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女郎中邪了！

張玖陽背着沈興疾走，很快就到了蘭嬸的家門口，把沈興扔在地上歇氣，自己砰砰地開始敲門。

“沈張氏，吾乃小林寺張玖陽，緣起小法師亦隨我一同在此，還請在門裏支應一聲，隔門敘說幾句。

阿彌陀佛！”

張玖陽高宣佛號，連續喊了兩啟蒙，內心擔心的不得了。

生怕沈張氏於他相熟，平日裏常小林寺見面，而不記得這是夜間，然後貿然打開大門出來相見。

若是如此，不單單是沈張氏的名譽被毀，就是張玖陽一生的清譽也同樣被毀。

因此，張玖陽敲過門之後後退數步，在台階下靜立，雙手合什，保持僧人形象。

不過張玖陽的想法明顯是多了，封建時代男女有別是大防，張玖陽身為男子都想到了這一點，更何況是沈張氏。

聽到動靜，沈張氏——也就是蘭嬸一把摸上了床頭的棍棒，然後溜了出來，這是她特意拿來防身的。

靜悄悄的來到大廳，連續聽了兩遍，這才確認門外來訪者是張玖陽。

於是她也不打開大門，點亮燭炬，然後雙手舉着木棒，就站在廳里隔着大門對着門外出聲道：“門外的可是玖陽法師，不知寺監來此有何要事，需要吾轉告。”

“阿彌陀佛，也不曾有他事，只是午後傍晚時分，僧人與吾女……”

僧人是自稱，張玖陽隔着大門向裏面簡單的敘述了一下自己與女兒起了爭執的事情，將自己擔心女兒悲傷，因此特意前來探望和寬慰女兒，希望沈張氏轉告的意思表達出來。

然後高宣佛號，扭頭就走。

沈興坐在台階下，發現自始至終沒他什麼事，張玖陽一句也沒提到他，趕緊的站起來高聲喊了一句，道：“蘭嬸，我也來過，我是緣起……”

