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屍魔非人
……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青吾氣和神農尺都是為了蒼生萬物才創造出的神奇物件，在經歷過無數的滄海桑田后，方才演變出一些不帶巨大傷害的攻擊招式和無數的防禦招數。
清涼的微風吹過悲寂島的每一株草葉，頂着上方謝塵釋放出來的巨大威壓，青禹的面頰上感覺得到陰冷的空間滲出的稀拉小雨。
每一滴水漬都彷彿是霸下墜落的徵兆，謝塵所承繼的金刀門絕技真是令人嘆為觀止，金刀門的‘九龍崩天斬’冠名於世，傳言沒有人可以扛得住到最後一刀‘饕餮’，自然也沒有人見過這最後一刀。
謝塵氣勢積蓄完畢，和青禹有着三招之約的他並沒有準備放水，孔武有力的模樣斬下卻塵，虛空中彷彿有龍首龜身的奇幻光影凝聚，謝塵揮下的不是招式，而是一隻來自洪荒的異獸。
“空！”
刀鋒沉重的落至半空，叛逆者所搭建的結界空間，在一剎那被撕成碎片，悲寂島周圍的海水也受到壓制的產生退潮景象，靜兒的指尖刺入掌心的軟組織，痛感能讓她獲得短暫的鎮定，憂心忡忡的她若不是小青和姜雅香的阻撓，她已經衝到了青禹面前，替他擋下這沉重的一擊。
“起！”青禹扛着壓力艱難地起身，霸下還沒有與他觸碰，他后發制於人的撐起神農尺布下防禦陣圖，憑藉著山河日月的力量，他想搏一下這山海之力可以抗住霸下的衝擊。
“轟！”黃金刀意宛如萬噸巨石墜落人間，青禹所在的地面承受主要的壓力，腳下傳導的衝擊一層接着一層的轟出空間漣漪，同時盪開萬千年自然凝聚出來土壤，最後擊碎花崗岩沉入海底，於深海中消散。
灰塵散去，刀意毀滅出來的深坑空無一人，謝塵的刀意讓悲寂島的八分之一的土地提前接觸到了海水的侵蝕。
“青哥！”靜兒心中很亂，霸道的磅礴刀意中，她感覺不到青禹氣息了。
小青和姜雅香同樣沒有找到青禹的蹤跡，難不成強大的刀意讓青禹灰飛煙滅了？
……
謝塵的九龍斬領悟完全來自於實踐，霸下龍龜本是存在史書中的不世神話，可謝塵遊歷北玄大陸，找到了霸下遺迹，參悟七天七夜後方才離去，自那之後，一招霸下金刀不知幹掉多少敵手。
青禹的氣息和身軀都被刀意徹底的清除，能夠做到這麼乾淨的，不是因為刀決強大，而是施展刀決的人。
靜兒的嬌軀僵硬，本來還緊張的精神驀地獃滯住了，空蕩蕩的視野使脆弱的靜兒接近崩潰，正準備放聲哭泣的靜兒，聽到耳畔虛弱的聲線：
“別哭……我還在！”
猛然回首，青禹蓬頭垢面的立在身後，並不完美的容貌髒兮兮的無法辨認膚色，唯一熟悉的就是刺入鼻腔的氣息和臉龐的輪廓。
“你嚇死我了！……唔~”靜兒不顧青禹現在的狀態，一下子撲到青禹的懷裏，淚花再也忍不住的滑落。
“好了好了！”青禹目光微微下沉，有些心不在焉的安慰着靜兒，對於依偎在他懷裏的妻子，他現在有的不僅僅是疼愛，更多的是，愧疚……
謝塵默默地立在上方，靜候青禹的行為結束，這般寬容本不該存在於邪惡的叛逆身上。
“靜兒~我還記得小的時候，你曾經讀過一句詩，然後哭的梨花帶雨，你還記得是什麼嗎？”青禹的聲音隔了一會兒再度傳入靜兒耳中。
“哪句？”靜兒一怔，小的時候，心腸柔軟，看到悲哀的東西，她都會難過。
“君沉泥下泉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什麼意思？……呃~”
青禹剛剛說完，靜兒便意識到事態的不簡單，正準備詢問緣由，精準的指尖刺中她的脖頸穴道，沉重的睡意將她拉入夢的世界。
姜雅香抱着青禹的孩子，目睹了這一幕，聰慧的她明白了青禹的選擇，“你若是死了，靜姐應該活不下去！”
“沒辦法，總比一起死掉的好，孩子還需要人照顧，來我看看。”青禹的眼角掛着微笑，一邊言語一邊接過襁褓中的孩子。
青禹帶着莫名的恐慌一點點的拉開蓋在孩子臉上的棉布，熟睡中的嫩臉刺入青禹的瞳孔，心房刺痛的再度蓋上棉布，這個時候，青禹實在不知道對孩子說什麼好。
轉過頭，對抱着靜兒的青衣少女說道：“小青，作為你的主公，我現在要給你下達最艱巨的任務！”
“您說！”小青默默地點頭。
“照顧好他們，如果藥王谷留不下了，就去流浪，找到一處容身之所后，安穩的活下來！”青禹把孩子也送到小青的懷裏。
