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自律的四爺
寧櫻不太懂狗狗的品種,眼前這隻小狗,雖然寧櫻不認識是什麼狗,但是瞧着模樣……倒很像柴犬!
她蹲下來,先伸手讓小狗狗聞了聞自己的手背,熟悉了一下自己的氣味,然後輕輕撓了撓小狗的下巴。
小狗輕輕顫抖了一下,眼裏流露出一絲恐懼。
但是它很快感受到了寧櫻的善意,於是沒有躲開,乖乖地讓寧櫻撓着。
寧櫻試探性地撓了好一會兒,小狗終於愜意地閉上眼睛,喉嚨里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寧櫻知道它已經放下戒備了,這才伸手去摸着它的腦袋。
摸着摸着,她發現小狗的脖子上拴着一圈繩子。
繩子有點緊,陷進了小狗的皮毛里,脖子上已經有一道小小的傷口了。
寧櫻試着動了動繩子,小狗疼得顫了一下,小爪子也哆嗦着伸了一下。
真是的,這主人也太粗心大意了——這繩圈估計是小狗小時候給它栓上的,現在長大了一些,繩子的長度不夠,自然就勒進脖子裏了。
要是照這樣下去,一直不調整,等這隻汪星人再長大一些,豈不是要把它活活勒斷氣?
兩三點冰涼的雨滴打在寧櫻的額頭上。
下雨了,春夏之交的雨,勢頭並不大,但仍然淋得這隻虛弱的小狗顫抖着小身體,直往寧櫻懷裏鑽過去。
小狗的肚子癟癟的,真可憐。
清揚看着小狗,忽然像想起來了什麼似的,囁嚅道:“格格,這小狗好像是……好像是……”
她一臉猶豫,不知道該說不該說的樣子。
寧櫻抬頭問:“你知道它是哪院主子的?”
清揚點頭:“知道是知道……這是從前陳姑娘院子裏養的,那陳姑娘,奴才也聽旁人說過一些她的事情……”
“姑娘”這個稱呼在四阿哥府里,其實指的就是侍妾。
說到這位侍妾陳氏,也實在是坎坷。
她有一手好棋藝,巧的是,四阿哥也是個棋迷,還專門為了下棋,去過她那兒好幾次——無關風月,只是點燭高照,棋盤上黑白子廝殺到天明。
第二天,府裏面就傳遍了。
一個侍妾而已,能被阿哥這樣青眼相待,那還不是要大大得寵的意思?
府里巴結陳姑娘的人頓時如過江之鯽。
大概自認為大好前程就在眼前,陳氏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居然還敢當眾頂撞了李側福晉好幾次。
過了一陣子,也就是上元節前後,陳氏好巧不巧地染了一場風寒。
也並不是沒有好好治,卻偏偏請的大夫越多,病情越纏綿不起,整天都在咳嗽。
再後來,陳氏娘家將她接了回去,用土方子將養着。
這隻小狗就這麼被陳氏遺棄了。
別院的主子都怕它身上帶了病氣,不肯接受它,這隻小狗只能在後院裏東躲西藏、風餐露宿,有心腸好一些的奴才們拿給它一些剩飯殘羹,才把它的小狗命勉強維持了下來。
寧櫻心疼地摸着小狗狗。
“汪!”小狗小聲叫了一聲,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寧櫻,眼睛裏閃着淚光,好像在苦苦哀求:“收留汪星人吧,不要把汪星人丟到外面去~o(╥﹏╥)o”
寧櫻的心都要化了——這畢竟是一個活生生的小生命啊。
清揚嘆了一口氣,有心想勸格格別管了,人都顧不過來,還管狗啊?
可是看着小狗那可憐樣,她開不了口。
回了居處,寧櫻先讓小丫鬟婷兒拿了冷毛巾給清揚的臉敷上,又找了藥膏,等到把清揚這頭安置好,婷兒倒了溫水端過來,餵給小狗喝。
那隻小狗大概是渴壞了,吭哧吭哧,不一會兒就半碗水下去了,又狼吞虎咽地吃了寧櫻喂的東西,吃得太急,差點噎着。
吃飽喝足之後,它賴在寧櫻身邊不肯分開了。
婷兒打來了熱水,寧櫻用手巾帕子蘸着熱水,一點一點給小狗把身上擦乾淨了。
有的地方沾了髒東西,狗毛全部都粘成一團,她就用熱水加皂角,多擦幾遍,難免會扯到狗毛。
小狗的身體輕輕顫抖着,一聲不吭。
清揚用冷水帕子捂着臉,跑過來看熱鬧,還手賤地拽了拽小狗的尾巴。
過一會兒,清揚咧嘴笑了:“格格,是只小母狗。”
“不疼了?”寧櫻抬頭問她。
“不疼了!”清揚吸溜了一下鼻涕,滿不在乎地道又道:“格格,給小狗起個名字吧!”
寧櫻被她一提醒,捧起來小狗,盯着它烏黑的眸子,輕聲道:“給你起個什麼名字才好呢?”
“汪~!”小狗狗發出了一聲叫聲,吐了吐粉色的小舌頭,脖子上的繩圈又晃了一下。
寧櫻一拍腦袋,趕緊吩咐婷兒去找剪子和藥膏。
等到把小狗狗脖子上的繩圈解救下來,寧櫻摸了摸它的小狗頭,想到今日雞湯餛飩一事,忽然靈機一動道:“小餛飩……就叫你小餛飩吧!”。
小餛飩抬頭看了新主人一眼,似乎是很滿意這個名字,“汪!”地叫了一聲,抱住寧櫻的腿,將腦袋在寧櫻腿上蹭了蹭。
……
四阿哥書房。
這地方雖然叫“書房”,卻是由高高闊闊的幾間屋子組成,有看書,也有小憩休息的地方,亭台高曠、花木清朗。內間一張大方桌上,一大堆書卷,旁邊點着極粗的燈燭,照得滿室通明。
除了去後院,四阿哥胤禛在府里的大半時間,倒都喜歡在這裏消磨。
他方才看過了二格格,卻沒宿在李氏那兒,徑直回了書房。
然後,睡到半夜,他餓醒了。
在李側福晉那兒吃鍋子的時候,他就沒什麼胃口,沒動幾筷子就放下了。
李氏猜他喜歡吃鍋子——其實沒猜錯。
但就是因為猜對了,李氏開始過分發揮——什麼珍奇奢靡的食材都往那鍋子裏加,最後搞的羊肉的味道也不倫不類。
清宮之中,撇去野味珍饈不談,最主流的肉類,除了雞鴨魚以外,便是羊肉。
有時候也有豬肉,但是沒有牛肉——自漢代起,歷代帝王都對殺食耕牛有些忌諱。
胤禛他就想吃個最普通、最簡單的鍋子涮羊肉——上好部位的羊肉切成適度薄片,放在湯底中輕涮,再用芝麻醬、青醬、蝦油作料蘸食。
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