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是她第一次坐在這麼颯的機車上。
臨市的富家子弟們雖然也喜歡這種重型機車，但都被家裏管制着。
南楓只有在去大街閑逛的時候才見過。
每次同行的夥伴對它表現出的狂熱她都視而不見，因為在她的意識中這種車很容易出危險。
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有一天自己竟然會坐在這上面，而且還是跟一個這樣的人。
“坐好了？”
南楓回了回神坐穩，機車車型原因，她總覺得身子不受控制往前傾。
前面的人還沒有啟動車子，她不想也不敢觸碰到他，悶聲回應了一下。
喬冠陽發動車子，後面人還沒動靜，他低聲哼笑一聲，抓過南楓雙手攬在自己腰間。
“我敢說，在我車上你摔下去，不死也得殘，你要是殘疾了，白瞎這張臉了，可惜嗎？”
南楓聽他說這些有些膽怵，卻也不想丟份兒，她故意使了點勁牢牢抱住他腰身。
喬冠陽臉色微變，眼神盯着腰間她相扣的手溫柔下來，眉眼帶笑。
感受到身後人嬌軟的身子緊貼着自己卻渾然不知的繼續使着勁，他喉嚨微動，偷摸咽了咽口水。
照顧到南楓，他沒有開多快。
喬冠陽停下車子，南楓立刻鬆手。
她獃獃地問：“下車嗎？”
喬冠陽側臉挑眉看向她：“我抱你下車？”
南楓立刻一腳做撐點，長腿邁下：“不用了。”
他帶她來的是一座後山，微風吹拂帶來陣陣香氣，她有些怔愣，這是桔梗花的香氣。
山丘綿延起伏，遠處望去像是一片彩色的海洋。
喬冠陽熟絡地牽起南楓得手，十指緊扣。
南楓覺得自己有點花痴過頭了，不然明明知道這個人危險，怎麼還不舍的掙脫他的手。
他滿含笑意的帶她走到一座小丘邊。
“漂亮嗎？”
南楓被他的眼神迷惑，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忘記轉移看着他的目光。
他扳過兩塊石頭壘在一起，示意她坐下。
待坐下后，他又自然而然牽起南楓的手。
南楓怎麼都想不到，他會帶她來這裏，她總覺得他是個危險的人，只會做危險的事。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帶你來這兒。”
南楓望着那邊花海，不作答。
“我覺得你挺像它，在你家我見過這個花，你應該挺喜歡吧？”
所以他聽到了她那天的低語。
那片桔梗花海，不似方老太家院子裏那些，現在還有日頭，它們收斂着並未全部綻放。
南楓覺得心裏舒暢很多。
“我很喜歡它，它是桔梗花。”心情舒暢，連看他都覺得有了濾鏡，“它的花語很特別。”
他告訴她桔梗花的花語，說桔梗花很高傲，受不了和其它花栽在一起。
她還告訴他，她搜到過漸變色的桔梗花，很漂亮，只是這裏沒有。
喬冠陽專註看着說起桔梗花便神采奕奕，話都說不盡的小姑娘。
兩人之間儘是靜謐和諧。
喬冠陽仔細聽着，時不時會提問，兩人圍着桔梗花開展起話題。
南楓覺得他除了有時突然發瘋，有時看她像看獵物外，人還是不錯的。
但是為什麼偏偏對她這樣，明明跟其他人在一起的時候給人感覺就是特穩重的一人。
她覺得兩人之間關係好像緩和一些，試着問：“我是不是在什麼不知道的時候得罪過你？如果有，我跟你道歉，我初來乍到，請多關照。”
喬冠陽還沉浸在兩人“溫情”的交談中，被她一問突然咧嘴笑了：“你得罪我的時候可不少，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決的。”
南楓有點落敗，原來她高看了他的臭脾氣。
“看在方奶奶面子，我可以多關照你，只要你以後別再讓我不高興，怎麼樣？”
她覺得再說下去可能剛對他有的一點好感也要破滅了。
她想起身回家，把記憶留在他還不算太壞的時候。
喬冠陽察覺她的小動作，握着她的手緊了緊，軟聲道：“好了，看完夕陽我送你回家，手鏈還你。”
夕陽都快落山了，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了。
他不發瘋的時候，溫柔的讓人招架不住。
更何況南楓總覺得被他虐，稍微他對她好點，她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夕陽下的桔梗花擁有着朦朧美，天邊泛着暖橘色，一切都溫馨了起來。
南楓的心都要化了，她低喃道：“好美。”
喬冠陽依然握着她的手，只是在她誇讚夕陽好美的時候，他的嘴唇微動，低語了幾個字——你也是。
到南楓家門口的時候手鏈已經在她的手腕上了。
喬冠陽熄了火，對着南楓伸出手。
南楓納悶，“怎麼了？要什麼？”
“手。”
