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婆和岳父

第2章 老婆和岳父

或許是真的被雷擊過,只是剛剛站起來一會兒時間,沈興就覺得有些暈暈沉沉,腦筋不夠使、而且四肢無力。

只能乖巧的伏在少年的背後,任由對方背着,一步步的往前走,身後跟着那兩名僧人和小男孩。

遠遠的,似乎還吊著一位婦女。

先是轉過幾道阡陌,在纖細的田埂上穿過幾個小水塘和菜園子,然後就來到了一座寺院前。

寺院的大門上掛着一塊牌匾,上面寫有幾個漢字,沈興努力的睜開眼睛,依稀認出好象是【小林寺】三個字,接着他被背入一個房間,安置在一張床榻上。

似乎是一個稻草鋪。

沈興隱隱聞到曾經了的味道,十幾年前沈興的外婆就墊着這樣的褥子,把稻草編成褥子墊在床鋪上取暖,沈興小的時候也墊過稻草。

只是這些都不得要,昏昏沉沉的睡去,一覺至天明。

朦朧中,感覺有人在眼前晃動,睜開眼,沈興就看見一個小蘿蔔頭在自己眼前晃悠。

昨晚上喊他為緣起師兄的那個小男孩正伏在沈興的眼前,兩手拍在床沿上,身體壓在床板上,兩個腳懸空在外面。

小男孩眼睜睜的看着沈興,靜悄悄的打量,一個小腦袋晃來晃去。

看到沈興睜開雙眼,他小嘴一咧,臉上就開始高興,只是失神之下差點一屁股倒坐在地上,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站起來,然後蹬蹬蹬的跑出了門外。

“明玉姐,緣起師兄醒了,……”

“快,快來呀!”

小男孩慌慌張張的在門外喊,聲音又響又清脆。

沈興先是一怔,然後再是一怔,心想着此明玉會不會是彼明玉,會不會就是他原來的老婆張明玉?

難道她也一起穿越了?

根本不用多想,沈興已經確定他穿越了,小說中和電視劇里常說的穿越劇情發生在他的身上。

要不然,這一切無法解釋。

只是沈興並不知道現在是哪個年代,是什麼朝代,或者說會不會是平行空間,但是可以肯定不是清朝,不是現代,因為髮型和服飾完全不一樣。

沈興清清楚楚的記得當時他就是在家裏的地板上睡着乘涼,然後就穿越了,當時他離妻子張明玉不過二三米的距離。

既然他已經穿越了,那麼張明玉是不是也該穿越了呢?

昨晚沈興知道這世界有個女的叫明玉,而且還是一個少女,要不然那位少年不會叫什麼明玉女郎。

只是穿越這種機率很小,夫妻倆一起穿越這種事情就更少,只是……這種事情可以有。

沈興兩眼看着門外。

時間不久,只是眨眼之間,沈興就聽到了腳步聲音,一輕一重的從外面傳來,跑的飛快。

然後兩道纖瘦的身影出現在僧房門口,一個看着只有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牽着一個六七八歲的小男孩,兩個都像麵條一樣的身材。

小男孩是認識的,就是剛剛才跑出去的那位,昨天晚上沈興就見過,剛剛也見過。

只是這位女孩會是誰?

一頭黃毛,青澀的臉龐,扎了兩條小辮子,還有一個小發包,然後隨意的拿了一根紅繩收攏一下頭髮,一身破舊的衣裳有N多補丁,漿洗的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這會是張明玉?

沈興睜大雙眼,眼睜睜的看着,既有些熟悉又感覺陌生。

對方也看着沈興,拖着小男孩站在房門口遠遠的看着,然後慢慢的靠近,打量着他的眼神。

然後再過後幾眼,最後對面的小女孩才伸長脖子遲疑的問道:

“老沈?”

“噯,是我,老婆你怎麼也來了?”

