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你就鎖着我一輩子吧

顧嫚的車上，賀亦軒坐在了副駕的位置，他一雙深情的眸子久久凝視着眼前這個他一直深愛的女人。

杜琳閉眼前，告訴賀亦軒，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他，她希望他以後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去生活，如果真的放不下顧嫚，就勇敢去追求，無論成功與失敗，那都是他自己遲早要經歷的事。

“你怎麼突然回國了？阿姨的身體怎麼樣了？你不是說要帶她回國轉轉么，這次她跟你一起回來了么？”

顧嫚也被賀亦軒的眼神嚇到，心裏慌慌的，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

賀亦軒知道她在緊張，不由得笑了一下，如實相告：“嫚嫚，我媽已經不在了，後事處理完我就回來了。你知道嗎？她一直知道你的存在，她很喜歡你。”

難怪賀亦軒看起來很不一樣，原來是他的母親去世了。

她不知道用什麼安慰的話來說，只能望着他，聽他說。

“嫚嫚，我想抱抱你，可以嗎？”

這個要求，是大膽的。

可是賀亦軒還是提出來了。

從小他就知道自己不是賀家的親兒子，也知道自己是個私生子。被母親認回后，又受到很多非議。

這輩子，他無所求，只求能一直愛着顧嫚，哪怕不能跟她在一起。

可母親臨終的話，又燃起了他的希望，他深知顧嫚在莫家過得也並不好，那他是不是還有機會？

被積壓已久的想法一旦形成，就如火山爆發一般，勢不可擋。

賀亦軒豁出去了，他決定去做這件事。

顧嫚深知失去親人的痛楚，解下安全帶，向他伸開雙臂。

兩人擁在一起的畫面被定格在一張照片上，並傳到了莫擎生的手機里。

這一切，正是正前方黑色轎車裏的人做的，她就是顧汐言。

那日在病房，莫擎生出去接了一個電話，她悄悄跟在後面聽到了，正是吳媽打給莫擎生的電話，告知他顧嫚懷孕的消息。

然後莫擎生還特意為了這件事跑去諮詢醫生，問孩子能不能要。

而醫生的回答是肯定的。

顧嫚的命真好，這麼容易就懷孕了，而且在身體受到那麼大的創傷情況下，孩子還不會受影響，相比顧汐言，她真的好走運啊。

所以一切霉運就都到了顧汐言的身上。

就在昨天，陳玉梅發現顧汐言好像好了，把她試探出來，並跟她提出出國的事。還說莫擎生已經陪了她一個多月，既然已經好了，就不該再瞞下去。如果這事讓莫擎生知道了，也不好交待。

為什麼呢？

為什麼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要向著那個女人？

顧汐言恨哪，她恨不得那個女人馬上死在她面前。

沒有她，一切都會好，她也會越來越走運的。

最近，顧汐言的病情好轉了許多，莫擎生也終於有時間處理工作上的事，她就利用這個時間派人盯着顧嫚，連老天都在幫她，終於讓她等到了。

“呵呵，顧嫚，今天我就讓你嘗嘗死亡的滋味兒！”

