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遠超一個時代的新火器
王恭廠作為直屬於皇室的火器作坊,不僅用來貯存火藥,還用來製造鳥銃、火炮、盔甲,當然少不了校驗鳥銃的校場。
鳥銃也就是常說的火繩槍作坊,距離校場不遠,馬由桂和兩人走了有小半柱香時間,來到了校場。
這是一片空曠的平地,距離入口一百步的地方,有一堆高大的土牆。
火繩槍在沒有刻畫膛線以前,命中敵人的可能很低,依靠兩個字。
運氣。
鉛彈離開銃管,只會漫天亂飛,根本做不到像弓箭那般精準射擊。
校場沒有任何箭靶一樣的東西,只有一堆高大土牆,能夠射中牆面就算成品了。
馬由桂來到校場提出了一個要求,讓宋應星更加好奇了。
五品高官卻又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個匠人還真是得寸進尺。
宋應星知道自己的這個好友,已經心生不悅了,不過有能力的人才會提要求。
沒有能力的人連話都不敢說,更別說是提要求了。
看着匠人手裏的精美‘火繩槍’,又聽到他信心十足的提出了要求,這個匠人說不定還真有點墨水。
五品高官當然不會聽一個匠人的安排,但他宋應星就不一樣了,和善笑道:“初陽讓人搬來一個箭靶吧。”
“你我二人就拭目以待,看看這個膛線有什麼神奇的地方。”
校場內有一座青瓦涼亭。
五品高官坐在青瓦涼亭里的官帽椅上,點了點頭,示意在身邊小心伺候的小吏去搬個箭靶來。
小吏掌管着馬由桂這些匠人,在匠人眼裏已經是大到沒邊的大官了,在五品高官身邊只有端茶倒水的份兒。
小吏走到馬由桂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一口氣:“你這次可闖大禍了,別怪兄弟不幫你,實在是無能為力。”
馬由桂一個少年能成為主管鳥銃打造的匠人,身邊跟着幾名學徒,全靠這個小吏的幫襯。
馬由桂只是笑了笑:“放心,等兄弟發達了,忘不了你。”
等你發達了?
不被趕出王恭廠就不錯了,小吏苦笑一聲,趕去搬箭靶了,心裏還在想着怎麼幫這個有一肚子學問的馬由桂渡過難關。
一盞茶過後。
箭靶搬來了,理所當然的放在了距離馬由桂五十步的位置。
一步大約等於一米,五十步就是五十米了。
火繩槍說是有一百多步的射程,但是當鉛彈到達那個距離,擊打在人身上就像被黃豆砸了一下,沒有半點衝擊力了。
只有在五十步以內,才能發揮火繩槍的威力,射殺敵人。
馬由桂站在青瓦涼亭外面,認真的說道:“放在三百步的位置。”
三百步?!
宋應星‘噗’的一聲,笑噴了,嘴裏的茶水全都噴了出去。
放下手裏的官窯茶杯,饒有興趣的打量了幾眼語出驚人的馬由桂,興緻更濃了:“有趣,有趣。”
五品高官都懶的看馬由桂了,也不想理睬這個瘋子了,招了招手讓小吏拿來一本《三國通俗演義》的話本,打發時間。
還三百步,你怎麼不說五百步。
火繩槍的最遠射距也不過一百多步,不會超過一百五十步,張口就是三百步。
這已經不是語出驚人了,而是大白天的說白日夢了。
就算是把那些最是精通火器的西洋人喊來,聽到有人說火繩槍可以達到三百步,西洋人也會把他當做一個瘋癲了的人。
馬由桂要是知道五品高官的想法,一定會說上一句,還真的能達到五百步。
不止是五百步,線膛槍里的米涅式線膛槍,最遠射程是914米。
不管青瓦涼亭內的五品高官是什麼想法,馬由桂都沒有在意,撫摸了一下手裏精美的燧發線膛槍。
一切用事實說話。
三百步的距離確實很遠,已經有三個足球場那麼長了。
馬由桂走過去已經看不清箭靶了,不過無妨,為了今天這一刻他已經提前演練了無數次。
走到箭靶旁邊,在地面上找了一圈,找到了一個只有馬由桂自己明白的標記,拿着箭靶放在了標記上。
站在箭靶面前,不停的調整箭靶的角度和方位。
感覺差不多了,馬由桂走了回去,走到青瓦涼亭前方標記的位置。
前前後後耗費了半柱香時間,算上走過來的小半柱香時間,已經耽誤五品高官一炷香時間了。
五品高官幾次都想站起來離開,不過看到好友宋應星拿着千里鏡,饒有興緻望着馬由桂在那擺弄箭靶,就當是給好友面子了。
馬由桂站在標記的位置,手臂舉起來,舉到經過大量函數方程計算應該舉到的位置。
不停的調整銃口的方向,直到找到那個也是經過了大量函數方程計算,能夠擊中箭靶的方向。
技術不夠。
科學來湊。
等到找到了正確方位,馬由桂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勾動了擊發錘。
“砰!”
已經提前裝填好火藥和鉛彈的燧發線膛槍,發出了一道響亮的銃響,一股硝煙從銃口瀰漫出去。
馬由桂放下冒着硝煙的燧發線膛槍,沒去看結果,開始及時的清理藥渣。
不用看,也知道結果了。
青瓦涼亭內。
宋應星瞬間僵在了原地,握着千里鏡,不敢相信的看着三百步外的箭靶。
這位大明科學界的泰山北斗或許是太過於震撼了,僵在原地很久都沒動。
儼然變成了一尊冰雕。
五品高官從來沒見過好友宋應星露出這麼一副震動的樣子,就算是帶他去見自己的恩師,一位跺一跺腳朝廷都得震三震的中樞重臣。
出身於書香門第的宋應星,也沒有任何的驚訝,接人待物十分的氣定神閑。
這也是五品高官最為敬重宋應星的地方,不管遇見什麼情況,哪怕建奴殺進大明的京城了,也只會是氣定神閑。
難道,遠處的情況比起建奴殺進大明的京城了,還讓這個一心報國的宋應星震驚。
五品高官終於有了一絲興緻,接過來小吏手裏的千里鏡,看了過去。
只看了一眼。
五品高官‘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同樣是不敢相信,同樣是僵在了原地。
不僅中了。
正中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