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平沙落雁

樂影一向都有收集各種信息的習慣，昨天的晚報她也看過了，對於張龍那一則爆炸性新聞樂影並沒有過多注意，這年頭，奇葩年年有嘛，不過現在，望着張龍那張赫然和報紙上一毛一樣的臉龐，她也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個變態竟然是自己學校的，而且還一下子距離這麼近。

頓時，樂影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對於洛爽的較勁也一下子無比贊同。

同時，全班的同學更加緊張起來，看着講台上張龍和洛爽劍拔弩張的樣子，人們明顯地感覺到，戰爭要升級了。

“想做什麼做什麼？呵呵，這可是你說的，不要後悔。”望着洛爽，張龍邪異一笑，笑的深不可測，話畢，便是轉頭看向了面前的長琴。

“哼，”洛爽卻是不屑地冷哼了一聲，“不要太得意，如果你辦不到，那以後見了我，就乖乖聽話，不然，就當眾承認你是個只能以變態來尋求存在感的廢物！”

惡毒，非常的惡毒！

張龍沒有回應，淡漠的嗓音在識海無盡的虛空中響起。

“死至賤，開始吧。”

“明白。”小女孩兒天籟般的嗓音傳來，“琴徒卡開啟，能量傳輸。”

“嘩……”

張龍的識海里，無盡的黑暗亮了。

小女孩就屹立在這一片無盡的黑暗虛空之中，她藕臂輕抬，還有些嬰兒肥的小手之上，一張寫着“琴徒”二字的卡片忽然綻放出一團湛藍之色。

如電光一樣的湛藍，卻又比電光更加的溫柔，倒像是一團藍色的水流。然後，那藍色球體開始擴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瞬間充斥整個黑暗虛空。

剎那間，張龍的識海里便全是那搖曳漂流的藍色光華，如水如霧，如影如幻。

“嘶……”

講桌前，張龍忽然閉眼，深深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他感覺有一道溫涼的水流，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盪過他的全身，那感覺，是由內而外的舒爽，尤其是大腦，好像都要通風了，宛如吃了薄荷一樣。

同時，張龍的識海之中，多出了巨量的信息，多的張龍感覺腦袋瞬間要炸開一般，令的他不由的皺眉，臉上現出痛苦之情。

而在這剎那，一股微弱的能量氣息正在透過張龍的身體散播出來。

“咦？”洛爽和身邊的樂影同時皺眉，暗暗地驚叫了一聲，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張龍。

一切的發生都太過突然而短促，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情。

可就在這眨眼之間，洛爽和樂影都是奇異地發現，張龍這個廢物的身上，突然發生了某種難以言說的變化。

那是一種蛻變，他只能用腎虛來形容的身體，忽然透出一絲硬朗的能量氣息，而他整個人的氣質，也在這一瞬間飆升到令的二女無法理解的地步。

發生了什麼？

二女呆住了，齊齊地看着張龍，一時無法理解。

全班的同學們也都是皺眉咧嘴，雖然以他們的本領感應不到那微弱的能量波動，卻可以明顯地發現直立在講台上的張龍，氣質忽然高大了起來，有那麼一瞬間，眾人竟是恍惚地感覺面前的張龍飄起來了，那麼的不真實，如神靈降世一樣。

整個教室越發安靜，安靜的如同時間靜止。

幾秒之後，張龍睜開了眼睛。

如電的目光從深邃如宇宙的星目之中直射而出，虛空忽然搖曳，所有人的視線扭曲。那一道目光猶如能洞悉一切本質，所過之處，人們的心頭顫抖，生出一絲莫名的壓迫感。

有人在倒吸冷氣，有人驚愕地仰頭，有人本能地往後縮了縮身體。

樂影和洛爽同樣被此刻的張龍吸引，與剛才那個邋遢無賴的傢伙相比，此刻的張龍簡直判若兩人。

他頭頂倒豎的頭髮莫名地躺了下來，在本來無風的虛空裏微微飄揚，那髒兮兮的衣服，卻難以掩飾他纖塵不染的氣質，尤其嘴角那一抹邪笑，宛如不食人間煙火，又如同塵世間一切瑣碎都已在他那恬淡而浩瀚如海的笑容里盡化雲煙。

那筆挺的身姿，多了一種高山仰止的大師風範。

而張龍，目光卻是悠悠地回歸到了面前的長琴之上。

“那就彈一首，平沙落雁吧。”意識掃過識海里巨量的信息，張龍近乎淡漠紅塵的嗓音傳來。

飄渺的嗓音，如天外傳來的梵音，所有的同學都忽然覺得心跳放慢了，往日裏在這科武大學習慣了的追名逐利，明爭暗鬥，都一下子在這聲音里淡漠了，有的只是如水般的平靜。

諾小碗已經張大了小嘴，望着張龍的大眼睛裏多了一抹茫然。

洛爽呆若木雞，身旁的樂影，卻是滿心的震撼，她驚愕萬分的目光看着張龍，一時間發現，自己剛剛對張龍的判斷似乎大錯特錯了。

“叮……咚……”

