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五十九.巧合
“回去吧”
“嗯”
光線不甚明亮的場地里，顧思遠握住林似錦垂在身側的手，下一秒帶着她離開這個空曠又沉悶的地方。年輕有力的手堅定，和很多年輕前不一樣了呢。似乎除了顧思遠與生俱來的倔強之外，還多了點什麼。
漆黑的夜色里滿是雨後清新的青草味。
沐子歸覺得好像自從上次體育館的意外之後遇見林老師的幾率高了很多，在離綰綰稍顯誇張的提醒下，沐子歸皺着秀氣的眉頭，半晌才回憶起來，年級英語公共課上的老師好像是和她有幾分相似。
“不怪我，我們系人太多了。”沐子歸心裏煩悶地揉了揉頭髮，道。
“嘿嘿，不過也是，這林老師長得也不算出眾，沒什麼背景，就一個小老師，像你這麼個弔兒郎當，天天翹課的人哪裏會記得。”離綰綰說話的時候因為胖，臉上的肥肉也跟着誇張地抖了抖。
沐子歸斜睨了一眼身邊洋洋自得的離綰綰，沒再出聲。
沒什麼背景嗎？那那天晚上他見到的男人是誰，不說男人身上華貴的氣質，就一句’少夫人’想必這個女人背景也不簡單。公共英語課的角落裏，少數幾次里沐子歸沒有靠睡覺打發時間，他的視線一直盯着講台上的身影，目光灼灼，像是想要把那個薄薄的人看穿一般。
“哈哈，沐子歸今天竟然沒睡覺。”
離綰綰長得圓潤，個子也不高，這種長相應該無論在哪個階段都是老好人的角色，離綰綰自然也不例外。他好像和誰關係都挺好，這裏面也包括沐子歸。
他說完話，還誇張地用胳膊蹭了蹭沐子歸，像是要驗證他不是睜着眼睛睡覺一般。
沐子歸看了眼離綰綰堆着笑的胖圓臉，感覺一陣惡寒，棉質布料下迅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離我遠點啊，心情不好。”說完倒頭趴在桌子上，閉上眼睛。
離綰綰這才把視線轉移到黑板前，暗自嘟噥：
“這才對嘛”
沐子歸坐在靠窗的位置，最後一排的角落。還有兩個星期就放假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連日來的陰雨消散之後換來了難得的好天氣，沐子歸側着頭，感受陽光穿過玻璃，打在他的臉上，一絲絲的光束越過色彩在他的眼瞼下刻畫出深刻溫暖的模樣，他的皮膚細膩白皙，閉上眼的樣子溫暖無害，像是從未受過任何傷害的孩子。
沐子歸醒來的時候教室里除了離綰綰其他人都走光了，沐子歸怔怔地看着空無一人的講台，半晌沒出聲。
“沐子歸？”
聽到離綰綰的聲音，沐子歸皺着眉頭從思緒里出來。
“你怎麼還不走？”沐子歸的嗓音屬於這個年級少有的低沉，一點清亮，似乎一點活力都沒有。
“我以為你很快會醒的，哪知道你那麼能睡，等的我都要睡著了。”離綰綰說道。
“那你就走。“沐子歸沒好氣地道。
“沐子歸，你這人怎麼不識好歹呢，我還不是為了等你一起吃飯，看你一個老孤零零的。我姥姥說過，要跟同學互幫互助。”
離綰綰胖胖的臉上架了副圓框的眼鏡，襯得他本就圓潤的臉更加呈正規圓圈一般發展，配上他此刻氣憤的表情，沐子歸想發笑，但最終沒笑出來。
他拿了包，甩上肩頭。
“走吧，胖子離綰綰。”
“哎呀，等等我。我筆盒還沒收拾好！”
要說巧也真是巧合，沐子歸細數大學兩年來都沒有記住林似錦長什麼樣子的人，自從那次突髮狀況之後，你看，連食堂吃個飯都能遇上。
沐子歸和離綰綰去的是最近的二食堂，在二樓打菜窗口點了幾個菜。C大在中城屬於大校，除了名氣之外，學校總師生人數也不少，最近幾年本科與研究生人數兩萬人左右；所以無論哪個食堂，到了飯點都是熱氣騰騰的，學生你來我往，蹲着盤子，穿梭在飯桌的過道。
沐子歸掃了一圈，發現大致沒什麼空位了，倒是一眼看到離主位最遠的地方林似錦。四人桌的位置只有她一個人，低着頭，安安靜靜的吃飯；沒有同事，也沒有像時下很多人一樣地玩着手機。
“沒座兒了啊。”離綰綰要了金針肥牛湯飯，他沒拿餐盤，一時之間沒想到找不着位置，胳肢窩裏夾着飲料，此時正燙的跳腳。
他的一雙圓眼睛四處搜索，因為手中滾燙的食物，放下也不是，關鍵也沒有地方放，除了後悔沒拿餐盤之外，離綰綰只能拼了命瞪大眼睛四處尋找座位。
“那邊，林老師那邊有座位！”他突然驚呼。像是在沙漠裏見到綠洲一樣興奮，離綰綰奔跑的過程中沐子歸清晰的看到他身上的贅肉在空氣順着他自身的震源向四周呈不規則震動，上下，甚至越發激烈起來。
沐子歸覺得慘不忍睹。
他個子比離綰綰高很多，腿的長度也不是一個等級上，離綰綰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屁股剛沾了座椅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沐子歸也在他身邊的位置坐下。
“離綰綰，你可以漸漸你身上的五花肉了。”沐子歸略帶調笑地昵了眼離綰綰肚子上堆砌的肥肉，說道。
離綰綰喘着粗氣，
“呼呼～我姥姥說了，多吃飯長肉，肉多的孩子有福氣。”說著，還特別認真的舀了口飯，也不管燙不燙，一下子送進嘴裏，也堵上了沐子歸想要繼續調笑的話。
“呵呵。”林似錦好笑地看着兩個年輕孩子，一個圓滾滾的在賭氣，另一個卻在想着怎麼再招他生氣。
沐子歸掃了眼林似錦，發現這個被稱為’少夫人’的人似乎並沒有因為他們的魯莽而生氣，一般這樣有身份的人不都是清高，即使表面功夫看不出一絲一毫，但總有露出馬腳的時候。剛才離綰綰這麼莽撞，從頭至尾，她只是驚訝地看着衝過來的離綰綰，拿出紙巾幫他擦了擦桌上溢出來的湯汁。
哦，還有剛才她突然笑開了聲，雙眼眯起來，彎彎的，看着並沒有假裝的樣子。
“啊，林老師，對不起啊，我跑太快了。都是因為師傅做的菜太燙了。謝謝林老師！”
“沒事的。”
“哈哈，林老師真好，要是其他老師，肯定會罵我們幾句的啦。”
離綰綰一手拿着勺子，另一隻手撓着腦門，肉肉的嘴唇咧開，顯示着他單純無害之外還有好心情。
“沒事的，我很快也要結束了。”
“好咧，謝謝林老師！”離綰綰說得坦誠，林似錦難得的心情舒暢了起來。隨後，低下頭也沒有再打擾。
在離綰綰狼吞虎咽的聲音里，林似錦沒有注意到斜對面偶爾打量探尋的目光。
食堂人聲鼎沸，沐子歸薄薄的唇角一勾，眼眸埋在長睫下，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