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如期而至

第三十九章 如期而至

“姥爺,如果今天真在醫院碰上我爸怎麼辦呀?”剛剛踏出院門口,張賀就迫不及待的抬頭問道。

“碰上就碰上唄。”老爺子面無表情的答道。

“那您想好怎麼跟他談判了嗎?”張賀追問道。

“你還想着內事呢?”老爺子笑了笑道。

“可不嘛?這些天了,我都沒睡好,凈琢磨這事兒了。”張賀抬起頭看了看姥爺的表情,隨即又補充道:“誒姥爺,您不會也覺得我是在胡說八道吧,我可跟您說啊,我說的可都是正格的,一丁點兒也沒瞎編。”

“呵呵,你這小孩兒,心還挺重。”老爺子笑道。

“您到底想好沒想好怎麼跟他談呀?”張賀突然停下腳步,拽着姥爺的手一臉嚴肅的問道。

“行啦,姥爺知道怎麼辦。”老爺子微微皺起了眉道。

“那可就看您了啊,絕對不許勸和啊!我媽的苦日子也該到頭了!”張賀囑咐道。

“知道了。”老爺子拉起張賀繼續向前走去。

不到一小時,爺孫倆就來到了位於五棵松的307醫院。只見張賀還沒等上到三樓便在樓梯拐角處甩開了姥爺的手,健步如飛的跑進了正對着樓梯口的那間病房,也沒顧上叫一聲四姨,就一下子蹦上了緊挨着門的那張病床,抱着母親撒嬌道:“媽媽,我好想您呀!”繼而又伸手摸了摸母親的光頭,用手指輕輕地縷了一下母親腦門上的扇形傷口,心疼的問了句:“您還疼嗎?”

“不疼,媽媽看見你,哪都不疼了!”張母一臉幸福的抱着他在病床上搖晃着。

“爸,您怎麼來了。今天不上班啊?”剛剛正要為自己沖碗油炒麵的四姨,還沒來得及問張賀,就看見父親也走進了病房,於是忙站起身向父親問道。

老爺子沒有說話,只是看了眼張賀沖女兒笑了笑。

四姨立刻會意一笑,眯起眼睛沖張母懷裏的張賀問道:“你是不是又磨着姥爺請假了?”

張賀抿起嘴笑了笑沒有說話。

“哼”四姨冷哼了一聲,隨即扭身端過了油炒麵沖他問道:“吃沒吃沒早飯啊?這麼早就來了!”

張賀搖了搖頭。

“那得,這碗你先吃吧!剛沏的,還熱乎着呢!”四姨邊說邊儈起一勺舉到了張賀的嘴邊。

“我自己吃。”張賀接過了四姨手裏碗和勺,轉身沖母親問道:“媽媽您先吃一口。”

“我吃過了,你吃吧。”張母笑了笑道。

“姥爺您吃不吃啊?”張賀又扭過身問了聲姥爺。

“我不吃,你吃吧。”老爺子也說不吃。

“四姨還是你先吃吧,您比我們起得早。”張賀舉着碗道。

“哼,別假招子了。你自己吃吧,我這還有呢,我再沏一碗。”四姨邊說邊又彎腰從床頭櫃中拿出了兩個碗,且又抬頭問父親道:“爸,我給您也沏一碗。”

老爺子看了眼病房裏的其他人,說了聲:“別沏了,我下樓買點去吧。”就轉身走出了病房,估計是這清晨的女病房讓老爺子着實待得有些不自在。

“這是你兒子吧?”坐在張母對面病床上的,同樣也被剃了光頭的一位阿姨沖張母這邊問道。

張母一臉幸福的沖阿姨點點頭,吩咐張賀道:“貝貝叫阿姨。”

“阿姨好。”張賀正兒八經的回過頭打了聲招呼。

“嗯,真懂禮貌。”阿姨沖張賀笑了笑,隨即又對她們說道:“你都不知道吧,上回做完手術你都不認識你兒子了,弄得小傢伙咧着嘴哇哇哭了半天。這回媽媽好了,高興了吧?”

