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如果沒有這張照片

顧嫚，賀亦軒。

這兩個名字單獨聽在莫擎生耳里，他就很敏感，更何況是將兩者搭配在一起？

顧汐言真是了解莫擎生，知道他最想聽什麼，最想知道什麼，這同時也是他的弱點。

為了破壞莫擎生和顧嫚之間的關係，顧汐言當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她特意跑到國外了解賀亦軒的事，又回到國內，繼續打探他家裏的情況。

期間還下了不少套，最終才得到這麼一個重要消息。

可這次，莫擎生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雖然目前他跟顧嫚的關係不進反退，但感覺還算良好，他就不想節外生枝。

於是跟顧汐言說：“言言，以後沒事就不用給我打電話了，我現在不想知道這些。”

說著就準備掛電話，可顧汐言連忙喊了一聲：“等一下擎生哥哥！我想你了，你讓我見見你好不好，就一會兒，就一分鐘。好不好嘛？”

以前，她就是用這種死皮賴臉的方式纏着莫擎生，那時莫擎生還沒跟顧嫚有什麼約定，反正她還有他的用處，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可是現在，他不能了，僅僅接了她一個電話，他就感覺像是做了對不起顧嫚什麼事一般。

雖然心裏覺得有點好笑，但做事還是要有原則。

“不說了，我掛了。”

手機就這麼說掛就掛，顧汐言對着手機又跳又叫的。

她真是越來越恨顧嫚了，這個死女人，她遲早要弄死她。

站在醫院門口的顧汐言，望着醫院裏面，她也在躊躇，在跟自己打賭，如果她就這麼進去了，會引發什麼後果？

從包里拿出一張照片后，她裹着嘴，笑了起來。

莫擎生看到顧汐言時，並沒有意外，這種事情她幹得多了。

只是，他小看了她的膽子，他已經明確跟她說了，沒有他的允許，她不得來找他，但沒想到，她竟然大着膽子來了。

看到心愛的男人就在眼前，顧汐言咬着紅唇，眼淚一下子湧出來。

真有好幾個月沒見了，顧汐言實在是太想念他了。

她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靠在莫擎生懷裏，哽咽道：“擎生哥哥，你知道我為了見你一面，我付出了多少么？”

沒錯，她要拿到值錢的東西才能這麼敢在他面前出現。

為了包里的那張照片，她差點失去貞潔。

莫擎生的手動都沒有動，冷漠道：“如果你馬上離開的話，我可能還會原諒你……”

“擎生哥哥！”

她猛然踮起腳尖，向莫擎生的唇上貼了過去，莫擎生始料未及，眉頭一擰，不等他推開她，她已主動後退了一步，一副羞澀倔犟的神情望着他。

此時，病房的門打開，顧嫚從裏面出來，她穿戴整齊，看了一眼顧汐言后，自動忽略她臉上得意的笑容，然後望向莫擎生。

她在裏面，透過這個玻璃小塊，外面的一切她看得真切。

原來，所謂的約定，不過是她自己一個人玩的遊戲，他照樣跟她打電話，見面，甚至擁吻。

還有嗎？

顧嫚不敢去想。

現在，她只覺得好笑，可笑。

她什麼都不想說，轉過身子就往另一邊走。

連病房都不是個休養生息的好地方，她還有什麼去處？

想來想去，還是先出去了再說吧。

“你去哪？”

莫擎生一把拉住她，語氣里有不悅。

都後半夜了，她要往哪裏去？

顧嫚狠狠甩開手，可力量有限，她沒能甩開他，頓時心火升起，瞪着紅眼：“拿開你的手！”

現在，看到他跟顧汐言在一起，她就覺得噁心，想吐。

“好了，別鬧了，如果你想出去，我陪你。”

說著，就要拉回她，可她倔得很，一直跟他扛着。

“不用了。”顧嫚瞥他一眼，“我已經沒什麼事了，先回去了。”

莫擎生還沒說話，顧汐言就上前一步，很委屈地說：“姐姐，你是不是看我來了不高興了？再怎麼說你也不能就這麼走了，大晚上的，多不安全啊，擎生哥哥也是為了你的人生安全着想，你應該體諒他才對。他除了照顧你，還有工作，多辛苦啊，你就別倔了，聽擎生哥哥的話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唄。”

顧汐言一說話，顧嫚就綳不住了，她不知道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厲害的，對她，她完全沒招。