沈興手腳並用爬到了床沿,然後在趕過來的張明玉和那小男孩的幫助下爬下了床沿,心裏激動的不得了。

只是腳剛落地,兩腳剛踩到地上,只是看了一眼,沈興的臉色就垮了,面色發黑,丑成了包黑炭。

“你這是比我高?這……,這還有天理嗎?”

沈興吼着,一副垂頭喪氣樣子,又是埋怨,又是嫌棄,眼睜睜的看着面前女孩。

此時張明玉差不多比他高一個拳頭,如果說張明玉大約有十一二三歲,那麼沈興如今最多只有十歲,甚至可能八九歲。

沈興不樂意。

在現代,張明玉就比沈興大兩三歲,因此張明玉沒少埋怨或埋汰過沈興,信心不足,總擔心自己成了昨日黃花,丈夫會移情別戀。

每每過了個把星期或者半個月,張明玉總要拿出這件事情說一回,有時候可能是真的在擔心,有的時候可是打趣,或者故意警告丈夫。

但是不管是怎麼樣,既然愛了,沈興就覺得需要去安慰張明玉,在意她的感受,不管對方說真話還是說反話,他都要哄着張明玉。

因此活得好不辛苦,真心是受罪。

心累,而且還要受氣。

沈興不介意張明玉年長几歲,但是介意張明玉因此變得碎碎叨叨,因此一看到張明玉的身高,只看一眼,他的臉色就變了。

突然來到這麼一個陌生的地方,張明玉本來就有幾分惶恐和不安,只是當看到眼前的的確是沈興,然後沈興的臉色又苦成這樣。

微聳的眉毛、緊皺的眉頭……,一下子就有了當初熟悉的場景。

張明玉當樂了,兩個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眉毛彎了起來。“咯咯……,你也怕啊!”

張明玉得意非凡,無論哪個女人,如果能有一個男人一直讓着她,她的心情都會不錯。

“小恪,你去吧,幫你媽媽賣饅頭去。”

張明玉打趣着沈興,然後把眼前小男孩支使離去,最後又朝沈興拋了一個媚眼。

平板一樣的身材,豆芽苗的高度,稚嫩的臉龐上長着密密麻麻的絨毛,還有那熟悉的眼神……

這個媚眼登時把沈興雷得不輕,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哈哈……”

只是還不等沈興笑夠,張明玉等那位名叫小恪的小男孩剛剛消失在門外,她就忍不住就朝他撲了過來。

張明玉緊緊的摟着丈夫不放,生怕他會突然消失一般,沈興的笑臉瞬時又變成了一張苦瓜臉。

“別怕,有我在呢!”沈興安慰着妻子。

別說張明玉擔心,沈興心裏也有些害怕。

世界是未知的,人之所以害怕和恐懼,就是因為未知和陌生。

只是男人總比女人要堅強,沈興雖然心裏不安,但是依舊安慰着妻子,同時有着妻子陪伴在身邊,沈興的心裏同時也安定了許多。

夫妻倆依偎着相互取暖,誰也不多說什麼。

過了許久,張明玉才脫開丈夫的懷抱,眼淚汪汪的對着沈興說道:“昨天我們在看電視,一個雷從牆外躥了進來,然後我們就穿越了……

昨天我就醒了,晚上的時候還住在這裏,快要天亮才去到外邊……,就住在那邊,離這裏不遠。”

張明玉指了一個方向。

只是沈興從來沒出到過門外,根本不知道她到底說的是哪裏。

“今早起來梳洗,我就到了這裏,小恪和我一起住,還有他媽媽。”

小林寺是和尚廟,張明玉當然不可能住在寺院裏,沈興微微的點頭,默不吭聲。

然而就在他腦海里正要紛紛思索之際,張明玉三下兩下把眼睛裏的淚水抹去,開口又說道:“走吧,吃飯了,我餓了,我們吃過飯再說。”

“要是遲了,說不定我爸就過來了。”

夫妻倆都是吃貨,吃飯要準時。

沈興聽見之後正要點頭,誰知就聽到了後面的這一句話,唰的一下臉色就變白了,面色大變,瞬間變成一張苦瓜臉。

“什麼,你爸也來了?”

