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可笑的忠心
“你說的這些事,本座一點也都記不起來了,不過本座很好奇,既然文宵不願讓你告知本座,你又為何還明裡暗裏將事情透露出來?本座記得,以前你從來都是最聽文宵的話,怎麼這次因為本座,而選擇忤逆他了?”我抬眸瞧她,把玩着手中的清眠花冷聲凝問道,她聽聞此言一怔,虛笑着想了想,道:“是因為,祖上對雲竹有造身之恩,雲竹忠心於祖上……雲竹也是無心之失,恐祖上若是有一日想起這些事來傷心難受……”
我生平最是厭惡她這類心口不一的女子,如若早知她是這種人,當年我定不會選擇救下她。
“雲竹,你可還記得。當年你誤入大澤山沼澤結界,是誰,將你救上來的?”
她身子一僵,目光抬起,遲鈍了好一會兒方回答道:“雲竹記得,是祖上。祖上駕雲路過大澤山,見雲竹身陷泥濘,便大發慈悲,將雲竹從沼澤結界內救了出來,還帶雲竹回玉清境,助雲竹養傷。”
我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冷哼了聲,“是啊,本座記得,本座救下你的時候,你還是只乾巴巴的小鳳凰,年歲有了。奈何修為並不精湛,仔細盤問,方知你是鳳凰一族的小郡主,只不過你這隻小郡主並不受寵,你娘親只是一隻普通小凰,一生下你,便被你爹爹的其她妃子給害死了,你是一位不被承認的郡主,打小就被扔進兔子窩裏受盡兔族欺辱,那是你第三次逃跑,前兩次都失敗了,第三次你是壯足了膽子寧肯死在大澤山的沼澤地里,也不願再回去了,這才有了你我相見的緣分。本座念你修鍊不易,救了你的性命,帶你來天界養傷,本座將你當做自己的後人,好生撫養,給了你該有的名分,還讓你成為了名副其實的鳳凰神,你說你感激本座,肯一輩子給本座為奴為婢。”
她的臉愈發漲紅了起來,我說罷了話,她愣是沉默了許久,倏然恭謹跪下了身子,半晌方艱難擠出了一句話:“是,祖上對雲竹,有再造之恩。雲竹定會一生一世,忠心於祖上。”
忠心二字,從她口中聽見,分外可笑。
她口中說著我對她有恩,她很是感激我,可實則呢,在斕沂州她幾次陷害我,末了還冒領功勞,有臉說自己是文宵的救命恩人。這筆賬。我都記着呢!
坐起了身子,我刻意伸手,用花盞挑起了那下跪女子的下巴,盯着她那張艷麗如海棠的容顏,對上她的美目,陰惻惻的道:“那你為何,要幾次在文宵的面前告我的假狀?本座隱約記得,二十八萬年前,是你央着本座帶你一同前往斕沂州,說是要藉此機會,建功歷練的。也是你,幾番祈求本座指點你,本座念你歲數小,又與我一同生活了不少年,這才教你劍術,然你同文宵,都是如何說的?本座聽到了些風聲,言當年你同文宵說。我脅迫你,你終日受我的威逼,心中惶恐,曾有心,要去文宵身邊侍奉。其實你若有三分了解我,就不會捨近求遠,不惜自殘來誣陷我用劍傷你,當年你若開口明說自己的目的,本座會毫不猶豫的,把你送到他身邊去,畢竟,本座身邊,不需要你這種表面文弱,實則心思沉重的女子。”
花尖從她白皙的下頜處滑過,我收了手,徒留她一人愣在了原地。
我憐惜的抬指撫了撫花瓣,睨了眼失魂落魄的美艷女子,不屑道:“罷了。現在時過境遷,本座同你說這些,自不是來同你興師問罪的,這些年,你想要的都如願以償了,你也該知足了,本座這般提醒你,無非是想讓你明白,我是你祖宗,你的一些小心思,本座閉上眼睛都能猜到,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話。以後少拿出來用,免得惹禍上身。”