可她還是忍住什麼都沒說，只是單方面地想擺脫莫擎生的桎梏。

“哦，我想起來了。”顧汐言走近顧嫚一步，小心試探着說，“你這麼著急要走，是不是跟賀亦軒約好了呀。姐姐，你真是聰明呢，選擇這個時間，若不是我過來發現了，恐怕都沒人知道呢。”

“你亂說什麼呢？”顧嫚沖她冷聲呵斥。

此時醫院裏非常安靜，也只有這方走廊上有點聲音，但他們都各自控制着，沒有發出太大的響聲。

與此同時，聽到顧汐言這樣說的莫擎生也冷冷地看向顧嫚，然後問顧汐言：“你剛才跟我說發現了什麼重要的事？”

即便是這種時候，他依然不想將那兩個名字放在一起念出來。

“哪。”顧汐言從包里拿出一張老舊照片，是黑白的，雖然年歲已久，但仍能看清照片里的人是誰。

正是顧嫚跟賀亦軒，那是他們小時候的照片，顧嫚盤腿坐在前面，賀亦軒在後面擁抱着她。

畫面看着真是溫馨。

青梅竹馬，不過如此。

莫擎生呼吸都沉了，抓着顧嫚的手也不自覺地鬆開了。

“擎生哥哥你看背面。”顧汐言在一旁指示着。

這不看還好，一看，莫擎生薄唇緊緊抿在一起，抬眸咻地看向顧嫚，顧嫚一陣莫名，下意識地覺得大事不妙，上前一步：“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有什麼就直接說。”

照片的背面寫了一行字，時間約的就是今天，而且還是後半夜的時間，約的人自然就是賀亦軒，署名當然就是顧嫚。

這跟她此刻要離開的狀態非常吻合。

莫擎生眉心擰着，沒有回答顧嫚的問題，他在檢查，在核對，看那字跡，明明就是顧嫚的字跡，可內容太讓他失望。

莫擎生的表情凝重，讓顧嫚等不及了，她一把從他手裏奪過去，看到內容，她也是嚇了一跳，怎麼寫的是讓賀亦軒帶她遠走高飛？

“這張照片怎麼在你這裏？”

顧嫚問顧汐言。

這張照片總共只有兩張，她跟賀亦軒一人一張，這張照片到底從哪裏來的？

“我在路上撿的。”顧汐言理直氣壯，然後哼了一聲，“只可惜，你這信是沒送出去，不然，擎生哥哥就能捉你跟賀亦軒的J了。”

“你胡說！”

顧嫚大步走到她面前，這種栽贓陷害，她真的忍不住想扇死她。

顧汐言像躲貓貓一樣躲到莫擎生身後，緊緊抓着他的手臂，怯生生地說：“擎生哥哥，我知道你對姐姐情深意重，可我也很喜歡你，我不想你再受到這種屈辱，所以才不顧一切，冒着被你責罵的風險來找你。你可別再受她的蠱惑了，之前她那些風流韻事還少么？”

此女火上澆油的功夫見長，只聽得顧嫚怒火中燒，她原本看在陳玉梅的面子上不想跟她多做計較，但她太有才了，顧嫚說不過她，只想動粗。

可莫擎生此刻根本就有護着她的意思，那失望的眼神一直盯着顧嫚，想在她臉上確認出什麼。

“莫擎生，你一定要這樣么？”

顧嫚亦很失望，她拿顧汐言沒辦法，拿莫擎生就更沒辦法了。

對峙了幾秒后，莫擎生回頭跟顧汐言說：“這件事謝謝你，改天請你吃飯。現在太晚了，我讓青羽送你回去。”

如此這般，顧汐言已經達到了她想要的。

莫擎生說話一向算話，他說了要請她吃飯就一定會請，吃飯事小，關鍵她能見到他，只要能見到，還有什麼不能說，不能做的呢？

顧汐言依依不捨地跟莫擎生說再見，一步一回首地離開他們的視線。

剩下的兩人，氣氛變得更加緊張，因為莫擎生的冷氣壓在急劇上升，剛才那溫柔耐心的一面不過是對着別的女人，顧嫚心裏一陣冷笑。

她無話可說，也知道她再也出不去，乾脆自覺地回到病房。

她重新躺到床上，看到莫擎生站在那裏盯着自己，似有看着她一晚上的想法，她心裏有氣，但也只能慢慢消化。

溝通，跟他是不可能了。

轉過身子背對着她，顧嫚不停地做着深呼吸。

而莫擎生呢，他拿着那張照片，就在沙發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顧嫚就出院了，她一回到家就檢查自己最寶貝的木盒子，當初裏面裝的都是賀亦軒給她寫的信，還有他折的千紙鶴，不過那些東西都被她自己親手燒了。

