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莫擎生的手段
沒有感覺到想像中的喜悅，顧嫚多少有些尷尬，畢竟她還真把自己的肚子當回事了。
“怎麼了，你不高興？”顧嫚的自卑心理又出來了，“如果你不想要這個孩子，我可以打掉。”
此時她已經完全忘記他們夫妻間很久之前的約定，只要生下孩子，她就可以離開。
顧嫚忘記了，不代表莫擎生不記得。
他是高高在上的商業巨英，但對顧嫚的心，他始終無法篤定，因為他一直覺得，顧嫚對他的感受，是她逼出來的，她心底的愛人可能還是賀亦軒。
就算他已經擁有了她，但不代表只要一有機會，她就不會把握。
沉吟了一會兒，他開口問：“你喜歡孩子？”
顧嫚在黑夜中點頭：“我喜歡呀。我還打算等我培訓班結束，我就自己開一個畫室，專門教小孩子畫畫。小孩子很可愛，很天真，他們最單純了。”
是的，要說這世上最單純的是什麼，也唯有孩子了，天真無邪，不沾染一點世俗骯髒。
“好。”莫擎生將她揉入懷裏，親吻着她的頭髮，“那我們就生下來。”
至此，顧嫚才感覺到男人有些許高興的情愫，只是，先前的冷淡，還是進了她的心裏。
“那麼。”男人又說，“明天的婚禮你就不用去了，會不方便。”
“不要。”顧嫚一口否定，“才剛查出來，沒事，我想去。”
不是她想湊那婚禮的熱鬧，難得莫擎生帶她參加這類的活動，說明那人肯定是他的重要朋友，想帶她去，也是想帶她融入他的生活圈子。
顧嫚想通了，既然是夫妻了，那就好好過日子吧。
知己知彼，才能其樂融融啊。
次日，顧嫚起得很早，穿上了莫擎生為她準備的禮服，肚子當然看不出來，小腹那裏還平坦地讓人嫉恨。
“怎麼樣，這樣可以么？”
顧嫚像個似的問莫擎生。
顧嫚身材好，皮膚也好，什麼衣服她都能穿，而且穿什麼像什麼，莫擎生看了好一會兒都沒眨眼。
她的確很美，而且耐看，只是此刻，他卻在想另一件事。
“怎麼了？”
顧嫚見他面色有些不對，還以為是自己哪裏不妥。
莫擎生笑：“沒事，你很好。我在想，如果你嫌累，可以在家等我，我早點回來，畢竟人多也不安全。”
顧嫚睨着他，總感覺他有哪裏不對，不過這個男人一向精得很，很少能讓你看懂他的心思。
“都說了，我沒事，放心吧。”
然後率先上了車。
他關心她，她開心着呢。
到了現場顧嫚才知道，原來莫擎生所說的婚禮，指的是訂婚，但排場也不小。
這個訂婚是在室外舉行的，臨時舞台和四周佈置的都特別溫馨，讓顧嫚有了嚮往，她的眼裏都冒出星星來了。
不遠處，有一抹光，一直瞧着她，這引起了顧嫚的注意，她不禁往那邊望去，竟看到夏雲燕，她眼裏卻是帶着一絲複雜。
她怎麼會在這裏？
來不及跟莫擎生說什麼，怕夏雲燕跑走，她直接甩開他的手，往夏雲燕那邊跑去，莫擎生在後面汗顏，她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肚子裏還有一個？
直到她到達夏雲燕那邊，他懸着的心才放下，不過還是一直緊鎖着她，她們姐妹倆似乎有些不愉快。
“燕燕！”
果然，看到她追過來，夏雲燕轉身就想走。
她走得極快，顧嫚都快追不上她。
“燕燕我懷孕了！”
她在後面喊，夏雲燕立刻頓住。
顧嫚揚起了笑容，她果然還是擔心她的。
追到她，顧嫚緊緊抓着她的手，一眼的氤氳：“燕燕，我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變成了這樣？”
夏雲燕沒去看她，她繼續問：“是不是為了那天的事？”
“燕燕？我可以解釋……”
“不是！”夏雲燕有些煩躁，“顧嫚，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你離我遠一點。”