南楓臉稍紅了一下，這可是在她家門口，讓方老太看到怎麼辦？
她毫無意識自己剛才的想法竟然是被看到怎麼辦，而不是為什麼把手給他。
她皺眉躊躇不決，他直接撈起，一下把她拽到身前。
他還坐在機車上，揉搓着她軟若無骨的小手，盯着她的小臉看了半晌。
“你還有什麼事，快說。”她慌張的四處張望。
兩人目光相撞。
他說：“我今天帶你去的地方，路你應該記得，後天下午去那兒找我，跟你說個事。”
“有什麼事，現在不能說？”
喬冠陽“嘖”了一聲，臉上溫柔瞬間沒了，代替的是不耐煩的神情。
還使了點勁兒捏她的手。
“我說後天讓你去你就去，怎麼又不聽話！”
南楓用另外一隻手拍他手臂，嚷嚷着：“去就去，你捏我做什麼！”
他又露出得意的笑，“說定了，如果我後天見不到你，就一輩子別讓我再見到你。”
說完“突突”地揚長而去，沒影了。
南楓在想這人怎麼這麼善變，能笑為什麼要板著臉，后想起他說的話。
還見不到她就一輩子別讓他在看到自己？
如果真沒去，她要把他戳瞎嗎？
想着想着“噗嗤”笑了出來，她看着他走後路邊揚起的灰塵，心裏暗道：後天見。
方老太正從廚房出來，見南楓衝著院子裏的桔梗花正哼唱着，她彎起眼睛，看來在這兒跟小夥伴融入的很好。
“今天很開心呀，恬恬？”
南楓忙起身接過方老太手中端的那盤松仁玉米，驚喜開口：“哇！謝謝外婆！”
兩人吃完飯後，南楓低頭跟手機里的小夥伴們回復着信息。
謝瑜說已經跟家裏申請好下鄉體驗生活，過不多久就要來找她玩了，還說要帶着程以安他們幾個。
跟謝瑜聊的不亦樂乎，拿水杯喝水的時候才注意到平時收拾完碗筷后就去竹席藤椅躺着看書的方老太，此刻竟然在一動不動的盯着自己。
方老太盯着她到並不奇怪，只是平時都是慈愛的看着她，這次，有些無措。
想到些什麼，南楓嗓子感覺有口氣堵住了。
“外婆，您想跟我說什麼？”
“恬恬，你爸爸他……”隨着南楓狂跳的心，方老太緩緩開口，“再過幾天，舉辦訂婚宴。”
“咚”手機掉在地板上，屏幕還顯示着跟謝瑜的聊天界面。
這件事情對南楓來說猶如天塌一般，她心裏隱隱約約覺得她爸還是向著她的，但如今……
“跟誰的訂婚宴？”
方老太搖了搖頭，看着南楓欲言又止，長嘆了口氣。
南楓覺得眼眶發熱，眼前一片模糊，但她始終沒讓它掉下來。
她平復了好一會，才不溫不火的說：“他這是做出了決定吧，呵，要她不要我。”
語氣平靜，只是低身撿手機的手，微抖着。
“是吧，外婆？”
眼前最呵護寵愛的外外紅着的眼眶讓方老太心裏一陣酸澀。
她努力剋制着，卻還是沒堅持住，在淚落下瞬間之前，她突然起身跑向房間。
方老太擔心她，緊跟着到了房間。
“恬恬，乖孩子，你別衝動，你這樣外婆心疼死了……”
方老太攔住她正瘋狂往行李箱裏塞衣服得手。
南楓哆嗦着蹲在地上，半晌她哽咽着說：“他憑什麼這麼對我，他憑什麼這麼對我媽？他對不起我媽，我不會，我不能讓他們好過……”
方老太心疼外外，卻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陪着南楓一起哭。
她這個女婿年輕時家裏條件不好，閨女一直不離不棄一起打起江山，到是也很深情，自南楓媽媽走後他也孤身了十年，這點來說，她身為岳母是不好說什麼的。
她只能心疼的勸南楓，說她爸爸其實也不容易，這麼多年，為了她為了她媽媽，也孤身了這麼久，再找個伴也好。
這一輩子太長，人也不能總活在回憶里。
南楓現在哪聽得進這些，她只知道那女人不是好玩意兒，偏偏父親選了那個女人，甚至為了那個女人打了自己。
現在又要跟那個女人結婚，這不就是要那女人不要她這個親女兒了嗎？
她穩定了下情緒，拿出手機訂了最快的，三個小時后的火車去臨市。
“這麼晚了，明天再回吧恬恬，你這樣回去外婆也不放心呀。”
方老太幫她收拾好東西，想在勸勸她。
她這個外外隨了她閨女的脾氣，倔，認定的事不把頭撞的頭破血流是不會轉彎的。
“要不你給外婆也訂一張，外婆送你去臨市？”還是不放心。
南楓哪能讓方老太這麼一把老骨頭再跟着她一起坐火車顛簸那麼久。
更何況她要鬧得南家不可開交，讓那女人自己知難而退。
這場面怎麼能讓外婆看到，嚇到心臟病複發怎麼辦？
“外婆你放心，我都這麼大的人了，我不會有事的。”怕方老太還是不放心，她撥通了謝瑜的電話。
“喂是我，明天下午我會到臨市火車站，你來接我……回去說……”
掛了電話，南楓搖了搖手裏的手機，問：“外婆，這下放心了？”
“恬恬，你一定要好好想想我跟你說的話，別跟你爸頂，聽到沒？”
南楓胡亂的點頭，別跟他頂？
她偏要鬧得他們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