張賀與母親同時抿起嘴沖阿姨傻笑了一下。

“誒,你幾歲了?大名叫什麼呀?”阿姨又問。

“快六歲了,叫趙雷。”張母搶先道。

“我不叫趙雷。”張賀一臉不屑的扭回頭看了一眼母親,然後又回過頭表情堅定地沖阿姨答道:“我叫張賀”。

“凈瞎說,你什麼時候叫張賀了?”四姨瞅了瞅張母和對面的阿姨,沖張賀笑問道。

“打今兒起,我就叫張賀,弓長張,加貝賀。”張賀答道。

“加貝賀?”四姨邊在嘴裏重複着,邊又看了看張母。

“對,上邊一加減的加,下邊一個寶貝的貝。”張賀比劃道。

“喲,你兒子行啊!這剛六歲就會寫字了,你還會什麼呀?”阿姨只覺張賀這個小孩挺逗,故又追問道。

“那可多了!做飯,掃地,歸置屋子,用搓板洗衣服,反正什麼都會吧。”張賀擺出一副誇張的表情跟阿姨逗樂道。

“呵呵呵,你兒子真逗。”阿姨被逗笑了。

“您別聽他瞎說,他就是個人來瘋兒,一天到晚就知道吹牛。”張母有些不好意思的向阿姨解釋道。

張賀沒去理會母親的話,而是繼續煞有興緻的沖病房裏所有正在沖他笑的人說道:“我還會變魔術呢!”張賀邊說還邊亮出了自己的兩隻小手,準備去變一個“拇指移位”的戲法。

可就在這時,他的四姨卻突然收起了笑容,沖病房門的方向叫了一聲:“二哥你來了。”

張賀忙回頭一看,只見病房門那兒確實站了一個男人,且這個男人正是他的父親。這不由得讓他一下子就愣住了,手裏仍保持着剛才的手勢,但他並沒有去叫他的父親,而是下意識的一軲轆下了地,站到了四姨的身旁。

而他的父親也沒去搭理他,更沒有去看他的四姨一眼,而是在稍環顧了一下四周后,便陰沉着臉伸手去拽張母。

張賀自然明了父親的用意,於是立馬從母親身後拉了母親的胳膊一下,冷冷的盯着父親道:“幹嘛呀?”

沒等張父回復,那位愛說話的阿姨又突然好似逗笑又好似質問的沖他們這邊開口道:“嘿,你誰啊你?”

張母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答道:“我們家內位。”隨即抬頭望了望張父,往回抽了抽手。

“喲!稀客呀,這一個多月還是頭一次見你哈!您倒是挺放心的啊?您媳婦這都動了兩次手術了,您今天才露兒面?嘿!這還是空着手來的,您這爺們當的夠滋潤的啊!”也不知是這位阿姨天生愛打抱不平,還是張賀的姨媽在醫院裏跟她絮叨過張父的事情。總之,在見了剛才那一幕後,這位阿姨就立刻陰陽怪氣的當著滿病房裏的人挖苦起張父來。

但張父卻跟沒聽見似的,只是表情難看的轉了個身,換了一隻手,背對着眾人繼續把張母往外邊拽,以至於他手上突然加大的力,直接就把正準備彎腰穿鞋的張母拽了一個趔趄。

“二哥,你幹嘛呀。”四姨見狀忙隔着病床一把拉住了張母。

“滾一邊去。”張父終於發作了。

“你丫給我鬆手。你丫再動我媽一下試試。”本想着讓四姨去解決父親問題的張賀也被弄急了,於是只見他突然抄起了床頭柜上的一隻空碗,怒目圓睜的指着他父親的鼻子厲聲道。

“小兔崽子,你說什麼呢?”張父說著就要過來薅張賀。

張賀四姨見此忙把張賀護在了身後,但張賀卻用力扒開了他四姨,向前一步道:“四姨你靠邊,我看丫要幹嘛?”張賀已然做好了衝突的準備,現在就擎等着父親過來,他好能出手。

可誰成想,張母卻沒給他這個機會,一把就抱住了張父的腰,回頭對他嚴厲道:“怎麼跟你爸說話吶?快跟你爸道歉。”