只是照片，她覺得燒掉不好，不過是兒時的紀念，也就留了下來。

那盒子裏也就只裝了那麼一張照片，可此刻卻是空無一物。

怎麼回事？

莫擎生不會隨意動她的東西，即便他發現了，也會直接找她，讓他親手毀了，不存在一直不說。

所以，不可能是他拿的。

顧嫚想起一個多月前，陳玉梅帶着顧汐言到莫宅找莫擎手談生意。

她下班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談好要走了。

那照片是不是就是那時候被顧汐言拿走了？

除了她，應該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

她越想越生氣，莫擎生怎麼可以讓她隨意進他們的卧房？

莫擎生在沐浴，他出來的時候，顧嫚就站在門口等着他，也不管他此刻只裹着一條浴巾，她所有的害臊在照片這件事情上根本算不了什麼。

“照片是顧汐言進了我們房間拿的，是她栽贓陷害！莫擎生，你這麼聰明，不可能不知道，那為什麼要袒護她？”

她最不能忍受的或許就是這一點吧。

莫擎生用干毛巾擦着頭髮，淡淡瞥了一眼顧嫚后，不緊不慢地說：“如果你沒有這張照片，她拿什麼對你栽贓陷害？”

“什麼？”

顧嫚當真沒想到她得到的竟是這樣的答案。

如此說來，還是她自己給了顧汐言這種機會么？

莫擎生逼近她，抽走她手裏的照片：“你留着這個做什麼？這是你們從小的定情信物？”

默了下，他繼續說：“顧嫚，你最好別耗光了我對你的耐心！”

最後他看她的那一眼，充滿了不耐，警告與失望。

他狠狠將照片丟在了地板上，從它上面跨過去，去到衣櫃那裏換衣服。

顧嫚的心，像被他狠狠捻過一般。

她心裏很清楚，這件事到了這裏，也就畫上句號了。

她的心，再次蒙上了一層灰暗。

莫擎生出去后，她也收拾好自己去了公司。

她在心裏發誓，像昏厥在浴缸的事再也不要發生了，她不想再受到他一點點幫助了，否則，她欠他的，不僅還不清，還讓他看不起。

中午利用休息時間，顧嫚聯繫了夏雲燕。

兩人見面后，夏雲燕緊緊抱着顧嫚：“我的姑奶奶，以後洗澡能不能小心點，你搞得太可怕了，你看看，一下子瘦這麼多。”

顧嫚搖搖頭，沖她笑道：“我沒事，只是生病了沒好好吃東西，這點肉沒幾天就能補回來。我看到你發給我的信息了，不好意思啊，手機當時在家裏，我早上回去才看到的。那你準備下午去面試么，準備好了么？”

“嗯。”夏雲燕點頭，“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兩人吃到一半，夏雲燕才想起來：“李明成的線索斷了，那你打算怎麼辦？”

李明成的死很突然，顧嫚除了接受也沒有別的辦法，只是，她目前也沒有好的想法。

“暫時也只有這樣了。”她若有所思，“也許以後還有機會，先等等吧。”

“好的。等我這邊穩當了，我也會幫你一起想辦法的，你先不要急。”

夏雲燕今天的心情很好，父親的手術很成功，下午又能複試，她預感能通過，所以提前興奮了。

顧嫚不想破壞了她的好心情，好不容易看到她臉上真正的笑容了，關於顧汐言栽臟陷害她的事她沒有提及。

不過，她還是問了一下賀亦軒：“最近賀亦軒跟你有聯繫嗎？”

夏雲燕正在啃雞腿，她抬起頭，雞腿還在嘴裏，一邊搖頭，一邊含糊着說：“他沒跟你說嗎？他去國外了，好像親媽生病了。”

“哦。”顧嫚抿了一下唇，“那他爸呢，也在國外嗎？”

