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蜜罐里泡過
“我們不擱這兒吃,你們歇着,別管了,你們沒事兒就好,我這就帶着老大、老二回去了。”老太太擺着手道。
方長安按住老太太,扶着她的胳膊道:“今兒是奶五十大壽,本該高高興興的,因着我們讓您受驚了,從鄉下一路過來,奶一定累了,跟着我們擔驚受怕,身子怎受的住?”
“木事兒!奶身板硬朗着呢!下地幹活一點兒不含糊,這點路不算啥,你們沒事就中,別管奶。”老太太笑了,小孫子孝順她啊!
方長安回頭看了一眼老媽,董曉瑩立刻收到,喊道:“王嫂子,去買點肉,燉只雞,還要有魚,做條魚,今兒咱們給老太太做壽。
老太太受驚了,是我們的不是,今兒可不準走,讓我好好給老太太賠不是,給老太太過壽辰。”
方悅眼睛看着小院,根本沒功夫管旁的事兒。三間正房,兩間耳房,東廂西廂各兩間,垂花門后右側是水井,水井上方搭着草棚,一半的地方放着柴火。草棚旁邊是灶房,再旁邊看不到了,應該東廂房後面還有空餘的地方。
跟着進了屋,方悅摸着古典的桌椅,琢磨是什麼木料,不像紅木,黃花梨啊!
扶着老太太坐下,方長安瞪了一眼妹妹,“妹兒,進屋歇着去,這裏沒你事兒。”
董曉瑩拿着蜂蜜去了灶房,茶葉太貴,給老太太沖蜂蜜水喝。
忙叨着也沒功夫跟兒子,閨女說說話,心裏不落底啊!
“娘,你別忙了,進屋歇會兒,我陪着奶。”方長安推着讓董曉瑩進屋休息。
老太太忙說不用賠,都去歇着,自家人不用陪着。
方長安馬上道:“奶,大伯,二伯,你們先坐着,我進去看看娘和妹,馬上就來。”
“你傷了肩膀,快去歇着,不用管咱們了。”方大伯道。
方二伯也說:“是吶!送你們回來,都沒事就好了,咱們吃啥飯吶!家裏也殺雞,燉肉了,可不用忙叨。”
“大伯,二伯快別客氣了,來家了,本來就該給奶過壽辰,一頓飯的事兒,都別說了,等着吃就成。”方長安說著起身要進屋。
老太太突然哭了起來,“都是這個生辰鬧的喲!還過啥壽辰?過一年老一年了,咱趁啥?窮家破院,人也不齊全了,我有啥好高興的?還過壽辰?我不過,不過啦!”
方長安只好站住哄老太太,“您老別哭了,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您老今兒啥也別想,好好吃一頓。奶,要不你也進屋歪一會兒去?”
老太太還要哭,被方長安架着扶西屋去躺着了。大伯,二伯對視一眼,起身說著去院子裏看看,一個忙着去打水,給水缸灌滿,一個忙着掃院子去了。
方長安安撫住老太太,匆忙跑進東屋,把房門一關,急着道:“媽,悅悅別怕,我有記憶,我知道怎麼應對,你們看我的,古代女人規矩多,你們少說話就對了。”
其實,方長安心裏也慌的不行,剛醒來時嚇的渾身哆嗦,要不是有記憶,他能嚇抽抽過去。這會兒面對老媽,妹妹,他是男人,必須要抗事兒,要堅強。
天知道他多想投進媽媽的懷抱,緩解一下一驚一乍后的幸福感。
董曉瑩雙手往下壓了壓,“你別管我們,也不用慌,我也有記憶,我知道咋回事兒,你去忙你的,別讓人看出來。”
方長安:……
往着哥哥一言難盡的背影,方悅突然覺得,哥哥真的太不容易了。
“媽,咱算是小康家庭吧!看着不錯喲!兩進的院子,還請了傭人,還有鋪子,真不錯,就是有點奇怪,你古代的老公呢?”方悅拍了拍雕花木床,蹦跳着去看雕花衣櫃,好奇的摸了摸窗戶紙,又去看古代的梳妝枱。
董曉瑩無奈的看着沒心沒肺的女兒,“是啊!你說我跟你爸離婚二十多年了,冷不丁穿越了,還多了個男人了。我也不能願意啊!這事兒整的,回頭還得跟人家商量離婚。咋說?古代有性格不合,沒有共同語言,信仰不一致的理由沒?”
