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姐姐好可愛
矮桌上的飯菜里雖說有葷有素，但卻是以肉食為主，這也符合這個時代人們的餐飲觀與養生觀。
趙小川假裝驚訝道：“道長如此說法卻是聞所未聞，那不知這飲食之道又該如何呢？”
林靈素趁勢轉過身，道貌岸然道：“這卻有些說來話長，若是少寨主感興趣，貧道便斗膽坐下來與少寨主好好探討一番，如何？”
趙小川心中好笑，他本就有意與這位林道長深談一番，剛才只不過惡趣味發作，此時正要順勢點頭答應，門外一名精壯漢子忽然推門進來問道：“少寨主，天色已晚，要不要小的們將這一老一小兩名道士先押走關起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有些出乎林道長師徒的意料，令這一老一少大開眼界。
趙小川原本還算溫和的嘴臉陡然一變，滿臉嫌惡之色，就像是走路突然踩到一攤臭狗屎一樣。
“狗東西，誰他娘讓你進來的？老子發話了嗎？你們是不是覺得老子好欺負？信不信老子讓趙志信那個老王八來扒了你的皮？這一老一少兩位高道是老子的客人，誰他娘敢動他們一根毛試試，老子把他剁碎了喂狗。”
那名大漢被罵的臉色蒼白，冷汗突兀間便從腦門上滲了出來，張口結舌，不知該怎麼答話。
趙小川暗道一聲抱歉，隨後像趕蒼蠅一樣揮了揮手，惡聲惡氣的說了一句。
“還不滾不出去？還有，你們兩個狗東西別他娘再杵在老子門口，跟兩根扒了皮的爛木頭一樣，憑白壞了老子門前的風水，該他娘幹嘛幹嘛去。”
那大漢如蒙大赦，滿頭大汗的縮回頭，正要與同樣噤若寒蟬的同伴腳底抹油，身後又傳來一聲大喝：“把門他娘給老子帶上，這麼沒眼力勁的狗東西，也不知道趙志信那個老王八怎麼會派你們來給老子守門。”
嘎吱……
大漢小心翼翼的返身將門帶上，然後與同伴對視一眼，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心道少寨主的罵功似乎又有了長足的進步，真是比原來的少寨主還要少寨主，絕對再正常不過。
少女小櫻來到烏龍寨的大半個月時間裏，對此已經司空見慣，但每次看到趙小川罵人都會ren不住低頭憋笑。
林道長與小道童目瞪口呆的看完趙小川的表演，心頭猶如有千百顆流星飛落，duang、duang、duang的聲響不絕於耳。
這還是之前那位語氣還算溫和、行止還算有禮的少寨主嗎，怎麼就像變了個人一般，屬實令人有些心驚膽顫，不能自已，怕是連汴京城裏的官家也沒有他這種傲視一切的底氣！
看了眼虛掩的門扉后，趙小川臉色又是一變，重又恢復了那副略顯驚訝的面容。
“哎呀，剛才說到哪裏了？被那個狗……憨貨一打岔，我差點都想不起來了。”趙小川皺眉思索，俄而一拍腦袋：“對了，道長不要是與我探討飲食之道嗎？快請坐，小鶯，再去添兩副碗筷來。”
少女小鶯聞言輕點螓首，邁着小碎步出門，片刻間便取來了兩副還沾着水漬的碗筷。
趁着小鶯出門的功夫，小道童突然拽了拽師父的袖子，悄聲說了一句：“師父，我怕，他不會吃人吧？”
林道長哭笑不得的看了徒兒一眼，並未說話，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小腦袋瓜，轉瞬便恢復成寵辱不驚的世外高人形象。
小鶯將碗筷擺放好，又取來兩個厚實的坐墊鋪在地上。
趙小川看了眼依舊呆立在那裏的林道長，笑道：“道長還不就坐？一會兒飯菜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既然少寨主盛情相邀，那貧道就卻之不恭了。”
說著，林道長拉起小道童的手正要入坐，待看到徒兒髒兮兮的小手后，不得不對小鶯道：“能否麻煩這位小娘子去打些清水來，貧道師徒二人不修邊幅，着實有些礙於觀瞻，萬一影響到少寨主的食慾，怕是萬死難贖其罪。”
小鶯似乎很喜歡粉粉嫩嫩的小道童，對林靈素這個道人觀感也不差，聞言低垂着頭答應一聲，路過小道童旁邊的時候，還頗為大膽的伸出柔荑捏了捏小道童的小臉蛋。
趙小川撇撇嘴，自己愛乾淨，非要扯到我頭上，這位林道長可不是個實誠人啊。
一切打理妥當，林靈素才牽着如金童般煥然一新的小道童，盤膝坐在墊子之上。
小鶯見桌上飯菜有些涼意，主動說道：“少寨主，要不要奴去將這些飯菜熱熱？”
趙小川還未說話，林道長已然高聲道：“無妨，半溫不熱，正適合入腹。”
小道童仰起頭，眨着兩隻漆黑如夜空之星的大眼睛，貌似純真的對小鶯道：“姐姐好可愛。”
可愛，心地良shan，令人喜愛，在此時用來稱呼一位女子，乃是極高的溢美之詞。
小鶯臉上一紅，注意力一下子就從桌上的飯菜轉移到了小道童身上，她似乎不再像方才那般含羞帶怯。
少女半彎下腰，一手拄着膝蓋，一手輕輕颳了刮小道童的鼻尖，細聲道：“嘴真甜，你也很可愛，要不要姐姐喂你吃？”
小道童‘靦腆’一笑：“不用，人家會用筷子，這些飯菜都是姐姐做的嗎？好香啊。”
被一名十歲的純真‘稚童’誇讚，小鶯眉眼都笑開了，卻不知一旁正有一名大豬蹄子正咽着口水盯着某處目不轉睛。
“咳咳，少寨主，咱們邊吃邊談如何？”
趙小川被林靈素一聲輕咳喚回神，臉不紅心不跳，言談自若，當先夾起一筷子菜，說道：“道長請。”
林道長以往參加的皇家宴會多不勝數，甚至還經常與宋徽宗趙佶對坐而食，那時都是分桌宴飲，此時雖與趙小川共聚一桌，他卻也不覺得局促。
師徒二人實在是餓慘了，林靈素顧忌着金門羽客的體面，吃相尚還算文雅。
小道童則不管那麼多，一雙箸筷在他手中上下翻飛，被其舞的眼花繚亂，小小的腮幫子裏塞得滿滿的，他卻也能鼓得動喉舌，將那滿嘴的食物依次咽下。
趙小川偶爾夾幾筷子清淡的菜送入口中，其他時間倒是大多在觀察這師徒二人的吃相。
終於，林道長細嚼慢咽，將口中食物吞下，隨後看着桌上的杯盤狼藉氣沉丹田，繼而吐氣開聲……打了個響亮的嗝。
嗝……
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