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明白心意
廖茵茵看翠翠如此急着解釋,楊炎也面露焦急,彷彿生怕她誤會了似的,心頭唯一的一點疑慮也消弭於無形,寬慰不少。
“要想讓他打下手,那就得多買點兒東西了,否則不是讓他白出來一趟么?”
“你這心也太狠了,盡愛整人!”楊炎抱怨道。
“我這個人就這樣,怎麼,你有意見么?”廖茵茵揚起眉頭,十分神氣地看了過去。
楊炎搖搖頭,露出一副慫樣:“不敢,在下豈敢有意見?”
翠翠見他們已經打破沉冰,心裏也開心,於是拉住廖茵茵的手說:“三小姐不介意與我去逛一逛吧?”
“當然不介意,走吧。”
兩人理也沒理還站在風中凌亂的楊炎,就相攜離開了,楊炎只有搖頭嘆氣,然後追上去。
先前買的布與藥材補品等,都因為先前楊炎焦急趕去酒樓,給扔了,翠翠也來得及撿拾,全被踩踏毀壞,得重新買過,於是三人又四處逛了一個多時辰,才把需要的物品全部重新買齊全。
“三小姐沒什麼需要買的嗎?”
“我沒什麼缺的,今兒出來,其實只是呆在府里太無聊,隨便出來閑逛。”廖茵茵笑着說道,隨即覺得自己好像解釋得太多了,又補充道:“是真的。”
楊炎微微皺起眉頭,反而心生疑惑,雖然沒有確切理由,但他就是覺得這丫頭在扯謊,這是直覺。
當然了,他的直覺往往都不準,是故,不一會兒便被他拋在了腦後去。
“逛了這麼久,連午膳都忘了用,我現在着實餓得很了,不如找個地方吃點東西,三小姐以為如何?”翠翠笑着問。
廖茵茵頷首道:“好啊,正好我也有些餓了。”
“你不是之前就去了芸苑酒樓么?難道沒用飯?”楊炎提出困惑。
“我本來要用飯的,不過因為客人太多,等了很久,之後要吃飯的時候,酒樓就突然起火了。”廖茵茵撇嘴說,“當時肯定是忙着逃命了,誰還有心思用飯?真是的……”
她覺得,這小子恐怕是有所察覺,一直在懷疑自己,得讓他打消這個念頭才行。
可楊炎被她這麼一反駁,倒是疑心更重了,他自顧自地喃喃道:“芸苑酒樓生意很好嗎?怎麼我當時看着,好像沒幾個客人在呢。”
廖茵茵的臉沉了下來,心道不妙,這人怎麼該聰明的時候糊塗,該糊塗的時候,卻突然聰明了呢?真是不讓人省心。
眼看這兩人又要起爭執,翠翠連忙站出來打圓場,沖楊炎遞去一個警示的眼神,說:“當時咱們是在外面看的,自然看不見裏面有多少客人,再說了,人家酒樓生意好不好,與你何干?別多管閑事了。”
“哦。”楊炎意識到自己的多嘴已經令廖茵茵不悅,只得作罷。
翠翠挽住廖茵茵的手臂,笑言:“不說這些了,咱們快找地方用飯吧。”
廖茵茵原本只是擔心,並非生氣,此刻見楊炎放下了猜疑,也就稍微安心,重展笑顏:“好。”
三人到一家酒樓用了午飯,出來后又隨便逛了逛,而後各自回了府。
回到相府,天色已暗,剛進後院,翠翠突然轉過身來,十分嚴肅地說道:“楊炎,三小姐是個好姑娘,你可千萬別錯過了。”
楊炎愣住,雖未說話,卻也沒像往常那樣立刻表現出反感。
見狀,翠翠心知他是因今日那一場突發的大火,突然意識到了心意,故而心態上有所改變,雖趁熱打鐵道:“人生無常,誰也不知道今天這樣的變故,以後還會不會發生,是依舊發生在三小姐身上,還是在你,人的一生啊,說短不短,可說長也不長,很多人和事,一旦錯過了,就再也無法挽回,明白嗎?”
