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Chapter626 把宋朝安帶回來
從墓園出來的時候,宋朝安的臉上雖然沒有表現出悲傷的表情,可白簡星還是從他身上讀到了一絲絲落寞的意味。
她沒有辦法寬慰他,只好走上前拉過了他的手。
宋朝安動作一頓,隨即反應更快的回握住了她,這是她這麼久以來第一次主動握他的手,驅散了他所有的陰霾。
“我們回家吧”
白簡星跟着他往前走,幾步路后小聲卻堅定的附和道:“好,我們回家”
兩個人同去墓園的事情不知道被哪個媒體拍到后發了出來,有人推測應該是宋朝安帶着白簡星去見他的母親了,既然連亡母也祭拜了,那看來離再一次結婚也不遠了。
這兩個人繞了一圈之後重新又走在了一塊兒,圈裏稱他們為上天給予彼此的最好安排。
宋朝安想了想,覺得這一說法不錯,默默的把他記了下來,決定以後結婚時把這句話謄到請帖上。
不過更令外界的人好奇的是,連白簡星都跟着他去祭拜亡母,了卻不見宋家的人過來祭拜過——除了宋朝光。從未見過宋少成和宋天啟的身影,不知是這兩個人根本就沒有心呢,還是說宋朝安暗地裏吩咐了他們不能過來祭拜。
於是,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娛記還有網友們翻出了二十年前舒怡墜機的事情,了解事情始末的人都紛紛譴責宋家的人沒有良心,明明是自己招攬來的禍端,最後竟然把一個無辜的女人推了出去,而且他們還發現,原來不止是今年,宋家的人往年從來都沒有去祭拜過舒怡,外界的人並不知道舒怡幾年還活在人世,只以為她死了,而且死後還被忘得一乾二淨,這下宋天啟在政壇上更是舉步維艱了。
輿論的壓力有多大,這下他終於也可以親身體驗一下了。
方特助照例彙報完這一季度的情況后,默了默,問道:“宋總,之前讓我在網上找的一批人推動輿論的發展,現在還要繼續嗎?”
宋朝安也看了這幾天的時政版面,他說不上有多高興,對宋天啟也更沒有什麼同情。
“就這樣吧,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你們能管得了的。”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宋天啟就被用一種悄無聲息的方式,暗暗地退居二線。
他從前那麼看重面子,可現在名聲被毀,唾罵纏身,官職被撤,在馬上就能光榮退休的年紀,他卻被弄得晚節不保,這應該比直接殺了他還讓他難受吧。
這就夠了。
宋家
宋少成坐在一張軟椅上,對面是一個藤木編織的躺椅,上面躺着一個老人,老人看着像八十多歲的樣子,麵皮都皺在了一塊兒,眼皮也鬆鬆的耷拉下來,眼睛裏也十分無神。
這個老人是宋天啟,他的衰老幾乎是在舒怡去世他倒台後一夜間完成的。
往常他但凡有點小病小痛,家裏的門檻早被前來問候的人踏破了,現在他從內里都蔓延出了腐敗之感,卻沒有人來看望他。
牆倒眾人推,這句話說的一點都不錯。
宋少成坐在一邊給他讀報,宋天啟身子骨衰弱的很快,醫生說這是心氣散了,屬於心病,不是用藥就能治好的,他現在耳朵不大好使了,眼睛也不太行了,所以平時都是少成來給他讀報。
宋少成今天給他讀的內容正是媒體們報道宋朝安帶着白簡星去墓園祭拜舒怡的事情,因為時政類的新聞他已經不敢讀給宋天啟聽了,一聽他就會發狂,於是宋少成只能挑幾個娛樂版面上比較好玩的新聞講給他,沒想到今天全都在報道這件事,他只能硬着頭皮講了些不至於讓宋天啟那麼激動的話給他聽。
“你....你是說宋...宋朝安那小子....帶着那,那個女人....去祭拜....舒,舒怡了?”