之前只聽說他不是姑姑家的親兒子，但一直沒有細問，後來才知道，他真正的家在國外。

夏雲燕說：“他親爸早就死了，也不知道親媽怎麼樣，希望沒事。”

顧汐言在心裏祈禱，希望賀亦軒的親媽媽能平安。

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親媽丟了孩子，但好在他們都認回了彼此，只希望這天倫之樂能長久一些。

另一方面，顧嫚也在想，既然賀亦軒在國外，那莫擎生應該不會為了那張照片的事而對他怎麼樣了吧？

況且他也知道，那是顧汐言的栽臟。

“嫚嫚你多吃點，再不吃，就要被我吃完啦。”

夏雲燕的性格真好，顧嫚看着她就開心。

衛山嚴格遵循莫擎生的交待，不僅不讓她加班，連全公司都不用加班，所有員工都拍掌歡慶，如果他們知道這事是得了顧嫚的福氣，估計得把顧嫚捧上天吧。

“衛總，這樣未免太極端了吧？”方瓊一向不苟言笑，對這件事更加不贊成。

衛山倒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為什麼要加班？我相信這世上沒人喜歡加班，誰不想下班后回家開開心心的，做點自己想做的事，陪陪自己想陪的人？”

方瓊卻不以為然：“可是還有很大一部分人回家后無所事事，不僅收入減少，還可能會增加社會上不好的事件發生。”

衛山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不過，問題有那麼嚴重嗎？

細想起來，如果這事成了一個現象，倒是有可能，畢竟什麼樣的人都有。

人一旦閑下來，就想搞點事。

突然，他挑起眉角，說：“這樣吧，我給你撥一部分資金，你找個合適的地方，要離咱們公司近點兒的，這個地方就專門用來給下班沒地兒去的人休閑娛樂。不僅解決了他們的無聊問題，公司還能進帳，你覺得呢？”

方瓊低眉想了一下，忽而笑道：“衛總果然適合做生意，這個主意很好。只是，您真的願意將這件事交給我來做？”

“為什麼不呢？”衛山反問。

方瓊笑道：“一定不辱使命。”

兩人相視而笑。

此時方家大院內，老大衛豪跪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哭喪個臉，一旁的婦人正是他媽江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還用手指着他的腦袋：“你怎麼這麼不中用，讓你去跟有人家探探口風，誰讓你跟人家打架了，打不過就算了，還弄得自己一身騷，你說你丟不丟人？”

衛豪老大不小了，就是腦子缺根筋，即便如此，也不喜歡別人用手指點他的腦袋，但他媽還就喜歡點，所以他翻着兩隻白眼珠，愣愣道：“不是你說讓我要回公司的么，是你讓我找他的，我要是不找他，我們能打起來嘛？”

他歪着腦袋的樣子，着實氣人，江茹瞪他一眼后正好看到衛家老頭子衛國文從裏屋出來，她連忙迎上去，堆着笑：“國文啊，你看我們阿豪，這傷在頭上都這麼久了還沒好，你才回國不知道，當時都不能看，你可得為我們娘倆兒作主啊。”

說著，這臉說變就變，竟還擠出了兩滴眼淚。

衛國文老大不高興，本來相安無事，她非得惹點事出來，煩得很。

“就這麼跪着還不能反省呢！”衛國文看了一眼衛豪，搖了搖頭，“很早就說了，兄弟之間不許打架，可你們呢，統統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江茹還想說什麼，衛國文一擺手：“這件事就先這樣，我找個時候找你弟弟一趟。”

江茹心裏一陣竊喜，連忙用眼睛示意衛豪，衛豪這時候倒是機靈了，連忙爬起來抱着他爹：“爸，還是你最好了。”

江茹心裏倒是一冷，好什麼好，自從思創在衛山手裏掙了錢，他不眼紅？衛國文是個什麼樣的人，江茹最清楚。

這邊顧嫚準時下班，對於公司突然出台的不加班政策，她多少有點知道是怎麼回事，所以也就沒問了。

只是方瓊可沒衛山那麼好說話，來到顧嫚身邊，不慍不火地說：“顧嫚，你知不知道你的家庭已經嚴重影響到你的工作了？”

“你什麼意思？”顧嫚眼底一沉。

方瓊笑道：“我的意思是，你的丈夫干涉你的事沒關係，可偏偏你又是思創的員工，有些話衛總不方便說，不要以為他對你們就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