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岔路
當夜休息,每個人都懷揣這些許的不安。圍繞着暖暖的火堆,我們很快便睡著了。
然而半夜的時候,我突然被人推醒了,睜眼一看,火堆依舊在燃燒,不過值班的戰士好像睡著了。我看了看周圍,並沒有什麼人,那剛才是誰叫醒了我?
當我環顧四周的時候,我忽然吃了一驚,原來剛剛不是有人故意叫醒了我,而是從我身邊經過無意間碰到了我。而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被我們救回來的那名傷員,此刻火堆的光芒映照在他臉上的紗布,氣氛顯得特別詭異。
而那個人此時正蹲在陳教授旁邊,仔細用兩顆眼睛端詳着這位老人。可是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幕確實出人意料的,那傷患突然從身上摸出一把匕首,我看到此情景不由得驚叫了一聲。這下可到好,傷患的臉突然轉向我,眼睛裏似乎冒着火光,我驚出了一聲的冷汗。但隨之,那個人卻突然跑走了,消失在遠處的黑暗中。
我驚魂未定,立即叫醒了周圍的人,口中不停的大叫……
這時我耳邊突然傳來一句:“夢見鬼了啊。”
一睜眼,只見汪仔坐在我旁邊,弄弄的煙味從他口中傳來。原來是做夢,不過等我看向那傷患的睡袋時,發現他的人並不在那裏。
我指着空空的床鋪,卻又立即收回手指。原來那傢伙沒消失,反而正坐在另一邊大口的吃東西,看樣子餓壞了。
我隨即起身,也點了一根兒,問道:“他怎麼樣啊?”
汪仔用頭指着:“你自己看啊。”
等我仔細觀察了才發現,這人的眼睛十分空洞,與正常人看人的眼神不大一樣。我試着向他打招呼,可他依舊不理我,只顧着吃東西,而且吃相很邋遢。
這時我才意識到,他的精神出了問題。看來也別指望從他嘴裏問出個所以然來了。
另一旁陳教授臉色十分糟糕,恐怕跟眼前那名傷患有關,看來這行軍問題還有待考慮。
我也簡單吃了口早飯,等着領導們下命令到底是去還是留。
不過看大家的臉色,恐怕都對前方的路有所擔憂,當初所說不管任何困難的豪言也不復存在。這也是人之常情,眼前我們所面對的既不是死亡也不是自然所帶來的困難,而是未知。這個東西有時候恐怕比死更難讓人接受,心靈上的折磨才是最大的痛苦。
陳教授不笨,當然注意到了這點,或許從實際路況與地圖上有所出入的時候,這種事情就已經被埋下伏筆。
此時見一隊人馬都整理好了東西準備聽從命令的時候,陳教授開口詢問了大家的意見,他表示自己也有些搞不清現在的狀況,不過這種說法雖然令人心裏沒底,但至少強與之前的那種有所隱瞞。
然而大伙兒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就這麼回去吧,也不那麼甘心,雖說打心裏的想回去,可是往前走,卻又疑心重重,現在不管是新兵還是老兵,恐怕想的都差不多了。
局面就是這麼情況,很糾結。所以再三考慮后,陳教授決定再派出一個勘探小隊,這次走的更深入一點,剩下的人原地待命,如果一天之內還沒有回來,那麼陳教授就會帶着剩下的人馬原路返回。
這個主意聽起來很合理,不過究竟派誰去做,這是個問題。最後抽籤決定,陳教授除外一共抽取四人作為此次勘探小分隊。
這時老黑說了句第一個就算他吧,說話的時候臉色不太好,顯然意識到自己是跑也跑不掉,即使抽籤結束,說不定陳教授也會讓他去盯着點兒。
這樣就剩下三個名額,我們用香煙做的簽,其中有三支短得就是抽中了。當輪到我的時候我向上天祈禱了一下,果然很幸運,沒有抽到,可是這是有人提醒我看錯了,你被選中了,這大起大落的心情弄得我有些不爽。
而接下來,汪仔這倒霉鬼也抽中了,最後抽中的也是個新兵。
就這樣,事不宜遲,四人組成了小隊伍緩緩朝前方進發。
當時我心情死有點低落的,可汪仔這傢伙居然還能笑出來,一口一個黑子哥多照看之類的。至於黑子更是懶得說話,隨後只警告了我們一句都安分點兒,盡量快去快回,別惹出沒必要的麻煩。
話雖這麼說,可真若是遇上又能怎麼樣呢?