她猛地啟動提速，車子像箭一般離了弦，直接撞向了顧嫚的車。

顧嫚和賀亦軒兩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眼看着車子撞過來，卻沒有任何辦法。

顧嫚當然看清了向她飛奔過來的那輛車裏的人，和那雙可怖的雙眼。

車水馬龍的公路上，一起車禍就這麼發生了。

那輛黑色轎車如同中了魔咒般沖向了面前的白色福特，將它撞飛了起來，在空中打了一個滾落入到馬路中間，又引起了一系列的連環車禍。

大功告成，黑色轎車帶着傷掉頭就走。

莫擎生本來正在開一個重要的視頻會議，手機響了一下后，他看到顧嫚跟賀亦軒擁在一起的照片，兩人的姿勢，從這個角度看，很難辯明是否是在親吻。

但無疑，這張照片，成功激起了莫擎生的怒火，他不顧形象地砸了手機，抄起外套就走。

他在心裏臆想了很多可能，最確定的就是顧嫚覺得莫擎生冷淡了她，她耐不住寂寞了……

剛出辦公室，青羽就趕了過來，神色慌張地跟他彙報了剛剛發生的一起連環車禍，其中一輛白色福特車，好像就是莫擎生送給顧嫚的那輛。

怎麼會這樣？

一番查詢后，莫擎生來到到醫院，來到顧嫚的面前，她雙腿骨折，頭部受到嚴重的撞擊，可仍保持着一絲清明，求醫生一定要保住她肚子裏的孩子。

莫擎生心裏一陣絞痛。

看到莫擎生，顧嫚哭得更凶了，情緒也更加不穩定，大喊起來：“是她，是顧汐言撞得我！”

聞言，莫擎生心裏一驚，但顯然他是不信的，因為顧汐言明明就在醫院。

顧嫚看出莫擎生懷疑的神情，悲哀地搖着頭，喃喃道：“你別過來，你不要過來……醫生，不要讓他靠近我，不要讓他靠近我！”

沒辦法，醫生只好勸莫擎生離遠一點，並給顧嫚打了鎮靜針。

醫院外面，莫擎生不停地打着電話，他要了解事故的整個過程，可卻被告知那一段的監控正好壞了。

就有這麼巧的事。

正在煩躁的時候，顧汐言過來了，莫擎生看着她，想到顧嫚說的話，冷聲問道：“你已經恢復了是不是？”

“是。”顧汐言答得爽快。

“車禍的事是你製造的？”莫擎生掐着她的脖子質問。

幾秒后，就在顧汐言差點就要過去時，莫擎生放開了她：“你最好跟我實話實說！”

顧汐言一陣緩氣，哽咽着說：“為什麼她一出事，你就要把矛頭指向我？擎生哥哥，我在你眼裏難道就這麼難堪么？”

莫擎生沒有看她，臉上的青筋直跳：“我再問你，顧嫚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顧汐言喊起來，“我是出去溜了一圈，但我怎麼知道顧嫚在哪裏？擎生哥哥，我問青羽了，顧嫚又跟賀亦軒在一起了，我還看到那張照片了，他們明明就在接吻。我還知道她懷孕的事，可你也不想想，她肚子裏的孩子就是你的嗎？說不定就是賀亦軒的，他們什麼時候見過面，難道你每次都知道嗎？就算不是賀亦軒，那也是她前男友楊昊的，你是不是忘了，一個月前，她還去過楊昊的單身公寓，那是我們親眼目睹的。當時雖然她衣冠整潔，可你沒看到楊昊是從浴室出來的么？你又怎麼知道在那之前，他們做了什麼？！”

“閉嘴！”莫擎生的頭真快被她吵炸了，狠狠地瞪着她，“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呵。”顧汐言冷笑，“我怎麼知道？你覺得呢？因為我愛你呀，我當然會想盡一切辦法知道我想知道的，我不想你再被那個女人欺騙。擎生哥哥，那個女人就是個騙子，蛇蠍心腸，她長這麼大，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沒有回去看望過，她媽又不是死了，還活着呢！你問問她是不是？她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壞的女人，為達目的，不擇一切手段！只有你最傻了，不僅寵着她，愛着她，還縱容她，所以她才會如此不將你放在眼裏，跟那麼多男人有染，她難道就不覺是有愧於你嗎？擎生哥哥……”

“滾！”

莫擎生大喝一聲，顧汐言咬牙轉身離開，走得那是一個乾脆，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陳家，陳玉梅跟顧鈞顯大吵起來。

“我就回來燒個飯，外面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顧鈞顯，再怎麼說，顧嫚從小也是叫你一聲爸爸的，你怎麼忍心看着她受這樣的罪？”

陳玉梅痛哭流涕：“本來就是我們理虧，現在好了，把顧嫚撞成這樣，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要怎麼辦？你就沒有想過我們的女兒也會坐牢么？”

她真的搞不懂，當初怎麼就會嫁給這麼個木納的男人。

顧汐言出生之前，他們有多恩愛啊，誰不羨慕？

可現在是怎麼了？

“我怎麼知道她會做出這種事？”