“....是這樣的,父親”其實宋少成讀的時候心裏也不好受,不光是宋天啟,他這段時間也是受盡了網民們的指責。
網友們只要有心,果然什麼事都能挖得出來。神通廣大的他們不知道從哪兒挖出了宋少成前段時間準備結婚的消息。
現在都說他是薄情寡義的負心漢,反正他們宋家,除了宋朝安和宋朝光兄弟倆,就沒有好男人了。
不過糟心事已經夠多了,宋少成就不準備把這件事情再說出來給宋天啟添堵了。
宋天啟似乎是想開口說話,可他一張嘴那嗓子就像破風箱一樣哼哧哼哧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氣,一句話也沒憋出來。
“父親,您別著急,慢慢說,我聽着呢。”宋少成忙給他順背。
宋天啟好不容易喘勻了氣,才斷斷續續地說道:“這個....這個無法無天的....臭小子,他...他竟敢這麼做.....讓人看着我們....不,不讓我們過去,帶了那個女人....過去”
一口氣說完后,他又開始咳嗽起來。
宋少成給他拍了拍背,欲言又止的樣子。
看他還是一副想找宋朝安要個說法的表情,宋少成終於還是沒忍住,說了出來:“父親現在在朝安眼裏,白小姐是家人,而我們才是外人。”
他比宋天啟看得清楚,也許只是宋天啟不願意看的清楚罷了。
“父親,我勸您還是不要再繼續插手白小姐和朝安的事情了,否則朝安他不會對您手下留情的”
如果宋天啟此時還有往常的力氣,肯定會揮舞着他的拐杖狠狠地砸向宋少成。
“說什,什麼混賬話呢....難道那個臭,臭小子....現在對我.....手下留情了嗎?”
是啊,宋朝安現在的做法就已經算得上是趕盡殺絕了,又何談手下留情呢。
可宋少成是真心希望他不要再管這些事了,如果父親他還想安度晚年的話。
“兒孫自有兒孫福,您管不了朝安的,您想再重蹈覆轍嗎,還是想讓您的境地變得更加困難?況且朝安是您的親孫子,您難道真的不想見他幸福嗎?您以為的幸福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啊您還沒明白嗎”
宋天啟一下子就不說話了。
經過幾次的交鋒他已經知道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不管避不避開其鋒芒,他們都會被划傷。
宋少成低嘆了口氣,現在說這些宋天啟不見得能聽進去,有些事讓他自己去慢慢想吧。
宋少成走了之後,宋天啟整個人如同老僧入定般坐在那裏,許久后,他慢慢地垂下了眼,像是無奈的接受了什麼事情。
同時看到消息的還有白家二老,他們看着白簡星跟宋朝安一同從墓園裏出來的照片后,集體沉默了。
“看來簡星這會是定好注意了,這孩子自己決定好的事情,旁人再怎麼勸也是無用功”就像她當初執意要去法國,躲宋朝安躲得遠遠的,他們也是做不了她的主,這次也一樣。
聽着白母的念叨,白父一把扯下老花鏡,摔到桌子上,然後背着手走開了。
白霄收起了報紙,白母不安的來回踱步。
“這可怎麼辦呀,我們是不是該勸勸簡星,讓她不要這麼衝動啊”
“您自己剛才也說了,她決定好的事情,誰能拉的回來。”白霄卻想是默認了這個事實,“我看簡星也不像是隨意就能被打動的人,這個宋朝安一定是下了大功夫才把她重新追到手,希望他這次會好好珍惜吧。”
他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在同一個坑裏摔倒兩次,可誰又能斷定宋朝安一定是坑呢?說不定他就是白簡星的劫。
這兩個人互相都是彼此的劫。
“話是這麼說.....可當初那個宋總如此傷害她,她怎麼能迷糊兩次呢,怎麼能吃回頭草呢....”
