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血幡初現
襲爵血路第二百四十六章血幡初現第二百四十六章血幡初現
跨坐在黑色的大魁牛上頭,少年緩緩掃視着身前的隊伍。
這是一支構成複雜、臨時拼湊而成的軍隊,盔明甲亮的府兵、皮甲油膩的傭兵、玄色長袍的裏頭,混合著衙役、坊丁乃至自認身手了得、膽氣過人的青壯,這會子又新加入了兩名身上帶傷的中年稅吏,形形***,幾乎是什麼樣的人都有,拿起兵器就算火線從軍,參與殺敵了。
然而就是這麼幾百名,此刻卻是精神抖擻,眼神堅定,身上隱隱有氣焰升騰,士氣之高昂,即便是渾身浴血身上帶傷的疲兵,依然鋒芒畢露,氣息雄渾,銳利得如同一柄利劍、一桿大槍!
這是尚武的毗邇尼人,打娘胎里就奠定的驕傲與自強。一如帝國的國花毗邇尼那般,含苞待放之時,清新淡雅,平易近人;盛開之日,豪邁奔放、激情四射的同時,又端莊大氣、溫潤平和,兼具意態高貴之餘,偏又極具浪漫與樸實之美。自誕生之日起,毗邇尼便終生追求光輝燦爛,縱使凋零,也絕不低頭!
迎着眾人的目光,諾爾默說道:
勇士;槍桿上挑着的,是他們所謂的首領!狗屁的大蕃國勇士!狗屁的什麼萬人敵!」
熱烈的鬨笑聲,響應着鬥志昂揚的少年,他不屑地指指滿地的屍首和槍尖上的腦袋,提高了聲調宣稱道:
覆滅、首領被剁下狗頭懸槍示眾的消息。我相信,他一定會暴跳如雷、怒不可遏!但我更加相信,這是他這一輩子,最後一次暴跳如雷了。因為,我們就要衝上前去,親手滅了他們全部十二個部落,剁下他泰戈爾.尼雅的狗頭,用他們的屍首築成京觀,血祭我們為國捐軀的戰友,告慰我們無辜慘死的兄弟姐妹!」
無需過多動員,諾爾默話音剛落,數百把各式各樣的兵器立即高高舉起,直指蒼天。發紅的眼眸,悲壯而激昂的情緒,凝成道道無形之氣,悄然聚集於眾人的頭頂,詮釋着所帶來的力量。
赫然是的雛形!
如少年所料,泰戈爾.尼雅確實很生氣,處在暴走的邊緣,但與此同時,他盛怒的表情掩蓋下,是深深的難以置信與不可名狀的恐懼。
滅頂之災,似乎就在眼前。
他輕輕搖搖頭,試圖將不祥的預感驅逐出去,隨即目光低垂,盯着敗兵頭目一個字一個字地問道:
,報信的髡髮漢子滿頭滿臉都濕漉漉的,說不清楚是一路狂奔所流的熱汗,還是面對大族長質問導致的冷汗,泰戈爾.尼雅引而不發的殺氣,給他帶來如山的壓力,他艱難地吞了口口水,終究還是迎着冰冷的目光,回答道:已經徹底完蛋了,昆西大人他......當場身亡,死在敵人打頭的玄甲將手裏。」
端坐於馬背的大族長並未糾纏交戰乃至潰敗的細節,反倒是問起了另外一個問題,在他看來,人已經死了,至於是怎麼死的,已經不需要關心了。
「這個......我就不
知道了。」
敗兵頭目縮了縮脖子,滿臉的畏懼。
頭曼忍不住插話問道。
滿肚子苦水要吐的頭目一時愕然,獃獃地回答道。
刀光一吐,囁嚅的回話戛然而止,敗兵頭目那顆中間禿、四周綴滿小辮子的大腦袋就此飛起,帶起了一蓬血沫,滾燙而熏臭。
泰戈爾.尼雅收刀回鞘,紫紅色的臉龐在淡淡白光的映襯下,忽明忽暗,也使得剛剛殺人泄憤的大族長,眸中寒光明滅,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陰冷與殘忍,彷如魔神般生人勿近。他注視着眼前貌似單薄的白色光幕,神情逐漸恢復平日的淡然與穩重,沉聲分析道:
與正在照計劃猛攻北大營,急切間脫不開身;與等四部還在南大營陷入苦戰,能壓製得住就算不錯;一朝覆滅,加上之前已被擊潰的與,想要增援把守西門的,就只能靠諸位了。」
頭曼瓮聲瓮氣地贊同道:
他摸了摸標誌性的大光頭,咂舌道:
作為兩人討論的背景板,羽箭、投槍、火球、冰錐,一根根一道道,潑水般朝着白色光幕射去,落點處盪起一圈圈的漣漪,兩大部落一浪接一浪的攻擊底下,聲勢很是浩大。守護郡王府的魔法護罩,怎麼看都顯得有些單薄脆弱,每一記強力擊打過後,光幕都在不斷的閃爍和顫動,一副隨時都可能崩潰的跡象。