顧鈞顯蹲在地上，雙手抱着頭，也是不知道怎麼辦，畢竟這是一起不小的車禍，沒出人命還好，這要是出了人命，顧汐言這輩了就都完了。

“你當初就不該瞞我。”陳玉梅真是恨哪，“你發現她不對的時候應該馬上告訴我，也不至於會這樣！”

陳玉梅在客廳里走來走去，她現在渾身煩躁，一點主意都沒有。

連去醫院看看顧嫚她都沒有勇氣。

“不行的話就逃吧。”

顧鈞顯突然閃出這句話：“我們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女兒去坐牢吧？她本來就已經經歷了那麼多事，她怎麼承受得了？”

“不行，不能就這麼走了。”還是陳玉梅腦子清醒，“如果莫擎生追下來，汐言逃不掉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莫擎生這個人。他現在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等他知道了，你覺得他會放過我們？”

顧鈞顯無奈地搖頭：“那你說怎麼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這時，他們家的管家吳勇站出來了，誠懇地說：“夫人說得對，你們不能就這麼走了，也走不出去，除非獲得莫擎生的許可。”

陳玉梅跟顧鈞顯相互看了一眼，望向吳勇：“吳管家可是有什麼好的辦法？”

吳勇笑着說：“我從小受了老爺子不少恩惠，現在也該是我回報的時候了，你們只管勸服了莫擎生，只要他那邊鬆口，你們就可以出國，後邊的事，我來處理。”

“這……”

陳玉梅大概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可是，她不忍心，但被顧鈞顯拉住，連忙向吳勇鞠躬：“我在這裏，代我父親謝謝您！我們全家也都謝謝您！”

大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是顧汐言進來，她一臉的怒火：“你們憑什麼要安排我的人生？我不出國，我不會離開擎生哥哥的，顧嫚已經流產了，只是命好，人還沒死，我相信經過這一次后，她以後肯定很難懷孕了。我會等着擎生哥哥，她會回心轉意的！”

她的樣子有些可怖，可眼神明明又很獃滯，陳玉梅的眼淚就這麼流下來，顧鈞顯卻上前一步打了她一巴掌，喝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說胡話，我告訴你，這次你走也是走，不走也是走，總之走定了！”

“我就不走，除非我死！”

顧汐言咬着牙，眼裏明明有淚花，就是不讓它流出來。

顧鈞顯悲痛地指着她發抖：“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麼能這麼固執，如果這次不走，你會坐牢的！你把莫擎生當什麼？你太小看他了，也太高估了自己在他心裏的位置！我跟你媽生你養你都不容易，你別不把自己的命當命看！”

顧汐言哭得不能停，陳玉梅拉着她去了卧室。

這次車禍不小，引起了多方關注，手機里到處都是，夏雲燕自然是看到了。

她認得顧嫚的車，心裏驚了一下，當跟他父親說要去醫院確認一下時，夏福海思考了一下，說：“如果碰到莫擎生，多跟他套套近乎。”

“為什麼要跟他套近乎？”夏雲燕有些不理解。

夏福海掃她一眼，不耐煩道：“你是不是蠢？你不知道我們家還欠他的錢嗎？你不跟他套套近乎，他能給我們寬限嗎？還有，多觀察一下他這次對顧嫚的態度。”

夏雲燕抿了抿唇，沒有跟他爭吵。

她知道父親是為家裏的欠債擔心，所以就點頭：“我知道了。”

其實莫擎生已經很寬限他們了，所有債主當中，只有莫擎生這邊沒有催債。可不還是看在顧嫚的身上？

只是，“爸，顧嫚當初幫了我們很多，沒有她，莫擎生也不會寬限我們，他都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所以，讓我套近乎可以，但要讓我打莫擎生的主意，我不會去做。”

“你現在還有資格跟我說這個？”夏福海氣得從床上坐起來，身子直發抖，“要不是你引狼入室，我們家會變成這樣？”

