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深人靜的大排檔
夜市的位置不算偏僻,夏天的夜晚又有許多人散步,大排檔挨着小河,幾梯台階下去便是河堤,在河邊吹風納涼的人聞着味道,就算是已經吃過晚飯,也會上來看看有什麼適合打包回去做宵夜的。
因此大排檔的生意很是興隆,加上偶爾的外賣訂單,三人忙得腳不沾地。
“老闆娘,你這豆腐哪裏買的,貨真價實的滷水豆腐,現在市面上的大多是石膏點的,都沒那個味!”
“就是某某菜市場外面,正門出來向左拐,店鋪比較小,阿姨你要仔細着看才能看到。”
“老闆娘算賬!”
“哎來了,你這是五十二塊,給你抹個零頭,五十塊錢好了!”
“V信啊。”
“欸到了到了,吃得好下次再來啊!”
………………
周賀抹了一把汗,將外賣的東西打包好后又緊着將客人剛離開的桌子收拾好,剛鋪上桌布,就又有客人坐下來。
直到夜色漸深,人才慢慢減少。
林姨將散落在地上桌上的啤酒瓶放回箱子之後鬆快了一下肩膀,隨手拿出放在圍裙口袋裏的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接近十一點。
她將手機放回去,看到周賀正在旁邊水龍頭下殺魚,便喊了一聲:“小賀,時間差不多了,你收拾一下準備回去了。”
周賀抬起頭,見四張桌子已經空了兩張,就算他現在離開,徐叔倆人也能忙得過來,便大聲應了一句:“我先把這些魚收拾乾淨!”
他收拾好將魚放在灶台邊,甩甩手上的水:“徐叔林姨,我就先回去了。”
徐叔正在燒菜,手上不停,輕輕點點頭就當聽到了,林姨卻遞給周賀一個膠袋,大大的膠袋裡裝滿了打包盒。
“夜深了注意安全,到家后給你叔發個消息。”
周賀看着重重的膠袋,哭笑不得:“林姨,這也太多了,兩個菜就行了。”
“去去去,咱們老百姓有了喜事不就是吃吃喝喝嘛,再說了,這就是大排檔現有的東西,你真要魚翅海參我還不給呢!”
周賀謝過後雙手接過膠袋掛在自行車龍頭上,給幾人打了招呼離開。
夜市裡大多數人已經開始收拾攤位,任勇也空下來,正想點支煙放鬆一下,林姨端了一盆綠豆湯過來,見他嘴上叼着煙就罵:“知道自己一晚上都對着火,你還抽煙?”
任勇忙將煙掐滅:“就是有些累了,點支煙提提神。”
“行了,我也不罵你,綠豆湯喝完了把碗給我送過去啊。”
任勇喝着綠豆湯點點頭,含糊不清道:“林姨熬的湯真好喝,又沙又甜,有什麼秘方啊?”
“綠豆湯不就是那樣,還能有什麼秘方?得了,喝着吧。”
隔壁曲姐也得了一碗綠豆湯,等任勇將兩隻碗還回去溜達回來的時候,她看着正在聊天的徐叔林姨二人,湊到任勇身邊偷偷道:“他們對小賀還真好。”
任勇大大咧咧道:“林姨的兒子在海市打工,小賀又是個勤快的,可能是想着自己兒子在外不容易,也順道幫幫小賀。”
曲姐感嘆道:“都是在外奔波勞碌的人,都不容易。”
他們倆都是外地人,為了生活遠離故土。
在曲姐收攤后不久,任勇的東西也賣得差不多,與徐叔他們打了聲招呼后也騎着小推車離開。
整個夜市安靜下來,只剩下大排檔還掛着燈。
十二點剛過,一輛jing用摩托車停在大排檔前方不遠,從上面下來兩個巡邏,倆人笑着與他們打了個招呼后徑直走向河堤。
河堤旁邊有一個巡邏打卡點,每天半夜巡jing都必須在這裏打卡。
等打卡之後,幾人走回摩托車旁邊,其中一個看起來年齡稍微大一點的中年人笑着道:“林姨還沒收攤啊,早點回去休息吧。”
“快了,等下就回去,夏天熱,坐下喝口湯吧?”
