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回憶塵封的過往

清晨溫暖的陽光照射到屋子裏那張超大的席夢思上，床上的人兒睫毛微動，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許是因為昨晚幾乎徹夜未眠的緣故，沐冰雪顯然還未蘇醒，依舊睡得香甜。夢中是誰的身影呢，能帶給她一絲的笑意？

蕭遠輕輕地推開房門，腳步基極輕地走至床沿。在床側坐下，溫柔如水的目光緊緊地鎖着陽光下美麗的女孩。此時的沐冰雪，臉上帶着孩童般的純真，彷彿不知人世的疾苦。蕭遠不自覺地伸出手，想要撫摸下她的臉頰。而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她的肌膚時，他卻忍住了。

訕訕地收回手，蕭遠將目光投向遠處。在蕭遠的心目中，沐冰雪是個善良美麗的天使，而這樣美好的人，他想擁有，卻不能觸摸。只因，他的心中含有虧欠，對另一個為她而死的女孩。

思緒飄遠，時間彷彿回到一年前的那一天。那日，改變了蕭遠的生活，也阻止了他對愛情前進的腳步。

蕭遠，從小到大都是一個生活在光環下的人。十歲的時候，便獲得全國鋼琴大賽的冠軍，十四歲便已經是家喻戶曉的鋼琴家。對他而言，彷彿一切都是那樣容易，唾手可得。他與吳浩天，由於兩家本是世交的緣故，在兩人還是兒童時便已認識。還記得有那麼一次，兩人開玩笑地打了個賭，長大后兩人一定要比比看，究竟是誰的魅力更大些。輸的那一方，將要答應對方一個條件。兩個同樣優秀的小男孩，同樣心高氣傲。對於這樣的賭約，毫不猶豫地答應。

一年前，吳浩天忽然告訴蕭遠，他有了個很漂亮的女朋友。有一天，吳浩天興奮地帶着他的女友—奚顏為他接機。初見奚顏的那天，蕭遠不得不承認，奚顏真的很美，有一種古典的韻味，彷彿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奚顏一直帶着淺淺的笑容，熱絡地與他交談。原來，奚顏很喜歡看他演奏，也是他的粉絲之一。

那段時間，奚顏一有空就會來找他聊天，聽他彈琴。那晚，蕭遠坐在院子裏彈琴，奚顏忽然自身後抱住他，頭靠着他的背，聲音中帶着一抹羞澀：“遠，我喜歡你。”

蕭遠一驚，詫異地問道：“怎麼會，你喜歡的人是浩天啊。我聽說，你們快訂婚了。”

奚顏抬起頭，眼裏閃着亮光，語氣堅定地說道：“這幾日，我突然發現，我真正喜歡的人是你，不是浩天。我喜歡聽你彈琴，喜歡看着你的臉，喜歡靜靜地坐在你的身邊，看着你。遠，我是真的愛上你了。”

蕭遠不禁有些詫異，他一直不曾想過，奚顏會喜歡他。本欲拒絕，蕭遠忽然想起兒時的賭約，立即改變了心意。他與吳浩天曾比過無數次，卻一直沒有分出勝負。如果即將訂婚的未婚妻忽然愛上了他，那麼想到這，蕭遠宛然一笑，伸手撫摸着她的臉頰，溫柔地說道：“奚顏，這是真的嗎？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心意。可是，你是浩天的未婚妻，我們之間不可能有結果的。”

奚顏痴痴地望着蕭遠，嫣然一笑道：“可以的，我們能夠在一起的。你給我一天的時間，明天我就去和浩天解除婚約。”

蕭遠輕柔地將奚顏擁入懷中，手搭在她的腰間。奚顏面露羞澀，雙手慢慢地環上蕭遠的腰。蕭遠的臉上，是一抹即將勝利的喜悅。

第二天，吳浩天氣沖沖地跑進蕭遠的別墅，狠狠地揍了他一拳，蕭遠險些摔倒在地。“蕭遠，你為什麼要搶走奚顏！你明明知道我那麼愛她！”

奚顏緊跟其後趕到，看到蕭遠嘴角的鮮血，心疼地為他擦去。奚顏轉過頭，憤怒地看着吳浩天，大聲喊道：“浩天，你別鬧了。我喜歡蕭遠，是我自願的。蕭遠也是剛剛才知道，你不能打他。”

吳浩天頹廢地垂下手，失落地望着眼裏只有蕭遠的奚顏。這就是他最愛的女人嗎？此刻，她正護着其他男人。帶着滿滿的憂傷，吳浩天勾起一抹自嘲，黯然神傷地離開。

看着吳浩天離開，蕭遠知道，他已經認輸了。而在兩人的賭注中，蕭遠取得了勝利。奚顏拉起蕭遠的手，開心地說道：“遠，現在沒有人能阻止我們在一起了。”

蕭遠這才意識到，奚顏還未離開。看着她眼中的欣喜，他不自在地別開頭。沉吟許久，蕭遠這才緩緩啟口：“奚顏，對不起，我們仍然不能在一起。我喜歡你，像對妹妹一樣的喜歡。可我愛的女孩，卻不是你。”