然而頭曼也好,泰戈爾.尼雅也罷,都不曾被假象所迷惑。
這副弱不禁風搖搖欲墜的模樣,自打宗道.里爾率兵回援、主動放棄前庭,已然持續了整整六個時辰,天曉得府中儲備的水晶與能量球還有多少,說不定,撐到猴年馬月也不出奇。
勢均力敵之下,誰先集中兵力重點突破,誰就可能獲得最終的勝利,這道理,大家都懂。真正的問題是,怎麼在已然用盡了全力的情況下,抽調兵力而不被敵人所乘?可別剛剛調動人手,就變成了雪崩的局面。
泰戈爾.尼雅沒有直接回應頭曼,而是扭頭朝披着斜肩大紅袍的朗卓上師說道:
朗卓上師溫厚一笑,安慰道:
說著,上師甚至還有心情,拍打着大族長的臂膀以示寬慰。
泰戈爾.尼雅連忙擺出的模樣來。
看着不住點頭的大族長,朗卓上師話鋒一轉,道:不可。」
的威名,我等早就盼着一睹它的風采,實是望眼欲穿哪。」
望向上師的眾多眼眸,充滿了希冀。
於是朗卓上師從袖子裏掏出一面幢幡來。
巴掌大的幢幡,迎風就漲,瞬間變成了一丈多長、一尺余寬,黑色幡面勾勒着金色的鑲邊,甫一現身,便是陰風怒號、鬼泣聲聲,四周頓時變得寒氣逼人,一股詭異莫名的力量,就此瀰漫了起來。
泰戈爾.尼雅、頭曼等人功力深厚、氣血雄渾,倒還不覺得怎樣,呈半月形拱衛首領的護衛們卻是紛紛打了個冷戰,大感吃不消的還有他們的坐騎,騷然間四蹄亂動,下意識便欲遠離。
這僅僅是個開始,幡面猛地一抖,一張人臉突兀地閃現在黑色的旗幡正中央,那是一張威猛大漢模樣的臉龐,鬚髮戟張、怒目圓瞪,朝着朗卓上師猛撲過來的同時,張嘴便是一聲尖嘯!
幾乎在同一時間,以威猛大漢為中心,大大小小無數張人臉浮現在幡面之上,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髡髮也有盤發,顯然來自不同的族群,唯一的共同點便是那佈滿血絲、幾乎通紅的雙眼。每一張人臉都刻滿了恨意,衝著朗卓上師瘋狂嘶吼着、掙扎着、扭動着,恨不得撲出來,撕碎了眼前的仇人,卻又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所束縛,困在幡內不得施展。
饒是這樣,從冤魂口中發出的尖叫與怒吼,形成了一道道或是凄厲、或是低沉的聲波,直接透過耳膜,直達人的心扉,令聞者幾欲癲狂!
朗卓上師自是不懼,光着臂膀的那條胳膊一伸,手掌輕輕摁在幢幡上,指尖落處,波紋蕩漾,無形的力量拂過幡面,如同沸水般不斷翻滾、蕩漾的幡面,頓時一滯,聲浪就此收縮,隨着波紋朝着幡面一次次盪開,諸多人臉遭受無形之力的壓制,掙扎的力道不得不迅速減輕。短短的幾息過後,爭先恐後憤然抗爭的洶湧浪潮,只剩下無數人臉在黑色的裏頭,載浮載沉。眾多亡靈再怎麼不甘心,都只能帶着滿腔的憤懣與仇恨,用血色眼眸死死盯住着外頭的朗卓上師。
就連最激動、最怒不可遏的威猛大漢,也是如此。
儀門前列陣的大隊髡髮漢子,這才得以喘息,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氣,不知不覺間,已是個個汗出如漿,連同胯下的戰馬也是如此。
血幡初現,便一舉震懾全場,朗卓上師心中得意,如同愛撫情人那般輕撫着幡面,一臉的溫情,卻又惋惜道:
頭曼性子急,立刻皺着眉頭詢問道。
朗卓上師只管微笑,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解釋這等小事,自有身旁的徒弟代勞。
大族長聞弦歌而至雅意,笑着問道。
泰戈爾.尼雅迅速與頭曼交換了一下眼色,爽快地回答道:。如今,不過是提前支取一些罷了,算不得甚事。」
頭曼也連忙證實,火把下的大光頭,顯得誠意滿滿。
隨着高聲吆喝,列陣的大隊人馬裏頭,分出兩道洪流,朝着最近的街坊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