沈興這不是討厭岳父,而是實在喜歡不起來。

沈興與妻子不是同一個省份的人,兩個人的家鄉相隔一千多公里,兩個人二十齣頭就在珠三角的工廠里認識並戀愛,感情一直很好。

然而他們戀愛了十幾年才結婚,分分合合,就是因為張父不同意她們的婚事,尋死覓活,好不容易千里迢迢與張明玉一起上門探親,結果……還被未來的岳父拿着掃把追到了門外。

此情此景,諸般種種!

只是想想,沈興就覺得頭痛,心裏一陣后怕。

如今剛到這裏,好的消息還沒有聽到,首先聽到的是岳父大人到了,怎能不讓沈興面色發白,心尖兒不停的叫苦?

然而就在此時,房門口突然出現一道身影,頭頂的腦門上閃着光亮,頷下挺着一撮黑色山羊鬍子,腳底下踩着一對老舊的破布鞋。

正是沈興昨天晚上看見的那兩名僧人之一。

僧人先是看過張明玉,然後又看過沈興,最後對着沈興說道:“緣起,你醒了?

住持一直在擔心你,昨日夜裏半夜三更方才入睡,今日早課之後又親自為你采備藥物,準備了膳食,快去用膳吧。”

僧人雙手合什,嘴巴里說的很親切。

只是沈興總覺得對方眼神怪怪的,看着他似乎有幾分惡意,又好像是在發怒,兩個眼睛說著與嘴巴不一樣的話。

沒錯,就是發怒,還有毫不遮掩的冷漠和厭惡。

說過之後對方冷冷的看過沈興一眼,然後扭頭就走,半句話多餘的話沒有,同樣臉色也欠奉。

只是臨走之際,僧人的眼光淡淡的掃了身旁的張明玉一眼,一掃即過。

這是怎麼了,我哪得罪他了,他看着張明玉的眼神是怎麼一回事?

沈興滿頭霧水。忍不住的又想了起來,他不曉得自己這具體身體怎麼得罪了這名僧人,不由得臉上有些凝重,面上微微變色。

誰知正在沈興思索之際,前面的張明玉突然轉過身來,調皮的對着他悄聲說道:“這就是我爸,小林寺的寺監……”

“你爸?”

沈興聞言一怔,然後眼睜睜的看着張明玉。

沈興看到妻子的眼神有些奇怪,她也直勾勾的回望着沈興,與他對視,眼裏神有着淡淡的傷悲,然後又有些企盼,似乎想說些什麼。

然而,張明玉卻又始終緊着嘴唇什麼也不說,欲語還休。

看到這些,沈興再次一怔,接着就明白了。

張明玉是一個孝順的女兒,看重親情和愛情,要不然當初也不會愛的那麼辛苦,然而恰巧沈興也看重這一點,因此兩個人感情深厚,戀的死去活來。

此時看張明玉的反應,再加上剛才那位僧人的面目、說話的神情和語氣,還有那用詞,沈興直接斷定這位僧人根本不是他原來的岳父,否則對方絕對會更加沒有好臉色。

想着剛才那位僧人的眼神和表情,再想想對方和張明玉的關係,沈興不由得有些笑了,苦笑道:“我倒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爸,我和你爸還真是有緣,這脾性……”

沈興搖搖頭,忍不住的苦笑,開啟自嘲模式。

安慰妻子說道:“放心吧,我不會和他為難的,你爸那麼強的脾氣我都忍了,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還依舊寄錢給他養老,舔的他舒舒服服,欲生欲死……,這個也一樣。”

“嗯,那就好,我知道你是能忍的,脾氣好,要不然我也看不上你。”

果然,沈興嘴裏說的不正經,但是張明玉的臉色卻好看了許多,無意中就開始賣乖,嬌笑着看着丈夫,眼神中帶着期許和認同,輕輕的點頭道:

“他對我很好,你昨天爬窗戶被雷擊中了,從窗戶上掉下壓在我身上,我當場就被砸暈了。

然後住持看着你,我爸就守着我,守了我大半夜,快天亮時候我才醒過來,過後送我回去,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話……”

張明玉神色凝重,說話斷斷續續,臉上時而複雜,時而憂傷。

畢竟她剛剛換了一個身體,等於失去一位父親,然後沒想到又有一位父親,還是依舊的這麼愛她,這讓她看重親情的她一時之間患得患失,感慨萬千,又捨不得放棄。

只是想起父親,張明玉不由得又有些緊張,憂心的看着沈興。

沈興心裏暗暗叫苦,不由得想起了昔日岳父的‘厚愛’,能把初次前來探親的女婿拿着掃把追出幾十米……。

這也是絕了!

他始終不願意去面對,更不願意去多想,只是想想就覺得頭痛,錐心的痛!

只是這並不妨礙沈興孝順,每個月寄錢回去,像孝順親爸一樣孝順岳父,嘴裏雖然不樂意,但是行動上不能含糊。

這樣的岳父有一個就已經嫌多,誰也不想會再有第二個?

只是既然已經相中了人家的女兒,那你就得接受她的父親……,嘴上恭恭敬敬,心裏暗暗叫苦,甚至是罵爹喊娘。

這早已是沈興面對岳父時的成見,或者說一貫的做法,根本不願意去多想,也不用多想。

只是張明玉此時已經提了出來,那麼沈興就必須去面對,重新給出一個答案,別的先不用說,得先把她的情緒給安穩了。

他雙目微沉,微微的皺眉,然後面有思索,臉色嚴肅,嘴角掛着淡淡的微笑,讓人感覺沐如春風,又似是拒人於千里之外。

這是沈興的神情,也是他的招牌動作。

這代表着沈興正在思索,認真的思索。

只是他的笑容有時候會有,有的時候會無,這需要因人而異,沒有笑臉的時候看着就是高冷,高高在上而又冷漠,代表着生人勿近。

這是他的職業習慣。

沈興剛出校門沒多久就成了一位企業管理人員,然後一路高升,年紀輕輕只有二十七歲的時候就成了一家1500多人企業的管理高層,一個公司的常務副總,老闆下來之後第一位。

手底下有無數桀驁不馴、不夠安份的同事及下屬,資格老年紀大,因此沈興需要和習慣用這樣高冷的方式來保持、並維護自己的聲望和地位。

久而久之。

這就成了他的習慣,無論怎麼也卸不下來,工作和生活都可能是這個樣子。

相識了十幾年,怎麼對待岳父早已是胸有成竹,哪怕是新的岳父也和原來的岳父脾氣一樣,沈興也用不着這樣長的時間去思考。

只是沈興必須擺出這樣一番姿態。

因為這是一種態度。

張明玉需要這種態度,並無比的看重它。

沈興也需要這種態度,需要用它去安慰妻子。

只有這樣,張明玉才會相信沈興已經經過深思熟慮,願意去正視並認真的對待她和她的父親,而不是被敷衍。

這會讓她有一種被冒犯,或者被輕視,甚至是被忽略的感覺。

她需要的是心。

她需要沈興用心去對待她和她的父親,還有與她所有相關的事物,主要是她在意的事,這會讓她感覺自己被尊重,或者是被重視。

哪怕是最後的結果不盡人意,那麼她也會更願意去接受這樣的結果。

看到妻子如此在意,沈興故作沉吟,心裏暗叫僥倖,幸好不好原來的那位岳父,他裝模作樣,只等時間到了,稍待一會兒,才將心裏早已準備好的答案說了出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嗯,那就好,他對你好,我們就對他好。”

過後,沈興摸着肚皮,輕輕的撫一撫,讓張明玉覺得他餓了,然後迅速的岔開話題,道:“吃飯吧,吃過飯再說。”

張明玉對沈興的這番態度早已滿意的不得了,看到沈興餓了,神閑氣定,頤氣的指使並催促道:“嗯,衣服,趕緊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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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的和尚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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