顧嫚蹙眉：“從我們成為好朋友開始，你就沒有叫過我全名，你到底怎麼了？如果是我哪裏讓你誤會了，或者有什麼其他事，你要告訴我呀，你不告訴我，我也不知道，難道我們要一輩子這樣么？我們不是好朋友么？”
一輩子是多長？
曾經她們都說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甚至永遠不分開。
果然誓言都是自欺欺人。
夏雲燕冷哼一聲，眉眼儘是嘲諷：“所以啊，一切都是我的錯。”
“不是的，我不是那個意思。”顧嫚很着急，夏雲燕似乎是有意那樣說。
“好了，我不想再說，先讓我們冷靜一段時間吧。”
一想到她跟楊昊一起欺騙她，她心裏的怒火就急沖沖地往上冒。
當初楊昊的離開，都沒能讓她這麼窩火，可顧嫚，她從沒想過她會騙她！
夏雲燕要走，可顧嫚拉着她，不讓她走。
“顧嫚，你有孕在身，能不能注意點，這樣拉拉扯扯，要是有什麼事，你是不是還想把責任推到我頭上？”
顧嫚的手有那麼一瞬間鬆了一下，但隨之又抓緊了。
夏雲燕的話確實傷到了她，但她相信，那只是她的氣話。
“這個孩子固然重要，可你也同樣重要。但現在只是剛開始懷孕，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所以，我還是要先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
顧嫚的大實話像一道暖流流到夏雲燕的心裏，可她還是沒能轉過彎，非旦如此，她還出口傷了她：“我知道，因為你沒有朋友，我是你唯一的朋友，所以你才會覺得我重要。顧嫚，你是跟別人不一樣的，如果你身邊有其他朋友，你還覺得我重要麼？”
顧嫚沒有朋友，她夏雲燕同樣如此，她性子烈，只跟顧嫚談得來。
所以當初兩人是一見如故，相見恨晚，才會惺惺相惜。
顧嫚的身體一點點失去力量，夏雲燕看到她眼裏流露出悲傷的神色，不免惱火：“好了，你走吧。”
“燕燕……”
顧嫚流出了傷心的眼淚：“我從來都不知道我在你眼裏是這樣的人，真的是這樣么？”
好像是一個受了傷害的小孩子在確認一件很重要的事。
夏雲燕緊緊擰着眉，她想說是，可又有些猶豫。
“燕燕，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什麼，或者是我真的做了什麼讓你傷心的事，那你告訴我好不好？”
手邊的衣袖剛才已經感受不到力量，現在又被緊緊握住，夏雲燕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於是開口，卻是問：“楊昊喜歡你是不是？”
這個問題像個重磅炸彈，一下子將顧嫚炸懵了。
要說楊昊喜歡她，在她跟他談戀愛的時候，應該是喜歡的，可後來他們分手了，那他喜歡的人應該就是夏雲燕。
可她卻沒能勇敢地否定回答她，因為就在前段時間，楊昊還發了信息給她，說想她。
如果顧嫚不是個實誠的人，或者說，她不是拿夏雲燕當真正的好朋友，她也不至於如此矛盾。
就這幾秒，她在思量，到底要怎麼回答夏雲燕的問題才是最好的，不至於讓她誤會？
可她竟沒想到，夏雲燕怎麼突然問起她這個問題？
顧嫚的猶豫讓夏雲燕突然炸了鍋，讓她認為，楊昊一直喜歡的人是顧嫚，就算跟她交往的時候，他喜歡的人也是顧嫚。
她咬着唇，瞬間紅了眼眶：“你不回答，算是默認么？”
至此，顧嫚才反應過來，急忙搖頭：“不是的……”
“各位來賓……”
不遠處，響起了主持人感人肺腑的聲音，他用極其興奮的情緒，歡迎訂婚的一對新人。
當出場的兩人緩慢上場時，女人臉上洋溢着難掩的幸福，男人的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旁人看來，就是高冷。
但在顧嫚看來，他更像是被迫才訂的這個婚。
“你難道不知道今天訂婚的人是賀亦軒么？”