這些道理,楊炎自然都懂,他只是暫時還沒做好直面心意的準備,沒想好日後該與廖茵茵走向何種關係。
雖然他已經徹底放下了翠翠,放下那份少年時就有的感情,但要開始一段新的感情,於他而言,並沒有那麼容易。
“我明白。”
翠翠笑了笑,拍着他的胳膊道:“你明白就好,其餘的,我也不多言了,你自己好好考慮吧,莫要白白浪費光陰,我先回去了。”
楊炎佇立在原地思忖良久,直到風吹在身上,有些涼意,這才回過神。
他望向蒼茫的夜空,驀然嘆出一口氣。
今天在火場之時,他得知廖茵茵有危險,心險些從體內跳出來,腦子是一片空白,若不是被人攔着,他恐怕真就衝進火海去了。
他雖然遲鈍,但也沒遲鈍到時至此刻還不能明白自己心意的地步。
之前他一直迴避這個問題,他不想承認也不願承認自己對廖茵茵動了心,可今天那場火直接點醒了他,讓他明白了一個事實——他不僅對廖茵茵動了心,這個人還在他心裏佔了很重要的一個位置。
然而縱使如此,他還是無法決定,是否要去向廖茵茵表明心意,畢竟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們倆一直吵吵鬧鬧,意見不合的時候多得是,他知道自己喜歡人家,卻不知人家是否對自己有意。
或者準確地應該說,不知對方對自己是否仍然有意,因為之前他聽母親幾度暗示過廖茵茵的心意,只是他每次都拒絕聽進去而已。
這段時間他和廖茵茵鬧得不太愉快,又這麼長時日未曾見面,誰知道她是否已經死心?
楊炎越想,就越是下不了決心,猶豫不決中,躺倒在床榻上,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當天夜裏,他做了一個夢,夢到的還是一場大火,還是那座酒樓,還是自己聽到消息后,飛奔而去,可不同的是,他剛趕到芸苑酒樓之時,火已經被撲滅,官兵抬着一人出來,旁邊的百姓嘆道:“廖三小姐也是怪可憐的,不過十七年華,就葬身火場,可悲可嘆啊!”
什麼?這是廖三小姐?
楊炎不敢置信,張開嘴想喊,卻發不出聲音,要撲過去揭開白布看個究竟,卻又渾身動彈不得,只能睜大眼睛,眼睜睜看着人被抬走。
茵茵,茵茵……
他心裏不斷地念着這個名字,忽覺寒氣入體,身子一顫,霍然坐起,竟醒了過來。
這才反應過來,原是在做夢罷了。
滿頭冷汗,掌心也是濕的,身上的衣物都被冷汗浸濕了,他忽然間意識到,原來自己比想像中的還要在意那個人,在意到生命中不能再沒有她。
楊炎重新躺回去,但徹底沒了睡意,只睜着兩隻眼獃獃地看着床帳,忍不住又開始胡思亂想。
如果廖茵茵已經對他無意,又或是之後移情他人,而這一切都因他的遲疑跟猶豫所造成,那豈不是要留下一生的遺憾?
思及此,他又蹭的一下起身,下了床,穿上外衣即刻出門,而後縱馬趕往寧國府去。
雖然大晚上的跑到人家府上去有點瘋,但他已經等不及,他不知道對方會作何回應,可不論如何,他要在最快的時間裏,見到廖茵茵,把心裏話告訴她。
由於楊炎依舊還不知道廖茵茵的寢院位置,即便進去,也不好找,況且,大半夜去爬人家閨房,怎麼也是低劣行徑,於禮不合,因此到了寧國府外,只能等在院牆外面,想着待天明后,再光明正大地上門拜訪。
於是找了個無風的角落待着。
可不知是緣分還是巧合,他每次夜晚外出,都總會遇上晚歸的廖茵茵,且她每次都是剛偷盜完回來,今天也不例外。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工夫,聽得有腳步聲傳來,楊炎睜開眼,探頭尋聲望去,看見月色下纖細的身影越來越近,心裏不禁咯噔一下。
這丫頭莫非又去偷誰家的寶貝了?
待人行至近處,欲翻牆時,楊炎起身走出去,突然伸手扒拉住人家的手臂,道:“你怎麼又這麼晚回來?”
廖茵茵掏出腰間的短刀,都做好了跟人搏鬥的準備,結果聽這聲音熟悉,連忙又住了手,拍着胸口瞪他道:“你這人怎麼神出鬼沒的,嚇死人了!”
“你還會害怕?”楊炎就覺得稀奇,哪個姑娘家膽敢夜晚出門,還去人家家裏肆無忌憚地盜取寶物?除了他那位武藝高強的親姐之外,也就只有面前這位了吧?“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說,你又去哪家盜竊了?”
“你管我?你還好意思質問我?”廖茵茵掙開他的手,接着反問:“我還沒問你呢,深更半夜的,你到我家蹲牆角有什麼企圖?快說!”
楊炎辯駁道:“你別亂說啊,我哪有在你家蹲牆角,我不過是……是正好路過此地,停留了片刻罷了。”
“這種話一聽就是騙鬼,你以為我會信?”廖茵茵覺得好笑,這小子也不知是傻呢,還是缺心眼兒,撒謊也不知道打草稿的?
“說實話吧,你是不是來找我的?”
“我……”楊炎原本還想傲嬌地否認,但想起之前做的那個夢,又把話咽了回去,低頭道:“是,我有話想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