我們知道出麻煩了。
將三輛車上上下下地毯式的搜索了一番,也沒發現班長,很顯然,班長已經失蹤了。
最後問道陳教授的時候,他也是一臉無賴,表示班長下車后就不知去向了。
有幾個戰士鬧情緒了。
開始有幾個戰士要求陳教授解釋剛才的車隊是什麼玩意兒,多少有點思想準備,要是都這樣下去,說不定下一刻消失的就是自己。後面又有幾個新兵一鬧,這會兒要陳教授說出這次行動的真正目的!
陳教授一臉發白,咬着牙說了一句,這只是海市蜃樓。
陳教授說剛才的車輛都是幾十年前的部隊,只是因為某種因素被放電影般的放映了出來,而這種玩意兒是縹緲的,所以在後面我們又能看見這些東西慢慢的開走。其實就是一個連續性的海市層樓,就發生在我們眼前。
問題是班長不見了,他是老兵,知道沙塵暴的厲害,絕對不會離開車輛,當陳教授將事情一分析,結論就一個:他上錯了車!
老黑幾人心不甘,還是叫了幾個戰士,將附近的沙丘尋找了一片,不過毫無任何線索。
每個人心裏都不是滋味。氣氛很壓抑,我們再次坐進大棚車廂,一個下午,都沒人說一句話。偶爾有幾個人說話,都在問:“班長真的回不來了么?”
沒人知道。
部隊就是如此,不會等待一個未知數,只會繼續前進。
由於班長消失,老黑作為資格最老的戰士變成了我們的頭,其實老黑和班長的性格差不多,一個脾氣暴躁,一個愛裝老成,都是不好伺候的主兒,但部隊就是部隊,他有他的一套法則來約束你,你只能適應它,但沒法破壞它。
到了晚上的時候,陳教授嘆了一口長氣,看得出,他也捨不得班長這種老兵。
在經過和上邊聯繫后,我們總算是對準了主線,陳教授說,要是不出意外,明天下午即將到達洞穴的入口。
至於第一縱隊,上面還沒有收到任何消息,不過已經派人去勘察了。
我沒法想像這戈壁灘還藏着多少秘密,多少英魂,531是怎麼樣的一個工程,有時候陳教授也告訴我們,決定人看見什麼的並不是眼睛,而是大腦,在自己沒法用眼睛來判斷的時候,請各位默守訓練守則中的條款,我將與你們同在!
我們到達第二個休息點的時候,駕駛員跑來告訴我們,已經將最後的備用油加上了,最多還能跑幾十公里,不過大家一商量,乾脆抽干兩架車的汽油,灌滿一輛車,至少能保證我們少走許多的路。
晚上,吃完飯後,老黑出乎預料的叫我去站崗。
站崗我本也應承擔,但是現在情況複雜,像我們這等新兵根本不鬧情緒就不錯了,要是發現點稀奇古怪,可能弄的大家都神經緊張。
等我說完,老黑手一揮,做了一個優雅的姿勢,叫我別廢話,要是一個人太怕,你家兄弟就和你一塊去,反正營地多一個少一個也沒什麼關係。
就這樣,老子把汪仔一手帶了出去,多少有個墊背的,心裏圖個舒坦……
我們站崗一般是4小時,和普通武警一樣,不能動彈,在最冷的環境中,最多雙腳原地蹦躂蹦躂,至於交頭接耳,抽煙喝酒,那都是找死,逮住了,不抽死你,也會讓你掉一身皮。
不過現在環境不同,沒了監督自然也鬆散了許多,我和汪仔站了半小時,就忍不住說起了悄悄話,當天色完全黯淡下去,我兩人差不多就是趴在了地上,因為冷呀,站着兜風。貼在地上還有一絲兒熱氣。
我和汪仔聊天的時候,將遇見的事兒順了一片,其實就是圖個消遣,根本順不出任何結論,大概到凌晨的時候,汪仔說自己扛不住了,叫我先站着,他眯一會兒。
我頓了頓答應了下來,說道:“要是班長……”我頓了頓,改口說道:“要是老黑出來了,我叫你。”
汪仔會心的笑了笑。
只是沒過一小時,躺在地上的汪仔就一頭蹦起來,木訥的看着我,然後猛地說道:“有情況!”
我叫他別瞎比比,你是睡過頭了還是在夢遊?話還沒說完,汪仔叫我打住,再次把耳朵貼在石頭上,大聲叫到:“的確有情況!”
我冷靜下來,將耳朵貼近石頭,這才發現汪仔所說的情況,的確,有很大的動靜。
這聲音像是火車開過鐵軌時候發出巨大的轟隆聲,然而在我們抬起頭卻找不到這聲音的來源和方向,並且轟隆聲十分的渾厚,越來越近,說誇張點,就像是十幾輛火車碾着一條軌道壓過來的感覺,震耳欲聾!
兩人當即大叫起來,頓時老黑、三蛋子等戰士就跑了出來,神情嚴肅的問道:“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