“下次吧林姨,我們還得去下一個打卡點呢。”
“好,你們工作我也不拖你們後腿,路上小心啊。”
等車子消失在倆人眼前後,林姨對疲憊的徐叔道:“先休息一下,吃點東西?”
徐叔走到水龍頭前,將脖子上的毛巾取下來沖洗一下隨意擦了把臉又掛回去。
“吸了一肚子的油煙,吃不下。”
大排檔雖然有大排量的風扇,到底比不上抽油煙機,徐叔炒了那麼久的菜,多多少少被油煙給悶着了。
“那喝點水,要不來點冰啤?”
“開瓶啤酒,煮花生是不是還有一點?”
“還有,你坐着,我去給你端出來。”
話剛落下,河堤的台階上就邁步走上來一個中年男人。
男人穿着T恤牛仔褲,腳上趿拉着一雙黑色的布鞋,一肩背着一個釣魚箱,一手提着一個魚箱,正往大排檔走過來。
林姨見狀,笑着道:“小戴今天收桿比較早啊?成果如何?”
戴振文笑着道:“有兩條比較大一點的魚,勞煩叔幫忙燒一下。”
徐叔聞言站起來,將已經脫下的圍裙又穿上,戴振文已經將魚箱打開,裏面有好幾條魚在水裏游來游去,除開兩條稍微大一點,其它的都是一些小魚苗。
兩條鯽魚其實也不算大,加在一起也不過幾兩重。
徐叔利落地殺魚去鱗,不一會兒魚就已經下鍋。
林姨問坐在桌子旁、與整個大排檔格格不入的戴振文:“打包還是在這裏吃?”
“打包吧,再給我加一瓶啤酒。”
林姨笑着調侃道:“你也喝啤酒啊?我還以為你只喝那種香檳紅酒呢。”
戴振文只笑不回答。
“我這裏還有一些花生,剛好拿去下酒。”
“行,勞煩林姨幫我裝上。”
等東西都打包好之後,戴振文付了錢便又沿着台階下去河堤,順着河堤走幾步過了橋,橋那邊的路旁停着一輛黑色的車。
戴振文將東西放好后坐在駕駛座上,看着一輪彎月掛在天空,半晌后才驅車離開。
半夜的大排檔又零星來了一些客人,東西都已經差不多賣完,徐叔看了看時間,“回家了。”
林姨應了一聲,麻利地將桌子板凳收拾好,剛準備離開去開車時,又有一群人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
一行四人都是二十來歲的女性,濃妝艷抹穿着清涼,其中一人打着酒嗝問:“老闆,怎麼見着我們過來就要收攤了?”
這附近不遠有幾家酒吧KTV,這幾人約么是醉酒後從那裏出來的。
林姨解釋道:“東西都賣光了,沒有吃的了。”
那人努力睜大醉意盎然的眼睛四下打量着,忽然看到牆邊成堆的酒箱:“那裏不是還有酒嗎?我剛才還沒喝痛快,再來!”
互相攙扶着的人也喝了不少,聞言居然也點點頭,踉踉蹌蹌地就要去拿酒瓶。
林姨忙道:“那都是空的,已經沒有了。”
每天下午送酒的車子送酒時會將空酒瓶帶回去,因此這些箱子都是不拿回去的,只用一塊黑布捂了壓好。
喝醉酒的人哪裏聽得進去,一個個幾乎是趴在箱子上抽出酒瓶就往嘴裏懟,喝不出酒來還疑惑地晃晃酒瓶。
林姨無奈,正想着打電話報警時,其中一個看起來比較清醒的人將其他幾人晃起來:“走了,要睡回去睡,我家裏還有個小崽子呢!”
林姨撇嘴。
家裏有小孩就敢半夜不回家,現在的年輕人啊!
幾人又爬起來,沿着夜市街走了出去。
林姨也鬆口氣,如果幾人是往河邊走的,那她勢必是要報jing了。
大排檔在這裏擺了這麼些年,不說淹死的有多少,落水的那是年年都有。
“累了一晚上,回家了!老徐,你喝酒了我來開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