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靈小鎮(3)
“滴答……滴答……”漏水聲一下接着一下,水滴彷彿敲打在金屬上,愈加沉重急促。
門外那道模糊的黑影晃了晃,一隻淌血的手毫無預兆地穿門而入。
“啪嗒。”一團肉塊跌在血泊里,濺起一片血珠,雲敘白的心臟跟着重重一跳。
明明離得遠,卻覺得那血濺到了身上,血腥撲鼻。
徒手穿門,殺人者自然不是人。
“滴答……滴答……”一顆披着濕冷頭髮的頭顱出現在血手上方,黑影由虛轉實,整個兒擠進了房間裏。
她穿一身猩紅旗袍,赤腳懸在血泊上,低垂着腦袋,只露出半張慘白的臉,粘稠的血沿着纖細小腿滴落在地。
知道副本里可能有怨靈和親眼見到完全是兩碼事,雲敘白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他迅速調整心態,在心裏默念着“相信科學”、“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他冷靜了些,目光重新投向怨靈。
細看之下才發現怨靈手裏還提着東西,那物黏糊輕薄,很長,軟軟地鋪在地上,好像是……是一張人皮!
剛剛剝下,還冒着熱氣的新鮮人皮。
這副形象,再加上這張皮,不難猜測她就是“通靈小鎮”副本里的核心NPC之一,旅店老闆口中被剝皮投井的李寡婦。
李寡婦沒有動作,陰冷目光隔着濕冷黑髮黏在雲敘白身上。
她不動,雲敘白也不敢動,心裏打起十二分警惕。
一鬼一人,一飄一坐,沉默對峙。
雲敘白額上滲出兩滴冷汗,沿着臉頰流到下巴,微微發癢,他忍住不去蹭。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李寡婦忽然伸出尖銳削瘦的手……拍向手臂。
“嗡嗡……”一隻蚊子靈活地逃離她的手掌,飛遠了。
沒想到都變成鬼了,打蚊子的本能還沒有消失。
這個小插曲緩和了緊張焦灼的氣氛,雲敘白決定主動出擊,鳳眸微彎。臉上露出舒展又乾淨的笑。
頰邊淺淺的酒窩削弱了深邃五官帶來的侵略感,讓他自帶的疏離氣質變得溫潤清雋。
他亮出手上的土豪金剪刀,張口就來了一句理髮店攬客的話:“靚女理髮嗎?新店開業,洗剪吹9999起,全活不打折。”
李寡婦擋住了出口,他無處可逃。
新手道具的使用說明裡標註了可以賺取傭金,這個“傭金”或許是轉機。
李寡婦聞言,摸了摸濕漉漉的頭髮,像是心動了。
雲敘白趁勢追擊,再接再厲:“貼心一對一服務,打造專屬造型,讓你成為全鎮最靚的鬼。”
李寡婦攥了攥旗袍,踮着腳尖慢慢地往前走。
李寡婦每走一步,雲敘白的神經就繃緊一分,他臉上笑意不減,心裏卻在想B計劃——交易失敗后該以什麼姿勢跑路。
李寡婦走了幾步,停在血泊邊沿,沒有再邁出一步,血手往前伸,手掌在空中消散,像被無形的力量吞噬了一般。
她猛地縮回手,殘破的手腕上重新長出新的手掌。她又嘗試着伸出一隻腳,腳掌也被吞噬了。
雲敘白看見這一幕,猜測李寡婦不能再往前走,可能是被某個條件約束了。
新手道具的冷卻時間是24小時,每一次都要用在刀刃上,現在沒有生命危險了,雲敘白連忙“送客”。
他眼中笑意更甚,語氣溫和:“客人不方便的話,請回吧……”
李寡婦縮回斷腳,深深地看了雲敘白一眼,吐出一個嘶啞的聲音:“我下次再來……”
李寡婦把人皮披在身上,用雙臂打了個蝴蝶結,轉身穿過門,消失了。
第一位顧客掉頭就走,第一次交易以失敗告終,雲敘白卻鬆了一口氣。
唇邊的笑意消失,鳳眸又冷了下來。
他靜坐着聽了一會兒動靜,確定沒有異常才打開手機背光照向木門。
磨砂玻璃上面印着兩個血紅手印,蜿蜒曲折的痕迹全是血水,往下一照,地板的血泊里躺着一顆血淋淋的心臟。
血腥味揮之不去,充盈着整個空間。