顧嫚吃驚蹙眉的樣子，夏雲燕看到了，她莞爾一笑：“我到現在才真正佩服莫擎生，為了自己的私慾，將害人的把戲做得滴水不漏。”
這種完全的佔有，到底是愛，還是不愛？
看到顧嫚發白的臉色，夏雲燕有些心疼。
她氣她，但不想她有事。
好不容易有個真心愛她的人，卻愛而不得。
不僅如此，還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斷了兩人的所有念想。
忽然，話筒里，傳出了顧嫚的名字，是讓她上台祝福這對新人。
因為主持人知道，顧嫚是賀亦軒的妹妹，同時也是新娘身上婚紗的設計者。
這個手段當真是高明。
她轉了個方向，看到另一邊的莫擎生，即便是在人群中，他一樣讓她輕易看到，不是她眼力好，而是他太過引人注目。
勾起唇角，顧嫚邁出步子，緩緩地來到台上，來到那對新人面前，來到賀亦軒面前，凝視了幾秒后，她接過了主持人的話筒。
她才發現，手一直在抖。
“很高興有這種祝福的機會。”
顧嫚大方地站在台上，大方地面對眼前的人，繼續往下說：“這款婚紗本來設計寓意就是少女對幸福的嚮往，而且是思創所有團隊的力量，有了這麼多人虔誠的祝福，相信新娘子以後肯定是個幸福的女人。”
然後，她的視線轉向一直看着她的賀亦軒：“哥哥，你也會幸福，一定會幸福。”
幸不幸福，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但看賀亦軒的眼神，顧嫚心裏卻沒有底了。
祝福結束，兩人擁抱。
眾人面前，這不過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擁抱，只是對賀亦軒而言，卻是極為捨不得一個擁抱。
他知道，以後再也不能這樣了。
女人多為敏感，旁邊的新娘一早就看出賀亦軒看顧嫚的眼神不對。
況且這婚，據她了解，賀亦軒並不想要的。
顧嫚從台上下來后，並沒有往莫擎生那邊走，而是徑直走向了夏雲燕那裏，她覺得那裏才是她最安心的地方。
夏雲燕看到她過來，也沒有走，依然站在那裏。
這時，秦亦之也過來了。
想來女方的家世在海城也是首屈一指，對了，就是那姜家，姜家大小姐是唯一獨女，名叫姜楠。
海城裏有名望的青年才俊都聚集在此，秦亦之出現在這裏，一點也不奇怪。
“原來你在這裏。”
秦亦之看了一眼顧嫚后，就看向了夏雲燕。
夏雲燕睨了他一眼后拉着顧嫚就走。
“哎，你去哪裏呀？”秦亦之跟在她們後面。
不過一會兒就擋住了她們：“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么？”
幹嘛看到他就要跑？他又不是狼。
不過，想到那天晚上，他的確像只沒開過葷的餓狼，可那個女人實在太妖孽了。
“有什麼好說的？”夏雲燕頓住，盯着秦亦之，“你們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我……”秦亦之知道她們是對莫擎生有意見，可也不能拿他開刀呀，“我肯定是不同的那個。”
夏雲燕睨着他：“秦先生，在公司，我們是上下級關係，在外面，我們什麼都不是，現在不是上班時間，你不能對我指手劃腳，請你讓開！”
秦亦之蹙眉。
正好莫擎生過來，眼睛一直盯着顧嫚，說：“你身體不舒服，我先帶你回去。”
顧嫚正氣他，知道他在看她，就是不想看他。
夏雲燕將顧嫚攔着，語氣不善的盯着莫擎生：“為什麼要這樣欺負她？就因為當年的事？你不會忘了，她也是受傷人吧。你只知道你會傷心難過，難道她就不會么？你傷心難過的時候就來對付她，那她呢？她傷心難過的時候，她要怎麼辦？”
顧嫚裹着嘴，忍着眼淚。
雖然氣憤，可也有一股來自夏雲燕的暖流讓她感動得想哭。
即便她剛才對她說了那樣的話，可她心裏還是對她好的。
她應該還沒有失去這個好朋友吧。