突然有個陌生人做老爸,我也不能願意啊!方悅掀開箱子,嗅了嗅,檀香木嗎?
董曉瑩哀嘆道:“我這是啥命喲!就你爸!當年日子剛好過點,那時候剛生了你,他就變心了,帶了個小妖精回來,鬧着要跟我離婚。
離就離吧!人家都找着下家了,咱也不能攔着。這麼著,他就是過錯方,兩個孩子我一個都不給他,憑啥啊!我拼死拼活,親自生的兩個孩子,憑啥給他?”
方悅第一次聽老媽提起當年,坐下來老實聽老媽說話。
這麼多年過去了,老媽從不提曾經,爸每次來探視,老媽要麼躲出去,要麼讓他們出去見面,從沒說過為什麼離婚,原來爸爸娶的那個阿姨是小三上位!
董曉瑩眼中含淚,“那會兒多難啊!你還小,剛會走路,你哥剛上小學。我那時候在縣裏果品廠上班,帶你到廠子裏,怕你亂跑,拿着冰糖塊哄你,乖乖的就給吃糖。”
方悅瞪大了眼睛,“艾瑪,我小時候那麼幸福吶!”
“哼!”董曉瑩翻了個白眼,“你呀!乖了沒兩天,我一個沒看住,你就溜走了,找着你的時候,你正在蜂蜜大罐子裏坐着啃手指頭呢!”
一罐子的蜂蜜,賠了廠子一個月工資,還說給她人情了,要不兩個月工資不夠賠。
“想想就好甜蜜喲!”方悅仰頭想着,一歲多的小娃娃坐在蜂蜜罐里,哎喲,真甜!
“也沒好兩年,我就下崗了,沒法子,在咱家旁邊開了個雜貨鋪,那時候真難,進貨都是我一個人,你哥懂事兒,總想幫忙,幫我運醋罐子回來,一罐子醋一百五十斤吶!他給車推翻了,哎喲!哭的那叫一個慘,所以說,你哥從小就比你懂事兒。”
董曉瑩抹了一把眼淚,不能想,就是命苦!
方悅想了想問:“不對啊!我爸跟那個女人是真愛嗎?為啥遺囑上,所有的財產都給了咱們?”
“哼哼,真愛!他那個真愛一輩子沒給他生孩子,老會禍禍錢了,就她身上的那個圍巾,你哥出國時給我也買了一條,記得不?老貴了。”董曉瑩撇撇嘴。
方悅心說,人家身上的包包也好幾萬呢!穿的就是你說,該不是紙做的衣裳,不能下水洗的那種。還有鞋子,就是你說,名牌就是讓人明明能穿,卻不能舒服的牌子。
算了,就別打擊老媽了,讓老媽想起那雙鞋,下雨穿了一回變形了,估計又要嘮叨兩天。
“老方個死東西,完蛋玩意兒,要死了還要禍害我。”要不是混蛋男人,把她們叫去病房,還叫了公正人宣讀遺囑,她不能這麼堵心,跟着居委會組織呼吸大自然的旅遊團出去。
當初就該罵死病床上的男人,誰稀罕你的錢?當誰沒錢咋的?老娘身家不差你啥,兒女都培養出來了,你現在想起給錢了?早幹啥去了?
唉!當初要是罵出來,解氣了,去山裏吸什麼免費氧氣,挖野菜解恨,把自己坑了。
“媽,彆氣了,都過去了。”方悅撫着老媽的後背,幫她順氣。
“早知道在家哭一場,去挖什麼野菜?”
方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