眼中掠過一絲厭惡,雲敘白關掉手機背光,抹去額上薄汗,忽略這惱人的血腥味和門外的屍體,睡了個回籠覺。
天蒙蒙亮時,雲敘白就起床了。
敞開門,不出意外看到一具開膛破肚的無皮男屍。
後半夜雨越下越大,走廊上漏水嚴重,浮着淺淺的一層積水,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破碎的衣物堆在一邊,很凌亂。
雲敘白皺了皺眉,避開屍體和血水,走到碎衣堆前。
他起那麼早,是為了弄清楚一個問題——如果死者也是玩家,應該也有新手道具,他想知道玩家死後,道具會怎樣。
用剪刀挑起衣物檢查,雲敘白在襯衣口袋裏找到了一顆圓潤的黑色石頭。
石頭握在手中,腦海里響起平靜的提示音:
[初試者“霸霸”獲得無主道具“石頭剪刀布”,該道具只能在新手任務中使用。]
[使用說明:綁定此道具,可以和怨靈玩“石頭剪刀布”遊戲,贏可提出一個怨靈可實現範圍內的要求,輸則道具失效。]
[使用說明:1.每次只能與一位怨靈玩遊戲。2.冷卻時間為48小時。]
[初試者“霸霸”,是否綁定道具“剪刀石頭布”?]
也就是說,玩家死後,綁定的道具會變成無主道具,可以被其他玩家重新綁定。
雲敘白回答:“是。”
[綁定成功,道具“剪刀石頭布”剩餘冷卻時間:42小時。]
[檢測到初試者“霸霸”道具數量>1,解鎖背包功能,背包位置數:5。]
解鎖了新功能,雲敘白有些開心,馬上嘗試存取道具。只要在腦海中下達命令,道具就會自動出現在他手上,非常方便。
“新道具還在冷卻期,說明死者昨晚和李寡婦玩了遊戲。”雲敘白心想:“但他輸了,所以沒有逃過一劫。”
他把房間裏的心臟弄了出去,隨手把衣服恢復原樣,輕手輕腳地回房,假裝還沒有起床。
道具既然可以被重新綁定,也就可以被搶奪。副本里還有其他不知深淺的玩家,他不得不謹慎一些。
過了一個小時左右,陸續有人起床,開門聲此起彼伏。
新的一天在短促的尖叫聲中揭開了帷幕,又在眾人的議論聲中迎來了小高·潮。
“死人了!!”
“這死得也太慘了吧?”
“昨天我聽到拍門聲了,但沒醒過來。”
“我什麼動靜也沒聽見啊……”
“有人死在門前,這房間的住客也忒倒霉了。”
“死的這位不是更倒霉?也不知道在這死了會怎麼樣。”
雲敘白聽了一會兒牆角,估摸着是時候出去見見這些未謀面的玩家們了。剪刀和石頭藏在袖子裏,蹭乾淨鞋底沾到的水,理了理頭髮,慢悠悠地推開門。
走廊上站着幾個人,遠遠地圍着地上的屍體討論,走廊寬敞,倒也不顯得擁擠。
門一開,他們的注意力就迅速轉到了雲敘白身上。
雲敘白看了一眼屍體,眼尾一撇,眼中流露出十分自然的懼色,又不忍地挪開視線:“這是怎麼回事?”
眼眸低垂,清俊的臉上帶着幾分憐憫,一言一行像個溫潤如玉的書生,讓人無意識地放下戒備。
幾位玩家看到雲敘白的臉,皆有些驚艷。
一個長相艷麗的年輕女人對他笑了笑,柔聲問:“你也是玩家?”
年輕女人又問:“你離事發地點最近,昨天晚上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雲敘白搖了搖頭:“我昨晚很早就睡著了,什麼也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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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靈:我信了你的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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