就在這萬籟俱寂之時，琴聲響起。

如珠落銀盤，如泉水滴石，如龍飛天，如鳳還巢！

雖然只有兩聲，但兩聲之間卻有着長長的尾音，繞樑三日不絕，音質清澈純粹，如游劍戲風，清幽中透着淡淡的愉悅。

陽光從門外投進來，灑落在張龍的身上，灑落在那長琴的身上，張龍頗為修長的手指撥動那琴弦之後，一圈兒肉眼難見的漣漪如波浪一般朝着四周推動開來，陽光搖曳，在他深藍筆挺的校服之上濺起點點金光，宛如此刻他正站在大海之上，迎接那朝陽初升。

“嘶……呼……”

所有的同學，都不由自主地深呼吸了一下，只有這兩聲，就已經令的他們完全忘記了準備好的嘲笑，那天籟一樣的琴聲，有着巨大的感染力，頃刻間，就將他們代入了另外一個意境。

“好厲害！”樂影心中再度震撼，眼底的驚愕變成了驚駭，恐懼般地盯着張龍，心中連連自問：“這怎麼可能？他真的彈出了古曲平沙落雁，而且這境界……他只是一個學生啊，琴技怎能如此高超？這已然達到了琴音化思之境，可這樣的功力沒有十年功夫和絕佳的天賦，是難以達到的，難道他也有像師父那樣的高人指點……”

而洛爽，呆如木雞的美眸深處，已經有一絲隱晦的迷茫在流淌，好像被催眠了一樣。

“叮叮咚……”

短暫的沉默，令的先前那尾音徹底融入人心之中后，具有魔力般的琴音再度響起。

張龍嘴角的微笑越發燦爛，看似恬淡靜藹，可若細看，就會發現那笑容是那般純真深刻，一如所有萬物，在他眼裏都是美好的，都能令他笑的如此開心。

他以迷戀的眼神盯着手中長琴，修長手指嫻熟無比的撥動，每一次都能在琴弦之上留下片片模糊的殘影。

搖曳的陽光如同花瓣在他身上盛開，他整個人變的更加不真實起來，真的如同神靈下凡。

而這時，那聽起來如流水溫柔的琴音，卻以難以想像的威力，波及了幾乎整個學校，所有正在上課的教室，都聽到了這天外傳來的音質，那美妙，那深入靈魂的震撼，那音符之間包含的磅礴意境，一下子灌入了幾乎所有人的腦海之中，只有少數心性彌堅者尚能保持一絲清醒。

至於其餘人，已經沉入了那唯美的畫面之中。

碧空如洗，艷陽高照，青山綠水間，平沙為壤。

大海無際，波瀾不驚。

海天之間，大雁南飛，偶有啼鳴傳來，穿音裂石。

徐徐秋風中，花相四溢，輕風拂柳，奼紫嫣紅，一切看上去都是纖塵不染，如仙如畫，如夢如幻。

本來是是盛夏時分，可在這琴音之中，人們卻看到了盎然秋意。

“叮叮咚咚……”

忽然，張龍溫柔的目光變的銳利，長琴之上，修長手指加快了撥動的速度，殘影連連散開，細微的漣漪變成了浩瀚的海浪。

所有陷入琴聲之中的人們都是虎軀一震，眼底紛紛湧起驚恐之色。

那琴聲的意境，在這一刻突然大變。

海天之間，成群飛翔的大雁突然一頭扎向了平靜的海面，在翻轉的飛向之中，無數尖銳啼鳴衝天而起，當雁群接近海面之時，又忽然分成兩群，兩群大雁渙散又凝聚，竟是排列成了一龍一鳳的形狀。

“轟隆！”

排列成的黑色狂龍和巨大鳳凰一頭扎進了大海之中。

平靜的海面被打破，激起十幾米高的巨浪，陽光之下，如水晶牆壁一樣熠熠生輝。

“吼……啾……”

短暫的沉寂之後，那一龍一鳳又從海面衝出，直撲天際。

浪花飛濺，折射着燦爛的陽光，一時間，漫天都是五彩如彩虹般的光霧。

蜿蜒上百米的黑色狂龍和遮天蔽日般的黑色鳳凰互相纏繞着飛天而起，龍吟鳳鳴聲令的虛空震蕩。

狂龍咆哮，鳳凰尖鳴，狂風乍起。

大海泛起了層層巨浪，如晶瑩剔透的玻璃浪潮，轟隆隆地拍打海岸，萬里白沙紛揚而起，四面八方的青山之中，無數花瓣紛揚，飄落滿天滿地。

陽光之中，各色花瓣都閃爍着一圈兒耗光，一時間，整個天地變的絢麗奪目，美輪美奐。

而那天空中，龍鳳纏繞，不斷嘶鳴，攪動着整個天地。

粗狂豪放的畫面里，隱隱透出凌厲的殺氣。

“錚……”

就在這時，張龍飛旋的手指忽然停頓，所有聲音在頃刻間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