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往事
公元2210年。
“葉盟主，您認為誰會是下一個時代的霸主？或者說，這場無煙的紛爭里，誰會取得勝利？”
“勝利？為什麼你認為會有勝利？人類為了這場勝利，打了幾百年。甚至連智斗人都扯了進來。我覺得，其實沒有贏家。陰陽相爭，此消彼長罷了。”
“那您覺得，戰爭會不會把人類拖回到舊時代？”
“戰爭不會，但如果人類忘記了，生存下去，就是最高文明的這個意義，那必然會。”
“您覺得智斗人的江湖，會不會顛覆人類？”
“不會，智斗人也是智慧生物。根據宇宙法則來看，和平，是所有智慧生物的最高追求。何況，它們也是人類創造的。”
“有傳言說，您是人類和機器的共生體，這問題您怎麼看？”
“我？哦，我坐着看。”
主持人悄悄遲疑，然後微笑着繼續端坐。
“我是說，隨他們去吧。我的確是量子智能的產物。可誰不是呢？”
主持人微微凝息，微笑依然掛在臉上。
“那這麼說您承認了。”
這次，葉盟主並沒有回答她。
“江湖人都尊稱您為一代盟主，當世聖賢，說您可以和上神溝通？這事您怎麼看？”
半晌，他答到。
“我依然坐着看。”
“額，我是說，您有什麼要說的么？那些遵守緘默規則的信徒，可都盼着死後，能一睹上神的風采。”
半晌，他冷冷的回答道。
“要我說？這世上沒有神，有的是心中對神的敬畏！我們的慾望太多了，如果沒了敬畏，天曉得，會幹出什麼事來。”
“那文明收割，又是傳言么？”
“這不是傳言！”
主持人那邊愣住了。
“好了，今天的訪談就到這吧。”
葉聖悄然起身，他微笑着退出了演播廳。漆黑以然慢慢將他吞噬。他巍峨的身影，定格在億萬看客的眼中，也宣告一個時代的結束。
是的，就像人們無法忘記食色，也同樣難以忘記盟主葉聖的傳奇。
“下一個時代就要來臨，同志們，生於亞華，我無怨無悔。”
這是一代大俠葉聖，也是智斗人江湖的盟主，其臨終前的最後遺言。
凌晨十二點
葉聖閉上了他的雙眼。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也沒人知道他從哪裏來。
他的溘然離世，讓賢者之風再次吹起。
命運的量子，會隨風飄揚，在接下來的十年裏，飄向下一個天選者。
又或是，下一個時代。
十五年後。
青雲坊，紫雲社區。
少年王雪鈞最近讀了一本書，他在腦海里反覆回憶揣摩。
這和他領悟的最強原始碼，似乎很相似。
“阿爸，你說我會不會成為絕世高手？”
“你？”
“對，就是我。”他抬頭看了看義父，問到。
孩子是個好奇鬼，他雙眸閃耀，猶如三萬光年裏的恆星。一絲不肯低頭放下這心中的疑慮。
“你會的。只要你喜歡，並且，為之奮鬥不息。終究會成為絕世高手。”
這顯然是父親對孩子的愛的誇讚。
“可這些原始碼都太難理解了。”
“原始碼，就是塊晶片集成已罷了，而功夫卻在你的心裏。”
阿爸摸了摸兒子的頭。他慈祥的微笑道。
“那我不要這晶片了，我只要我心中的功夫。”
“哈哈哈！”
義父又笑到:“以前啊，人無芯還能活。但現在，人無芯，是寸步難行嘍。”
“阿爸，這是為什麼？”
阿爸看着小兒子，滿眼都是慈愛。
“在我們亞華自由區里，生活處處離不開它。這東西別看它不起眼，綉在你後腦上，可你一輩子都拿不掉，因為它很重要，和你的命一樣重要。”
“哦我懂了，是不是和錢一樣重要，我聽老師講過，一個世紀前的人，都嗜錢如命。”
“對的，錢啊，在以前就是一種貨幣。它是人類曾經最偉大的發明。”
“阿爸。我知道錢，我聽歷史老師說，錢是萬能的，沒錢不是萬萬不能的。”
阿爸笑着看着他。
小孩子紅唇郜齒輕輕問到:“阿爸，這晶片能幹嘛？”
“記錄你的貢獻值啊。你一生所做的事，都會記錄在裏面。”
“哦？那我們現在不用花錢了么？”
阿爸看了看天真的兒子。心說到：“不用。我們的生活物資多的數不盡，錢，沒用了。還有……”
“阿爸，還有什麼？”
阿爸意味深長的凝起眸子，說：“有些事，你現在最好不要知道。來，鈞兒，阿爸帶你去祈福殿走走。”
小孩子合上了書，準備隨父起行。時空九號傳送站，夕陽撒在書上。金燦燦而奪目。
男人牽着孩子的手，而另一隻手上。竟赫然夾着一本古書，書名叫《刀劍恩仇記》。
……
“金盟主，有人求見！”
“怎麼，他還是來了？”
“看來是這樣。”
“來人是誰啊？”
“喬治。”
“喬治？”金盟主問到。
“聯合警署的人。”
