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王城前事

辛小二是在一處宮殿中醒來的。

意識剛剛清醒，還沒反應過來，她忽然感到了手指的異動。

她低頭一看，自己的手指正握着一個青瓷杯子，杯子上有淡青色的花紋，入手光滑，實為珍品。

朱牆不見了，赫連霄和章平不見了，墨獄不見了，她的視野中只剩下了眼前輝煌壯麗的宮殿，和那個站在階下的玄袍青年，而此時她正端坐枱階之上的華麗座椅之上。

還未反應過來，辛小二突然感到這副身體站起身，不受控制地朝着窗戶的方向走了過去。

耳邊傳來的聲響伴隨着窗戶的靠近愈發清晰，身體走到窗前，輕輕推開了鏤空的窗欞。

映入眼帘的是遼闊的天空，碧空如洗，晴空萬里。倏忽傳來一聲鳥鳴，循聲望去，竟是一黑衣少年騎着一隻黑鷹在樓前一閃而過。

青年見了她，目露崇敬，坐在鷹上朝她恭敬行了一禮。他輕輕點了下頭，以示回應。

視線向下流轉，只見樓下廣場之上，人群多如螻蟻，小如螻蟻，御獸而行，熙熙攘攘一派祥和繁華景象。

方才的歡鬧聲便是來自於下方的廣場。原來她現在正身在一座高樓。

辛小二忽然想起了在朱牆外見到的那座極高的樓閣。

辛小二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開口，那音色像極了她，卻帶着她所沒有的縹緲空靈。

她發現自己正待在一具身體之中，自己的靈魂只佔據着那人身體的一個小的角落，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觀測事件的發展。

她聽見這身體的主人道：“私放罪人，論罪，當誅。”

身後的玄袍青年抬頭望她。

辛小二回身看向他的面孔，驚奇地發現那人的音容笑貌竟和章平別無二致。

玄袍青年道：“墨獄也是一時受人蠱惑，請聖女法外開恩，饒他一命。”

“法外開恩？本座開恩了，被墨獄害死的那些子民，誰來替他們開恩？”大人嗤笑一聲，忽然起身，“規矩就是規矩，你讓本座繞他一命，便要付出與之相應的代價。”

玄袍頓了頓，回道：“陳國蠢蠢欲動，您和陛下需要一個出兵的理由，屬下願當那個理由。”

殿前桃花飄落，韶光鋪灑下，她望見了青年眼中的堅定。

身體的主人嗤笑一聲：“你提這個條件，如何認為本座會同意？”

玄袍青年脊背挺直，看向她：“此事事關寒國興亡，您一定會同意的。”

身體的主人嘆了一口氣：“陳國乃龍潭虎穴，你可知若去了陳國，有幾分的機會活下來？”

她頓了頓，又道：“為了一條罪行昭彰的惡龍，值得嗎？”

“值得。”玄袍青年笑着回道，“他是我的契約獸，自然該我護着。”

她挑了挑眉，從高座之上起身，白色的長袍一揮，指尖一道藍光盈盈閃現。

伴隨着青年一道悶哼，藍光從他的眉心一閃而過，沒入了體內。

青年撫着自己的胸口，咳了一聲：“謝聖女成全。”

聖女背過了身沒再看他。辛小二能明顯感到這具身體的僵硬，甚至連情緒中的那種沉重與疲累都一清二楚。

彷彿親身經歷，感同身受。

青年走後，辛小二才感到聖女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

她跟隨着聖女的腳步走到了高位之後的牆面跟前，抬手揮開了牆面上覆著的華美幕布，彷彿等待一場好戲的開幕。

幕布之後露出的卻並非平滑的牆面，而是一整面光滑的水銀鏡子。

聖女站在牆面之前，鏡面之上映照出的，是一名姿容秀麗的白衣女子。

那女子一身謫仙長裙，眉心一點硃砂痣襯得容顏精緻，臉色卻是異於常人的幾無血色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