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計將安出
眨眼間到了四月二十六，距離趙小川迎娶柳如是只剩下四天時間。
昨日林靈素的遺體火化之後，小稚初突然昏厥，事後醒轉大哭了一場，心情卻也開始慢慢平復下來。
趙小川借趙志信的口，將小稚初託付給王寡婦等一眾婦人照顧，自己則與趙志信及王老五在議事廳中關門敘話。
“少寨主所言當真？”王老五眼中泛起一絲寒光：“早就聽聞那柳楓心黑手狠，謀算過人，不想竟妄圖藉著少寨主與其女成親之日暗施算計，想要謀奪咱們烏龍寨的基業，真是惱人。”
趙志信則看着自己這個兒子，眼中猶自有些懷疑：“小川，此事當真？”
趙小川知道趙志信還在以老眼光看待自己，可自己說的是實話，真金不怕火煉。
“千真萬確，不僅如此，就連小鶯也是天女寨派來的細作。”話音一轉，趙小川又道：“便是假的也無妨，臨榆山不大不小，正所謂一山難容二虎，烏龍寨與天女寨之間早晚會有一戰，這些想來你們應該都心知肚明。”
“遼國早晚會被金國所滅，到時燕雲十六州歸宋國所有，遷州與潤州卻是由金國統轄，到時臨榆山中的盜匪就像是瓮中的老鱉任人宰割，不如早做打算，而眼下吞併天女寨便是一個壯大自身的契機，就算日後迫於形勢向金人投誠，也能有更大的籌碼索要官職錢財。”
一席話說的趙志信與王老五目瞪口呆，他們不是不知曉這些大勢，只是驚訝於這些話竟是從趙小川嘴裏說出來而已。
要知道，當初為了分析出這些天下大勢，他們二人可是整整搜集了大半年的情報，又經過好幾天的商議，才得出遼國日薄西山，金國將要崛起的結論。
可眼下趙小川說的輕描淡寫，就像這些東西是滿山的花草一樣不值一提。
“小川，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趙志信偌大一個漢子，此時看着趙小川的眼神頗為小心，就像看外星人一樣。
王老五也在一旁搭腔：“少寨主……莫不是得了狐仙點化？這才得以頓開神智，性情大變。”
趙小川心中一個咯噔，這兩個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怕不是又認為他中了邪，要給他割腕放xue吧？
一回想起那一個月暗無天日的日子，趙小川就心驚膽顫，不能自已。
該怎麼辦好呢？
趙小川心中一動：“這些……其實都是林道長生前說給我聽的。他久在汴京，又是在宋國狗皇帝身邊，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閑來無事便跟我講了幾句。”
原來如此。
趙志信與王老五鬆了一口氣，剛才他倆還真是有點被趙小川給嚇住了。
趙小川畢竟有‘前科’，像諸葛亮足不出戶便知天下事的例子畢竟是少數。
王老五還有些不放心：“前幾日‘請’上山來的那名遷州名醫還未離去，要不……讓他再為少寨主看看？”
趙志信下意識點點頭，他將趙小川的轉變看在眼裏，心中終歸是有些不太放心。
趙小川卻再也ren不住了。
“看他娘的大頭鬼，老子好端端的，看個鳥，誰要是再提看病的事，老子……我就死給他看。”
這幾句粗口一爆出來，趙志信與王老五竟同時鬆了口氣。
招牌式的粗口，熟悉的語氣，看來我兒（少寨主）真的沒事。
趙志信哈哈一笑：“我兒無事便好，無事便好，是為父多慮了。”
略過這一茬后，王老五覺得自己雖然算不上烏龍寨的二當家，但也勉強可以稱為烏龍寨的軍師，為寨主出謀劃策乃是本分，如今少寨主既然起了頭，且言之有理，那自己便不得不拾遺補缺，好好謀劃一番。
思索片刻后，王老五輕咳一聲，沉吟道：“少寨主言之有理，正所謂一山難容二虎，又有言攘外必先安內，咱們烏龍寨與天女寨之間必有一戰，絕無倖免。如今柳楓那廝既然先對咱們烏龍寨起了不軌之心，咱們烏龍寨卻也不是泥捏的，理當反擊。”
趙志信剛才也在想這個問題，聞言道：“老五，你覺得咱們應該如何反擊？”
王老五乾瘦的臉上泛起一絲自信的微笑：“寨主明鑒。老朽聽聞，義士不起無名之師，且綠林道中都講究個師出有名。咱們不如先將柳楓那廝的陰謀透露出去，徹底揭露其小人嘴臉，滅其威嚴，使其理虧，如此咱們烏龍寨便佔住了理字，而後再起堂堂正正之師，直接一路打上門去，屆時當能勢如破竹，一掃犁庭……”
趙小川冷眼旁觀，見王老五說的忘我，趙志信聽的認真，不時還輕輕點頭，似乎頗為贊同。
片刻后，說的口乾舌燥的王老五終於停住話頭，不出意料得到了趙志信的大力讚賞，心中不由洋洋自得。
看吧，寨主武藝精熟，有魄力，有威信，又處事公道，頗有梟雄之姿，可要是說起謀划之道，還得看我王老五的。
只不過，轉頭之際卻看到趙小川竟然面現冷笑之色，似乎對自己的計策頗為不屑，這卻讓王老五有些接受不能。
“少寨主似乎有不同的看法？”
趙小川輕笑一聲，當仁不讓道：“五叔說的也有道理，只不過若是按照五叔所說，將此事廣為傳播，可曾考慮到對臨榆山虎視眈眈的獨龍寨？屆時，難保劉海誠那廝不會趁着我們兩寨斗得兩敗俱傷之際發兵來攻，到時恐怕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咱們憑白為獨龍寨做了嫁衣。”
“這……”王老五心頭一震，俄而冷汗涔涔，這確實是他考慮不周，只想着佔據道德制高點了，卻沒想到烏龍寨眼下最大的威脅還不是天女寨，而是兵強馬壯的獨龍寨。
趙小川也不想太落王老五的面子，這個小老頭說到底也是為了烏龍寨謀划，想來也沒有其他心思。
“其實……咱們完全可以將計就計，當然，這也是林道長告與我說的。”
趙志信與王老五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計將安出？”
趙小川打了個哈欠：“把手裏的推薦票交出來就告訴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