“讓他進來吧。”
“是！”
話畢，管家公退出了房間，一步一步向待客廳踱去。
‘聯合警署！看來希美聯盟的高人，還在盯着那塊肥肉。’金如是，開始自言自語道。
“喬治先生，您跟我來。”
喬治禮貌的起身，他看向和藹的管家公，微微一笑。
管家公的氣度，一向讓來訪者無不讚歎欽佩。他雖年過花甲，但仍然精神抖擻。
全息映像里，一個男人突然出現。
“亞華的守護者，您的忠誠信徒，保羅喬治，前來拜見。”
“進來吧。”
喬治推門而入，沉重的紅漆石木門轟然大開。
那是一扇頂漂亮的古色雕紋門。應該是仿漢唐所造。
“歡迎你，喬治先生。”
金如是起身迎接，為表身份，還特意用大儒雅之風，挺身拱手，做了歡迎禮。
“金盟主，您太客氣了。晚輩不懂周禮，冒昧叨擾，還請見諒。”
金盟主笑了笑。道:“喬治先生的漢話說的真棒。”
“哪裏哪裏，略知一二，略知一二。”
二人寒暄過後方才落座。
“我們這有句古話，叫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我都是明快人。不知喬治先生，此番拜訪何意？”
“額，是這樣的……”
他話雖出口，卻突然停住了。謹慎之情，似乎不想外人聽到。
“沒關係的，管家公是我最信任的朋友。這天下事，還沒有什麼，是他不能知道的。”
“哦？啊，這樣啊。”
“盟主的別苑很雅緻啊！”喬治開始有些緊張了。
“哪裏，都是這些年用功績換的。國家都知道。”
“國家，既然金盟主提了國家，我看，國家對你可是太過嚴苛了些。”
“此話怎講？”
“想你堂堂一代江湖盟主，門徒眾多。武功可比秦皇漢武，賢德可比孔孟莊周。如今卻只能坐擁三百平的陋室，不得以還要聽聞當權者傳喚。依我看着實屈才了些。”
“唉，不敢當如此盛讚。一切都是為人民服務。”
喬治突然放鬆下來，他開心的奉承阿諛到：“當得起，當得起！如今這世上，武功超過您金盟主的，絕超不過三人。啊，當然，上神族除外。”
金盟主面沉如水。
他緩慢而幽然般回到：“上神？哪有什麼上神！閣下是開玩笑吧。”
“是不是開玩笑，恐怕這世上，只有金盟主一人知道了。”
金如是突然凝望喬治。但，誰也看不出，他臉上有任何不開心的顏色。
“你，是來求合作的？”
“金盟主驚煞了我啊。哪敢和您談合作，只求您閑時多多垂愛，把您四方的權利放一放。”
“哦？”金如是，突然打斷了他。
“是什麼樣的生意？還需聯合總署的人親自來談？”
“這，您還是不知道為好。不過，我可以答應您任何要求。不如事成時，把天狼星送與盟主，如何？”
“哈哈，一開口就是一個星球。好大的手筆。”
金如是抬頭看了看管家公。二人相視一笑。
半晌。
“我還是想知道，是什麼生意。不然，老夫沒法從中掣肘斡旋。就也幫不上你了。”
“文明收割。小生意罷了。”
說這話時，保羅喬治，像是閑聊家常般隨意。
“文明收割？”
管家公突然微微顫抖手指。他在原地，本像是一座古鐘。而此刻，卻莫名震顫起來，這是被人錘了當頭一棒。
“您知道的，星際公約法對這些好營生，至今還沒開通綠燈。我等前來，也是無奈。”
“好營生？”金盟主依然彬彬有禮的問到。
“絕對的好生意。哦，對了，這次去收割的星球，他們正處在科技爆炸的邊緣。如果能把它換為人類所用。畢竟福澤萬民。”
“要殺……？”
“當然，蠻族蟲獸，不必在意。”
管家公抬手起勢，卻被金如是攔了回去。
“要殺多少？”
“屠星滅種！”
“已經做了？”
“的確，半年前，撒下喪屍病毒。現在已是末日之星了吧。”
金盟主起身走到酒櫃，他抬頭看了看酒杯中的自己。
“我覺得，喬治先生可能找錯人了。”
金盟主喝了一口，也順手給喬治斟了一杯。
他仍然彬彬有禮的微笑道。
“這些科技，若是人類自發鑽研，可能要數百年。如今不做，他日必會養虎為患。金盟主，您不考慮考慮。天朝有句老話，不為天下蒼生么？”
“哈哈！？蒼生自然要顧。但，這件事，違背了我的做人的底線。也不符合宇宙法則。何況，我若是做了，那當權者必定會視我為敵。又何談他日的庇佑。”
“金盟主！？您在考慮考慮？”
管家公突然插道：“盟主，祈福時間到了。”
“哦？那可是大事。”金盟主笑了笑。
他的笑，彷彿是長在臉上一般。從不曾褪去。
“金盟主，您在……”
“喬治先生，我送您出去吧。”
管家公捋了捋鬍鬚，正了正中山裝。
“我送您，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