秦亦之看着夏雲燕，看得有些痴了，難怪這姐妹倆的感情這麼好，原來都將對方放在心底最深處呢。
而莫擎生，已然黑了臉。
這是顧嫚的朋友，要是換作別人，他還能如此淡定地站在這聽訓？
“如果說完了，我帶她回家。”
說著，就再次拉起顧嫚的手，夏雲燕擰着眉，卻被一旁的秦亦之趁機拽走。
“你幹嘛呀秦亦之！”
她拉不過他，打他也沒用，不過打得還挺疼，秦亦之只好忍着：“人家夫妻之間的事，我們不好插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那你拉着我幹什麼？”夏雲燕回頭，已然看不到顧嫚了，這才又回過頭掐了一下秦亦之，“你起開，我還沒在這吃飯呢。”
秦亦之呵了一聲，這個女人還真是有話說：“你想吃什麼，我做給你吃。”
這話聽在夏雲燕耳里非常不舒服，她抬起腳就踢過去。
“秦亦之，跟你說過了，你不用這樣。那晚的事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對我負責，也不用對我這樣。我們只是上下級關係……”
“我們還是朋友。”秦亦之終於不走了，他的腿可真被這個沒輕沒重的女人給踢疼了。
他接著說：“朋友總可以了吧。你難道忘了，我們最初的見面，也是從朋友開始的，而不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
夏雲燕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其實有秦亦之這麼一個朋友也是件不錯的事，他時常幫助自己，只是，自從那晚后，她就想以後還是疏離一點比較好。
有了那層事，兩人之間的感覺已經完全變了。
“不好意思，這是我的問題。”
她知道是她強人所難，低眉蹙眼快步離開。
秦亦之看着離開的背影，眉心不由得擰起。
這個女人，最近有些奇怪，他直覺，不單單是因為他們之間發生了那樣的事。
莫非，跟楊昊有關？
思及此，秦亦之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那方莫擎生不給顧嫚逃跑的機會，直接抱起她就往外走。
姜家不愧是海城有頭有臉的家室，莫擎生與秦亦之這樣的人物發生的動靜也沒能有人關注，依然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你快放開我！”
這裏畢竟還有許多人，他怎麼能就這樣不管不顧地抱着她。
“不放！”
“你要幹什麼去？”
顧嫚總結了，莫擎生髮起瘋了，就會拿她開刀，“我現在不能，你不能亂來！”
莫擎生低頭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這麼關心她肚子裏的孩子，他是應該高興還是緊張？
“回家而已。”
至此，顧嫚才放心，可一想到他對賀亦軒的事，她心裏就不好受。
但也知道掙脫不開他，也就隨他了。
一到家，顧嫚就先開了車門出去，幾乎是跑着進門的。
吳媽看到都害怕，臉色大變：“哎喲夫人，可不敢這麼跑，小心動了胎氣。”
跟着莫擎生就進來了，跟吳媽說：“盛碗雞湯，我送上去。”
也不知道她肚子裏的小子爭不爭氣。
顧嫚並沒有去卧室，而是去了隔壁的畫室，門並沒有關。
莫擎生進去的時候，顧嫚已經穿好圍裙，手拿顏料，認真地在畫板上勾勒起來。
莫擎生站在後面，一時看得有些入迷，他想起上次吳媽拍給他的照片，正是顧嫚在畫板上畫的畫像，畫得是他，逼真得如同他就站在她的面前。
是否說明，他的樣子，已經深刻刻在她的腦子裏了？
心之所動，莫擎生輕輕放下碗，蹲着身子，抱着她的腰，大手撫在她的小腹上，沉吟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