張賀冷冷的盯着父親,也沒去看母親一眼,就一字一句的朗聲說道:“跟丫道歉?您知道他今天幹嘛來了嗎?他要跟您離婚,離婚協議書就在他上衣兜里。”

此言一出,猶如在病房裏引爆了一顆核彈,讓在場的所有人心中都為之一顫。只見他們都呆若木雞的將眼神齊刷刷的拋向了張賀,片刻過後又都分散到了張母與張父的身上。

而作為“當事人”的張母則就那樣獃獃的望着張父的眼睛,等着他做出回應。可她沒有想到,她在心中所希望看到的“丈夫被氣得二話沒說就劈頭蓋臉抽兒子一頓”的場景還沒出現,她卻突然感覺她所攔着張父的那隻手,竟一下子再也感受不到張父那股向前沖的力,這不禁讓她的心裏頓時就涼了。

而作為另一個“當事人”的張父,第一反應則是先用眼睛掃了一圈眾人,皮笑肉不笑的抽了抽臉上的肌肉,而後便是表情尷尬的盯着張賀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一時間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二哥,貝貝說的是嗎?”四姨突然板起臉對姐夫冷冷道。

張父沒有說話,依舊宛如雕塑般直愣愣的望着張賀。

“你跟我出來一趟。”四姨抬起手用力推了一下姐夫的肩膀,

說著就要往門外走。

張母見狀忙開口攔道:“麗清你幹嘛呀?”繼而又將自己的眼神移回到丈夫的臉上,紅着眼睛,只等着丈夫說出那句他所希望聽到的話,可惜,她最終等來的卻還是丈夫的沉默。

“孫賊,你丫外邊是不是有人了?”本想推着姐夫外邊說話的四姨,此時也懶得去顧及所謂的家醜不可外揚,竟直接質問道。

可張父卻仍舊一句話也不說,轉身就要走。

“你丫給我站住。”四姨一把揪住了張父的胳膊。

“一邊兒去!”張父表情不善的甩開了四姨的手。

“你丫給我說清楚再走。”四姨再次薅住了張父的胳膊。

但張父卻仍舊頭也不回的想要馬上離開。

可就在他即將要拉開病房門的一刻,張賀姥爺卻從外邊推門走了進來。只見老爺子手裏拎着一袋子早點,甚是驚訝的看了看面前這久違的姑爺,以及那隻還扒在姑爺左臂上的四女兒的手,不禁微微皺了一下眉。但很快,老爺子就又恢復了平靜的表情,繞過兩人道:“小趙什麼時候來的呀?吃沒吃早點吶?”隨之便將手裏的袋子放到了床頭柜上,坐到了張賀旁邊的凳子上。

“到一會兒了,您什麼時候來的呀?”張父轉過身一邊扒拉開小姨子的手,一邊堆着一臉假笑問道。

老爺子沒去理會他的話,而是沖四女兒說道:“站着幹嘛呢?給你姐夫搬把凳子去。”

“爸我待會兒還有事兒呢,這就得走。”張父趕緊接話道。

“嘿,瞧把你忙的。”老爺子看了看病床上表情木訥的張母,又看了看剛把碗放回柜子上的張賀,隨即站起身對張父道:“來,坐這兒。跟麗雲說會兒話再走。我們先出去溜達一圈。”

“爸我真不能待了,您坐着吧。”張父假裝看了一眼手錶,說著便拉開了病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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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年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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