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雨月血
那時就一切都完了……你聽我說,現在猶如四面楚歌,無路可退。吳雪就要撐不住了,精神都快崩潰了,折磨成半人半鬼似的。看天氣預報,明天過後接連幾天都會降雨,這次良機千萬不能再錯過了……是這樣,事已至此如履薄冰,唯剩拚死一搏。我這邊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把人帶過來……見面!見什麼面……也是,好吧,那你就過來吧。反正那些人現在都撲向了吳雪,我輕鬆了不少……行,到了打電話。
愁郁滿懷憔悴滿面的美聯,慢慢收好黑色手機。她凄凄楚楚的眸望了望灰霧瀰漫的天空,兩手插入黑色皮大衣口袋,低着頭陰沉着臉向前慢步走去。
世上的時針,緩緩轉動了若干圈。
“你說什麼!”
半坐自家床頭的王煥宇,飛身而起怔立床邊,驚駭得雙眼大睜,唇上面的花白鬍須抖顫不停,耳邊的手機越貼越緊默默傾聽着。
“為什麼不早點給我打電話?你就在那裏等着,我儘快趕來。”
王煥宇急速說完掛斷手機,臉上紅光悄然褪盡,徒剩白霜之色。他捏緊雙拳大聲哀嘆幾聲,隨後一陣快速地穿衣洗漱忙碌后,又拉開窗帘一角看視一眼窗外。
窗外,已然日出東山,天已灰亮,但卻冷雨仍飄,烏雲蔽天。
王煥宇慌忙抓起鞋柜上的摺疊傘,急慌慌出門下樓。
他來到路面揚眸望去,滿眼細雨斜飛,滿目冰絲成簾,街面長徑水霧瀰漫,浩然天野灰濛渾濁。
王煥宇豎起大衣領子,撐開傘面,大步前行匆匆來到街邊,不停的揮臂示意。少時,他攔下輛出租車,忙不迭地鑽進車身,不等身體坐穩嘴裏連聲吩咐:“市第二殯儀館,開快點,越快越好。”
出租車穿行在灰茫一色的無邊雨霧中。
冷冷的冬雨遵循預報如期而至,帶來滿空滿心的肅殺寒意,無情地澆滅了最後的些許希望,不留一絲一縷。
後座上,王煥宇哀恨悲愁迭迭交加的目光,呆望着窗外的霏霏雨簾。他的感官,只覺周身寒氣深深已冷如寒冰。
上了幾梯濕潤的台階,王煥宇大步跨入殯儀館寬大的正門,游目四望,隨即快步向左前方走去。
莫寒面色青白眼內血絲密佈,傴僂着壯實的身體小步上前迎接,聲音凄慘又哀弱,“王伯,你來了。”
“莫寒,節哀順變,莫要傷心過度。你家裏就你一個男子漢,你可要撐住。”
王煥宇看着莫寒默默點頭的凄苦模樣,心中暗暗嘆氣,轉眼看向前方,“你母親身邊的那位男子是誰?”
“是負責小雨事件的民事警官,姓姜。有關事宜都是他在與我們接觸。”
“哦,那我們過去吧。你給我介紹下。”
“嗯。”莫寒沉語一聲。
兩人並肩向前快步走去。
“你別起來,坐着休息。小謝,我是來問候你,再看視下莫雨後身。你可要堅強些,可別傷心成病。如今事已如此,把莫雨後事辦好,辦的風光些為重。”
黃白色的暗淡燈光下,王煥宇恭謹而立,垂頭慰唁。
“你說的對,謝謝你。”
謝玉蘭重新坐回椅面。她捂住悴容的陰白雙手揉搓着眼窩,掌根下方露出的淡白嘴角深深彎垂。
王煥宇瞅了眼那位姜姓民警,轉頭看向莫寒。
貼着王煥宇站立的莫寒,已然意會,立刻出言介紹,“這位是負責莫雨事件的姜警官。”他右手指向王煥宇,“他是幫助我尋找妹妹的王煥宇,以前任職刑警隊長。”
早已起身直立、三十多歲的姜姓警察,凝目仔細打量王煥宇,“你就是市裡前些年退下來的王隊長吧?”
他上身微微前傾伸出右手,“你好。”
王煥宇點頭為答,抬臂與姜姓民警握手。
“我正要告訴他們正事,恰好你來了。”
姜姓民警對王煥宇輕語一句,目光轉向謝玉蘭,“其它雜事就不說了,正事要緊。我就長話短說。我來主要是通知你們,一來,需要你們提供莫雨的親筆材料,警方好對那封遺書做筆跡鑒定。二則,希望你們前去警局辨認死者衣物,以便作為結案依據。”
莫寒看下母親,緊接着回視姜姓民警,“可以,稍後我們就隨你去。”
姜姓民警緊接着問道:“還有一件事,你們確實認定死者就是莫雨嗎?確定不需要做屍體解剖嗎?”
莫寒再次看向搖頭的母親,凄然代答;“不需要,我和母親都確定那就是莫雨。”
姜姓民警看着面前三人,沉默了一會低聲說道:“也好,所里也有屬於意外事故的說法,或許就會以此定案。”
王煥宇心下驚訝,連忙提問:“不是有遺書嗎?怎麼會判定為意外事故?”
姜姓民警眼視下方,聲音低沉,“我說的是或許。主流看法還是傾向於自殺。因為查勘現場時,在離死者大約三十米左右的小石山旁邊,發現一個完全破碎的玻璃酒瓶,我們懷疑死者臨死前喝了不少紅酒,興許還服用了藥品,比如毒藥、安眠藥之類,但是沒有發現藥瓶。玻璃瓶殘片上也提取不到痕迹,昨夜大雨磅礴,就是留有證據,也被雨水沖刷得乾乾淨淨。再說,那隻酒瓶也可能是火車上的乘客扔下來的。另外,那封遺書的措詞造意亦是模稜兩可,似是而非。”
他瞥視一眼謝玉蘭,“她們的意思……所以我們……”
王煥宇見姜警官面色猶豫,停口不語,連忙開口:“姜警官。我們借一步說話。”
“行。你們節哀,我和王隊長說會話。”
姜警官對莫寒和謝玉蘭點點頭,大步追隨王煥宇向大門口走去。
六十四
罪惡
“雨小了些。降雨日卻是小雨喪命之時!”傘下的王煥宇,感慨聲沉悶無比,“那邊有個亭子。姜警官,我們就到那裏邊坐下談吧。”
姜警官默默點了下頭,邁開腳步邊走邊說:“說是遺書,只是一種說法而已。細思內容比較含糊籠統,未必能以此斷定為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