“主公……”小青不明白這人類之間產生的情愫怎麼形容，她只覺得自己的身軀很彆扭，酸酸的感覺觸動眼角，水霧浮上美眸。
“這個就是眼淚……生靈最稀奇的東西，你慢慢領悟吧。”青禹拍了拍小青的香肩，隨後頭也不回的緩步走向謝塵的方向。
“主公~”小青望着逐漸遠去的背影，心神悲痛的喚道。
青禹雙手青光流動，簡單的往後捋了捋散亂的頭髮，仰望着默立在空中的謝塵，洒脫的負手道：“我知道謝前輩刀術冠絕天下，我也不準備活着離開這裏，只是希望你能放了我的妻兒朋友。”
“不行的，大人，養虎為患啊！”叛逆者見青禹再度提起這個條件，在一側提醒謝塵注意。
“賭約不變，你接我三刀，我放你們走！”謝塵沒有應答青禹和叛逆者，只是提起賭約。
“好！霸下勉強接下，我也到了極限，來吧！下一刀，就是我的末日！”青禹展開雙臂，雙目閉合著等待謝塵的刀決降臨。
青禹這般隨波逐流的狀態令人詫異，就是敵人，也琢磨不清他的路數，難不成他是在激起謝塵的傲氣，讓他不戰而退？
謝塵平靜的打量了青禹周圍，沒有任何防護，神農尺不在，體內的氣息也幾近枯竭，看來真的是在油盡燈枯的時候，搏一個戰死的尊榮。
青禹之前施展渾身解數，將青吾氣和神農尺引動到極致，然後轉移大半的霸下衝擊力挪到悲寂島上，這一番精細的運作，在謝塵看來是後生可畏。
“第二刀……嘲風！”謝塵將刀鋒對着青禹的方向喃喃吐露，一對墨色的虛幻雙翼在謝塵的背脊張開，幻翼上經脈骨骼路數明顯，宛若與身而生。
嘲風和霸下的道力不同，沉重的霸下刀意，憑藉著磅礴的道力一瞬間壓垮敵人；嘲風則是主速度的刀術，在嘲風的加持下，施展者的刀意會在靈活的身軀上飛速運作，快的讓人懷疑人生。
“咻！”謝塵猩紅的眸子猛然一凝，筆直的軀幹在雙翼的加持下快若閃電的撲向青禹，途中刀意黏合成無數凌厲刀鋒，一把重刀在高速中化為刀雨落向青禹的身軀。
青禹的雙眸中刀芒愈發刺眼，急促的心跳帶着危險的信號調動全身經脈，瀕臨死亡的危險將本來枯竭的軀幹中，再度壓榨出潛力。
“噗！”第一刀落下，血箭從肩頭噴出，飛速的刀意卻沒有再一次將刀鋒移動，因為青禹的雙掌牢牢的鎖住了謝塵的手臂，任由鮮血直流的青禹，看着彷彿天神的謝塵笑道：“山海間若是有你這麼個屍魔，恐怕生靈難安……”
“你早就這麼打算了？你要是接不到我這第一刀你又會怎辦？”謝塵的血眸和青禹對視，青禹這是在用自己作誘餌，讓謝塵上鉤。
“那還有第三刀呢！總會接住的，不過我的運氣好！”青禹雙手青光如天蠶作俑般纏繞謝塵的手臂，“屍魔最引以為傲的，就是那無往不勝的強大肉身，沒了這層倚仗，你的威脅便不會有那麼大！”
“哦？以你的意思？你有辦法讓我乖乖的被你廢掉肉身？”謝塵嘴角微微勾起，“以你的實力可束縛不了我！”
“我是不行，有人能鎖住你就夠了！”青禹輕笑着回答。
“有人？……”謝塵狐疑的時候，腳下光芒亮起，不知什麼時候，陣法已經籠罩了他和青禹。
“無息佈陣？怎麼可能？……你是姜家的傳人！”謝塵看到姜雅香玉手間的光澤和腳下陣圖一樣。
“小女子可沒有那麼厲害，這是提前從家裏帶出來的，沒想到會用到，前輩冒犯了！”姜雅香明媚的一笑，婉約的俏臉流露出絲絲的得意。
“有手段！”謝塵暗暗稱讚，從腳下的經脈鎖住了他的雙腿，並且封鎖之力還在逐漸往上攀升，這樣下去，不過數息，就會被完全掌控。
“前輩，對不住了！”青禹也有所行動的在說道。
青光在第一刻就已經摻入‘燕難回’毒素，謝塵的肉身再強，也不會是毒藥的對手。
“你的計劃對人來說很完美。”謝塵不吝讚美，這個年輕人的確值得這般稱讚，不畏生死，暢往未來。
青禹一點都不怠慢的繼續加大青吾氣的封鎖之力，嘴邊還謙遜的回答：“過獎！是前輩大意了。”
局面朝著青禹這邊扭轉，然而謝塵卻沒有表現出驚慌失措的神色：
“沒有，我並沒有大意，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底牌到底是什麼？而且我也說了，對人來說，你的計劃很完美，可惜……我是屍魔！”
聽到謝塵的說，青禹不禁心底一沉，沒錯，這的確是他的知識盲區，沒有接觸過魔的他，根本不知道魔這種生物，到底有什麼絕招和特性。
“……”
謝塵嘴角輕喝：“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