白霄默默的看着焦急的白母,他也能猜到為什麼母親會如此焦急。
說起這回頭草,可不止他妹妹一個人吃了,白母是不想讓自己的女兒走自己曾經的老路,畢竟淌過同一條渾水是什麼結果,大家都有目共睹。
可是白霄不知道為什麼卻能斷定,宋朝安跟沈天遠是不一樣的人。
正當白母還在喋喋不休的時候,白父突然又推開卧室的門走了出來,白母立馬不說話了,看着他,在等待他的決定。
白霄已經能猜到父親會說什麼了。
果然,白父狠狠地皺了一下眉頭,又驟然鬆開,然後疲憊的揮了揮手。
“白霄,告訴你你妹妹一聲,改天找個時間把宋朝安再在領回來一次吧,雖然之前已經見過了,可如果要重新辦事情的話,還是得按照流程來的。”說著,他又加上一句,“正好我這次也需要好好的再考量一下他。”
這麼說就等於是同意了,白母忍不住喊道:“這怎麼行呢,你.....”
“行了,不用說了,我相信閨女的眼光,她在那個圈子裏這麼久,難道還不會識人嗎?如果那個姓宋的真有什麼苦衷和難言之隱的話,也要跟我們一字不落的攤開講清楚了。”
白母還想再爭辯,卻被他他一句話打回了原地。
“簡星不是你,你不用把自己代入到她身上。”
白母這句話傷到了,神情怔忡的愣在原地。
白父也意識到了自己這句話的不妥,臉上閃過了一絲懊惱的悔色,可說出去的話也收不回來,他也不是習慣道歉的人,只好沉默了兩秒后又回了屋。
白霄看着母親這個樣子也於心不忍,本想出於安慰一下她,可是多年來他們母子本就不算熱絡,那些關心的話他羞於啟齒的堵在了嘴邊,最後跟只是說了句:“您別多想,父親就是隨口那麼一說,無心的”
然後也離開了。
過了良久,白母才抬手擦了擦眼,又扯出笑容,泡好了一杯茶端進了卧室里。
卧室的門吱的一聲開了,聽到聲音的白父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轉過頭來,與白母四目相對。
白母也停下了腳步,站在那裏看着他。
“怎,怎麼了嘛?”白父表情還是有些不自然,顯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可白母的表情稀鬆平常的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端着茶向他走來。
“你不是每天午後都要喝一杯清茶嗎,我想這今天還沒給你泡茶,你又因為看了簡星的事情心情不好,所以就給你端進來了”說著,她把茶遞到他面前。
白父默默的接過了茶,一時無話。
白母收回了手,隨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後故作輕鬆的說道:“我沒把你剛才說的話放在心上,兒子也跟我說了,你是無心的,你也別太在意了,你平常對我的好我都看在眼裏呢,怎麼會因為這一點小事就跟你鬧彆扭,再說了,就算是有心的也沒什麼,反正你說的是事實......”她嘴上說的沒事,可還是忍不住有一些哽咽,然後迅速被她壓了下去,就像是害怕白父會發現一般。
“好了,不打擾你了,我先出去做飯了。”白母笑了笑,轉身往屋外走去。
“吳霜,你等等”
白母停下了腳步,卻不敢回頭,因為他已經好久沒有喊過自己的名字了。
她聽到茶杯被放下的聲音,隨即是匆忙朝自己而來的腳步聲。
然後她被白父從後面抱住了。
“吳霜.....”白父想了想,最終閉上了眼睛,“對不起,我剛才不該那樣說你的,我知道我的話刺痛了你的心,我現在為我的行為向你道歉。”
本來已經完全收回去的眼淚又因為這句話被逼了出來。
白母轉過身子,似笑非哭的樣子:“我其實....其實不生你的氣,你不用這樣”
“不,你可以生我的氣,因為我自己都在生我自己的氣。”
是他不應該冷暴力,也不應該輕慢她,更不應該為了看到她受傷的表情而故意做出傷害她的行為。
“吳霜,你知道我為什麼同意讓簡星把宋朝安帶回來了嗎?”
吳霜搖了搖頭。
“因為我不想讓這兩個孩子變得像我們一樣,把所有的話都憋在心裏,不管有什麼誤會都為了一口氣而不肯向對方訴說,生生的都把對方給推開了。”
如果還有一點可能,如果還有存留的感情,是不是應該給對方一次機會呢。
白父想,也許他能從自己女兒身上知道答案。
本來以為自己今生今世都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了,原來一切還不晚,只要你說出來,還會有迴旋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