只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張玖陽提着走遠，消失在小林鎮的街道上。

沈興沒有掙扎，順勢攀到了張玖陽的背上，然後由對方背回了小林寺。

老和尚並沒有睡，坐在油燈下等待。

看到住持僧凈，張玖陽也不說話，全由沈興應答，只言晚上進膳期間發現張明玉不妥，因此想着前去寬慰，未曾想到是夜晚。

聽到沈興的解釋，僧凈頓時老懷大慰，頓時感覺弟子順眼多了，先是勉力了幾句，接着又是告誡一番，最後回房安睡。

沈興只感覺兩衛灌風，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點點頭就回去安歇。

只是和衣躲在床上，沈興怎麼也睡不着。

湘東郡王？

濟陽蔡氏？

太子九歲結婚？

自漢以後，非劉姓不得封王，然湘東郡這個名字很不熟悉。

在沈興印象中，唐朝和宋朝，以及以後的朝代都不曾有這樣的郡名，只能是隋朝或者以前。

鑒於自己是一名僧人，而中國出現僧人是在曹魏和以後，那麼現在所處的年代就是曹魏至隋朝的這些年間。

世家名望、門閥貴族，恰恰也是在這段時間興起。

曹魏？

東晉西晉？

又或者是南北朝？

沈興感覺頭都大了，再一次感覺自己的胳膊有點小，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

不過想想自己是在江南，他的心裏又好過了許多。

只是任憑他怎麼想，也想不出這九歲就結婚的太子會是誰？

這麼沒品？

有毛嗎？

能不能雄起？

沈興這些都不想，想來想去，總覺得是南北朝，因為前面張明玉已經打聽到了一個梁國。

那麼，此梁會是彼梁嗎？

這太子會是昭明太子，那個腰圍一米的大胖子，一家都是文豪的讀書人？

沈興翻來覆去，最後眼皮子實在撐不住了，這才合上了雙眼。

只是沈興遲遲入睡，張明玉卻早早的睡了。

從小林寺回來以後，張明玉洗漱過後，就坐在房間裏發獃，黑暗的環境更是讓她不適，心情低落。

想想心裏的委屈，越想越是傷心，怎麼也無法入睡。

然而正在傷心之際，門外突然傳來動靜，她貓手貓腳的跟了出去，然後就聽到了沈張氏蘭嬸與張玖陽的對話，然後又聽到了沈興在外面喊話。

張明玉心裏的陰暗和悲傷登時一掃而空，輕輕的退了回去，躡手躡腳的躺下，然後抿抿嘴角，美滋滋的睡了。

睡的晚，起的晚。

睡得早，起得早。

雖是深更，但是也就是不到10點，還沒有到半夜三更的時候。

張明玉睡到五更，隱隱約約就聽到了雞鳴，然後就聽到屋外的院子傳來動靜。

她一咕嚕爬了起來，跑到門外，就看到蘭嬸在院裏子忙活。

趁着月光，點亮炬火，正在忙着做曼首，也就是面起餅。

炬火雖然不是蠟燭，但是也是用蠟油製作，只是主要材料是木柴、麻繩，還有蘆葦。

因此，雖然要比油燈要便宜一些，但是耗費不低。

蘭嬸這樣做是為了趕上最早的一波人流，因此不得已而為之。

門口的馬路是交通要道，商賈、旅客，還有官家都在此路過或歇息。

這些人晚上在小林鎮落後，然後在天亮啟程，因此蘭嬸需要點亮炬火照明，趕製饅頭，為的就是趕他們啟程之前賣給他們。

要是僅憑小林鎮的這些人口，蘭嬸一家和小林寺眾人就得喝西北風。

張明玉早已將這些情況早打聽的清清楚楚，因此聽到動靜她趕緊出來，然後開始洗漱。

按照昨天死纏爛打好不容易商議來的結果，張明玉從蘭嬸手裏分到一團次面，跪坐在相鄰的蒲團上，把製作的稻草鹼水倒進去，然後開始混合，揉面。

次面就是黃面，也就是黑面。

當然也有好面、白面，只是數量不多，蘭嬸根本不願意分給張明玉，擔心張明玉把面糟蹋了。

能夠分給她一團次面，這也是建立在以前張明玉經常幫手做曼首的前提下，這才同意分出一小團。

一小團次面，也沒有多大，頂多也就能做六七八個饅頭，一雙小手揉着恰恰好，這是蘭嬸特意為張明玉的雙手準備的。

不過張明玉沒有介意，她相信蘭嬸會進行改變，在她的新饅頭蒸出來之後。

挨着蘭嬸一起揉面，揉過幾分鐘，將面攏成一團。

張明玉沒有再動作，放下後走到一旁呆坐着，什麼也不幹，眼巴巴的看着那團面。

蘭嬸看見，不由得有些奇怪，只是嘴裏並說話，一心的做着自己的小饅頭，一做就是十幾個。

只是時間越久，蘭嬸越覺得不對勁。

張明玉始終看着那團面，一眼不眨，一會兒喜一會兒悲，像是痴獃了一般，一副傻樣。

還有這坐姿，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哪裏像是一位女子，完全就是一位男丁！

“明玉女郎，你可是遇邪了，撞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蘭嬸一臉探究的神色，問着張明玉，心裏有些遲疑，面上驚疑不定。

蘭嬸的心裏越想越覺得是這樣，從前天夜晚張明玉被沈興撞暈之後，她就感覺張明玉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作風不同往常。

好端端的憑什麼打雷，還擊在屋檐下？

這根本就說不通，說不得就是遇邪了！

蘭嬸還記得沈興雷擊之後，剛醒來的時候連續喊了兩遍老婆，胡言亂語，居然問靜法師和寺監是誰，連自己的師父都不認得了。

緣起小法師雖然頑皮，但是到底是一位小法師，受佛祖保佑，緣起尚且如此，更何況明玉女郎一個單純的女子，身後沒有跟腳，更沒有佛祖保佑。

說不得早就中邪了！

雷擊之後，小法師有凈法師驅邪念佛，凈大師道行高深，已是修行多年的大法師，聽說當晚足足念夠幾個時辰，作法半個夜晚，緣起小法師這才安眠，平平安安至天亮。

那麼明玉女郎呢，她有作過法嗎？

玖陽法師出家不過半年，道行說不定還不如小法師呢，再說了，玖陽法師也不一定念過！

蘭嬸越想，越是心憂。

蘭嬸越看，心裏越驚。

她探究的接連問了兩遍，張明玉還是沒有回答，痴獃一般，坐在檐下的石階始終看着案面上的那團面。

看到這樣，蘭嬸不知不覺放下了手裏的麵糰，目光閃躲，兩隻眼睛在張明玉臉上不斷地掃來掃去，隨時想着要不要逃走，或者去小林寺請僧凈大法師前來治邪，或者是張明玉又會不會突然發難？

然而就蘭嬸驚疑中，屋檐下突然有了動靜。

“哈哈，起來了，起來了，這傢伙沒有騙我，果然有效！”張明玉大喊大叫，兩手擊掌。

沈興做事一向目的性很強，買一送一這是很少有的事情，這隻能說沈興可能信心不足，因此特意提供了另外一個方案，而且見效還沒有最初的方案快。

更何況沈興老家的小吃是米做出來的，而如今需要發的卻是麵食，因此張明玉特別擔心會不會搞砸，這稻草灰製作的黑水到底是不是鹼水，能不能發麵？

面和米可是兩種食物！

張明玉等不及第二個方案，因此昨天特意的坑了小恪和蘭嬸，還死纏爛打的分了一團面，把蘭嬸徹徹底底的得罪了。

結果……

沒想到正如沈興所說的一樣，半個多小時就發起來了。

張明玉豈能不喜出望外，眉開眼笑，兩眼放光，像狼的眼睛一樣，綠瑩瑩的發亮。

聽到張明玉發作，蘭嬸心裏一驚，抬頭一看，就見張明玉摩拳擦掌、兩眼閃着綠光，然後氣勢勢衝著她面前跑過來。

蘭嬸一個哆嗦，忍不住的發出驚叫。

“啊……”

然後面色如土，頓時跌坐的地上，感覺渾身發軟。

ps:感謝小豬一個人、暗着亮、凌天雲晨等書友的支持，另外特別再次強調，因為職業習慣，作者養成了在屏幕上無法有效發現錯字、漏字的習慣和毛病，如果有朋友看到了章節里有內容錯誤，希望大家可以留言提醒，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