奚顏一驚，驚愕地睜大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怎麼可能，昨晚你不是說不，你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你是希望我回到浩天的身邊故意騙我的，對不對？”

她眼中的傷痛，蕭遠心有不忍。可他卻不能欺騙自己的感情，他的心，早在一年前便已遺落在那個女孩的身上。“我說的都是真的。”

奚顏搖搖頭，一步一步地向後倒退：“不，你在騙我！是誰？你說你愛的女孩，她是誰。”

“她叫沐冰雪。”想起那個眼眸中總是帶着一抹讓人心疼的女孩，蕭遠的目光不自覺地變得溫柔。幾滴淚花在奚顏的眼圈裏打轉，卻一直不肯墜落。

“遠，我一定會證明給你看，最愛你的人是我奚顏，最適合你的女人也只有我。”奚顏大聲喊道，聲音中滿是堅定的情緒。而此時的蕭遠卻沒想到，她所謂的證明，來得那樣猛烈。

那日，奚顏忽然約他到他們經常去的海邊。蕭遠不疑有他，欣然前往。那日，奚顏穿着一身潔白的紗裙，遠遠地站在岩石上，裙袂隨風舞動，看起來是那樣迷人。奚顏站在距離蕭遠幾米遠的地方，再次問道：“遠，你真的不愛我嗎？”

蕭遠雙手插在口袋裏，如大提琴的聲音響起：“奚顏，我愛的人不是你。”

奚顏慘淡一笑，臉上掛滿絕望：“蕭遠，你真的好狠！那夜，你給了我希望，卻又帶給我絕望。你說你喜歡我，卻不愛我。呵呵~~遠，我會告訴你，我真的很愛你。為了你，我可以去死。我要你，這一輩子都無法將我忘記。”

奚顏忽然張開雙手，臉上帶着絕美的笑容。蕭遠忽然意識到什麼，立即大步向前邁去。卻只來得及扯下一塊布條，眼睜睜地看着她的身體，隨着風擺動，緩緩地墜落。湍急的海面上，早已沒有奚顏的身影。站在奚顏剛剛所在的位置，蕭遠的臉上滿是自責。如果沒有為了那個賭約，或許奚顏就不會做出這樣的傻事了。

“奚顏！”身後，傳來一聲吶喊。蕭遠轉過頭，只來得及瞧見那個身影撲通一聲跳入大海里。

經過兩天兩夜的尋找，卻仍未有奚顏的消息。所有的人都在猜測，她會不會已經隨着海水，漂到很遠的地方。僅僅兩日，吳浩天便已憔悴許多。看到那樣的他，蕭遠更是愧疚萬分。他以為，奚顏只會傷心一段時間，卻沒料到

奚顏說對了，這一輩子，他都無法將她忘記。她是第一個願意為了他而失去生命的女人。因為自責，蕭遠再也無法坦然地接受沐冰雪的感情。因為，若不是因為愛着她，也不會將奚顏推至深淵。

幾日後，蕭遠便離開A市，到其他地方演出。懷着對奚顏的歉意，去往世界的每個角落。他曾告訴自己，也許這一輩子他都無法原諒自己，無法擺脫對奚顏的虧欠。

遠去的思緒終於回歸，床上的人兒已經睜開那雙讓他迷戀的眼眸。蕭遠勾起一抹笑容，淡淡地說道：“時候不早了，起床吃飯吧。”

沐冰雪定定地看着他，探究着為何他的神情看起來是那麼凝重。看着他離開，沐冰雪忽然喊道：“蕭遠，你在難過嗎？”

蕭遠沒有回頭，平靜地說道：“起床吃飯吧。”他是在難過，可他卻不能告訴她。

沐冰雪垂下腦袋，失落地抓着床單。只因，他的難過，不願讓她分享。

看了眼窗外明朗的天氣，與她的心情截然相反。掏出放在床頭的手機，瞭然地勾起一抹嘲笑。一夜未歸，難道真的一點兒也不擔心嗎？沐冰雪自嘲地笑着，看起來是那樣凄涼。是誰說過，懷有希望，將會面臨著失落。對於感情如是，對於家，更是如此。

沐冰雪伸出兩隻食指，將自己的嘴角扯起，露出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容。自我安慰道：“沐冰雪，要開心哦。”

穿上蕭遠為她準備的衣服，沐冰雪緩緩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回家，即將面臨著什麼呢？是冰冷的空屋子，是那謾罵聲與哭泣聲，還是任淑華那欲言又止的模樣？有一點她能肯定的便是，絕對不會有可口的菜肴，還有淡淡的關心。那些對她而言，都是一種奢侈。

這時，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沐冰雪掏出手機，看了下完全陌生的號碼，詫異地按下接通鍵：“你好”

放下手機，沐冰雪無奈地改變了方向。這是什麼人嘛，周末都不讓人清閑。沐冰雪心情鬱悶地往某間酒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