沒錯，自從夏福海清醒后，他在醫院裏只做兩件事，一是睡覺，第二就是思考楊昊這個人。

他斷定所有的一切都是楊昊引起，所以他恨楊昊，連帶着夏雲燕也看不順眼。

因為夏雲燕太愚蠢，不僅被楊昊騙了身，還害了他們全家。

夏家家破人亡，都是夏雲燕引來的災難。

“我告訴你，楊昊一天不伏法，你就一天脫不了干係！”

夏雲燕無話可說，但她不相信楊昊是有意的。那件事說起來，父親明明也有責任，他現在怎麼能將錯誤都歸在楊昊一個人身上。

“對不起爸，我讓你蒙羞了。”

夏雲燕說完這句話后，就開了門。

剛打開門，就發現秦亦之站在外面，表情有些不自然。

她不知道他是否聽到了裏面的談話。

“你怎麼來了？”

秦亦之聳聳肩：“我知道你肯定看到了顧嫚出車禍的事，正好我也要過去，正好經過這裏，就想着來接你一起。”

“太好了。”

夏雲燕沒車，正好可以坐秦亦之的順風車。

“誰在外面？”

夏福海聽到聲音了，故意問了一句，語氣不善。

夏雲燕剛要開口，秦亦之就攔下她：“他畢竟是長輩，你先下去，我跟他打個招呼就下來。”

秦亦之進去后，很有禮貌地喊了一聲夏福海，並自報家門，說明了自己和夏雲燕還有莫擎生的關係。

夏福海難得的沒有發脾氣，反而是笑着送他離開。

“你跟我爸說什麼了，他已經好久都沒這麼好脾氣了。”

秦亦之笑了笑，說：“當然是說他喜歡聽的。”

“切。”夏雲燕此刻可沒心思跟他說這個，只問了顧嫚車禍的情況。

“首先呢，沒有生命危險，你不用太擔心。”秦亦之一邊開車，一邊給她說明情況，“只是，顧嫚肚子裏的孩子沒有了，這一點你得想辦法安慰她。還有，我知道你也不待見擎生，但別在這個時候給他添堵，我是男人，跟他也是兄弟，知道他的想法。”

夏雲燕聽着聽着就不高興了，她瞥了一眼這個男人，早就知道他不安好心，表面上看是來接她，實際上就是來給她下警告的，讓她別亂說話。

“你怎麼知道我就會聽你的？”夏雲燕堵着氣，要不是看在那筆手術費的面子上，她絕不會這麼低聲下氣，“這可不是工作時間，我不是你的員工，你也不是我老闆。”

秦亦之笑了：“就是因為不是工作的時間我才好威脅你嘛？”

什麼意思？

夏雲燕秀眉一蹙，瞥向他的側臉。

“你已經知道我幫你充醫藥費的事了是嗎？”秦亦之沒有看她。

夏雲燕翻了一個白眼，沒有說話，秦亦之繼續道：“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做，那些錢你就不用還了。”

“切。”夏雲燕才不稀罕。

秦亦之笑笑，繼續說：“而且，以後在公司，不，在任何場合，你都可以挺直腰桿跟我說話，這不好嗎？”

好，當然好，夏雲燕最顧慮的不過如此。

“成交。”

秦亦之扭頭看了她一眼，揚起了唇角。

醫院裏，顧嫚已經醒了，她早就知道孩子沒了的事，目光獃滯地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孩子以後還會有。”

在顧嫚醒來的第一時間，她就看到了莫擎生，她已經激動了一回，被打了鎮靜后，她終於好了一些。

莫擎生從來沒有這麼嘴笨過，他竟不知道要用什麼語言可以讓顧嫚好受一些。

他想抱抱她，可她都不願他靠近。

他想用強，可又害怕。

他是第一次如此不知進退。

提到孩子，顧嫚再次激動起來，全身都在發抖，她恨這個男人為什麼不相信她說的話。

“不，我永遠都不會跟你有孩子。”顧嫚咬得嘴唇都要流血，語氣漠漠，毫無生氣，“莫擎生，你就鎖着我一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