若非是想藉著她這條還在的線索來查清當年之事,我定不會這樣簡單就放過了她,現在還不是收拾她的好時候,當下之際,只有等,等證據確鑿,等時機成熟。
地上跪着的女子被我一番話給震的失了神魂,目光獃滯的又跪了許久,我覺得有些無趣,便揮袖施法在桌上化出了一隻茶壺,兩隻新盞,正要提壺倒茶水的時候,她卻突然硬氣的站了起來,“雲竹不敢忘記祖上教誨,雲竹只是想提醒祖上,當年的三十萬天軍乃是死在祖上的手中,帝君他如今即便是再疼惜祖上。這件事,都會是帝君心中的一道坎。那些事,祖上您忘記了,帝君卻未忘記,或許在帝君的心裏,祖上永遠都是一個殺人兇手。永遠都是三界的罪人。”
掌中玉茶盞越握越緊,她的話成功勾起了我心底的怒火,茶盞自手中陡然拋出,直朝美人兒的面門砸了過去——
“啊!”美人兒防不勝防,沒來得及躲,茶盞便生生將其的額頭給砸出了個血口子。破相。對於一個自恃貌美,相貌出眾的女子來說,便是個最好的懲罰。美人兒捂住了自己額頭的血色,不服氣的硬着脖子再昂頭看我,眼裏怒火千丈,可面上,卻又不能反抗我,只能咬牙忍住痛,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祖上震怒,雲竹有罪,只是雲竹這樣做,也是想讓祖上認清事實,畢竟,雲竹也不想讓祖上被騙一輩子。二十八萬年前,自從章尾山那一戰後,帝君一直將祖上當做天族叛逆……雲竹雖是喜歡帝君大人,但也忠心於祖上,還望祖上,不要被眼前的景象給迷惑了才是。”
到這個時候還說什麼忠心於我,當真以為人人都是傻子么?她倒是也有勇氣,今日來尋我,便是特意告知我此事的么?黔驢技窮的女人,果真是一點腦子都沒有。
“說完了?說完了可以退下了!”我開始給他下了逐客令,而她也在獃獃站了一會兒后。再不甘心的道了句:“是,雲竹告退。”話說完,卻遲遲不見她離開,我沉了嗓音,斥責道:“還站在這裏做什麼?”
她咬牙抿了抿唇,嘴角上揚,扯出了一抹虛假的笑:“雲竹還想提醒祖上,祖上雖是帝君所謂的未婚妻,但祖上與帝君,到底還是身份懸殊,應保持些距離,如此才合乎規矩。”
呦。看來我這一招還真是戳到了她的心窩子裏了,當真是膽肥了,敢在我面前明說這些事。不過,她能變成這樣倒也不奇怪,畢竟,早在二十八萬年前,她便已然有了在天界眾將面前揭發我的勇氣,我被囚禁的那段時日,可沒受她不少冷嘲暗諷。被慾望衝心的女人,往往慾望,便是她的膽子,欲有多大,膽子便有多大。
她說完這句心底話后,才甘心沖我欠身一禮,轉身緩緩從我眼前離開。
我從桌上拾起了那朵方才被擱置的清眠花,冷眼看着她消失的地方,沉默了一陣。她的本意我約莫也猜出了些許,我現在回來了,在玉清宮又是以文宵未婚妻的身份自居,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極有可能會被我給佔有了,她所奢望數十萬年而得不到的東西,也甚有可能落入我手,如今她能做的,便是借當年之事,讓我對文宵生疑,從而疏遠文宵。
唔,想法倒是不錯,只不過,她太低估本座的忍耐度了,也太瞧不起本座的本事了,她以為我若還記得當年之事,最為怨恨之人當是文宵,而她定猜不到,二十八萬年前我便對她生有疑心了,若非是太過信任文宵,我早便親自出手,讓她明白,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清眠花在手中盛開如舊,我坐在一樹玉花下保持冷靜,耳邊安靜不久,我便又聽見一道熟悉乾淨的男子聲款款自身前傳來——
“上好的南陽玉茶盞,就這樣扔了,委實可惜。”似惋惜,又似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