前面的路我都走過一遍,所以熟悉了不少,只是汪仔和那名叫小貓的新兵走得有點驚險。為什麼叫他小貓呢,這是他本人的說法,因為他本人姓毛,小毛小毛的叫着叫着就變成小貓了,入伍時間與我們一樣。
不久后,我么一行人又來到了昨天經過的那裏,我向汪仔和小貓指着那個縫隙,告訴他們救人的緣由,期間也吹捧幾句老黑,把部分細節誇大,他形容的如何神勇,也算是說點好聽的給他。
我想這人之常情,這種方法也正對老黑這種喜歡裝老成的傢伙,我都昧着良心這麼做了,他表面上雖然沒顯露出來,可是也沒有反駁,幫他吹吹牛逼總不是壞事,這裏數他經驗最豐富,這一路上出了什麼事兒全由他拿主意,這也是應該的。我估計這會兒他應該心裏透着樂呢。
而我也不得不暗暗欽佩自己吹牛的本事,把汪仔和小貓侃得一愣一愣的。
四人開始的時候就這麼插科打諢的過去了,然而再往裏走,道路就開始往上,形成一個類似拱橋形狀的路,前方就是一出斷崖,身旁一股由地下河湧出的水流在身旁形成一個瀑布。不過看那瀑布的出水口,顯然也是因為某種地質變動而產生的一道裂痕,水就沿着那縫隙流淌出來。
裂痕下方,水汽瀰漫,手電光照射下去像秘境一般,估計若是從這裏掉下去准沒好兒。還好斷掉的地方不太寬,我們輕輕一躍便跳到了另一頭。
可是隨着不斷前行,老黑開始提醒我們注意點,這裏似乎有些不對頭,因為依照他的經驗這裏貌似不在地圖上。這點就更加印證了在封閉的這些年裏,513工程內部的地質一定發生了變動。原因尚且不明,我們決定只要找到通往最後一段地圖上我們本國人修建的工事就調頭折返,因為哪裏也就距離第二階段不遠了。
也許是跟着自己熟悉的人一起行動的緣故,我心裏此時到不怎麼害怕,只把他當做是一般的探路。
而目前的事實也如此表明,我們暫且並未遇見什麼兇險古怪的事。隨着進一步深入,我們沿着崎嶇的路走到一個洞穴口的時候,發現前方出現了岔路。
那是兩個岩洞,一個稍大,另一個小一點,老黑有些猶豫,反覆看着地圖,拚命的回想,可終歸只是徒勞。
這時汪仔提議丟個硬幣來選擇,但老黑卻說走大的,地質變動不可能出現太複雜的情況,所以大的洞穴靠譜點兒。
其實剛剛走進洞穴的時候,我是說來到地下的時候,那種黑暗無邊的感覺令人有種特別恐懼的感覺。可如果換位思考,如果這是常年工作的環境呢,這種感覺遲早會變得麻木,甚至覺得光線照射進去后那種被黑暗吞噬的感覺非常有趣。
說實話我暫且還做不到這點,可是我儘可能在催眠自己,想像自己就是個經驗豐富老江湖。
我們四人身上帶全了必備物質,武器彈藥不說,生火的燃料和工具,飲用水和一些壓縮乾糧,繩索、摺疊鐵鏟,頭上頂着安全頭盔,可以說一般的事件都足以應付。
這些東西就是我們安全感的唯一來源,雖然掛在身上沉甸甸的,可是我在黑暗中竟不知不覺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洞穴里十分安靜,手電光不斷照亮前方,不斷的撥開前方神秘的面紗,而隨着腳步的移動,被我們瞧得一清二楚的牆壁也在隨後再度沉入黑暗,再度變得陌生起來。
這洞穴內部比我們想像得要大,可就因為這樣,只有它夠深我才進一步感覺我們沒有選擇錯誤方向,也許再過不久,我們就能找到老黑記憶中熟悉的那段路。
這時老黑突然開口問道:“咱么走了多久了?”
我估摸着回答:“十多分鐘吧。”
不知老黑為何突然這麼問,也許只是找機會說幾句話吧。畢竟進入這裏來,我們就沒人再交談過,死氣沉沉的氣氛時間長了也容易帶動負面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