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丫鬟的訴說

第十八章 丫鬟的訴說

這些日子,日頭總是曬得人懶洋洋的,尤其每每吃過午飯後,更是昏昏欲睡。彼時侍郎府的各個院落便會都清凈下來,唯有偶爾丫鬟們互相私語幾句家務,間或有鳥蟲的鳴叫之聲。

雅軒里,蘭慕雅已經精神好了許多。她自從醒來后得知自己中毒之後,端的是后怕不已。尤其奶娘又時常在耳邊叨叨:“這府裏頭都住了甚麼妖魔鬼怪呦,嚇死個人,平白無故就敢給侍郎夫人下毒。要不是大姑娘,這回可真懸乎嘍。”

蘭慕雅知道奶娘是暗指洛姨娘。可惜她命人查來查去,連一絲嫌疑也查不出來。洛姨娘平素對她又是恭敬有禮,急切間拿不住她的把柄。

白扶蘇也在查。小張閑兒報說:那婦人常時好去西邊解元街上的胭脂鋪子,每月至少一回。那鋪子的花翠殊無奇處,極是平常。在張大海的眼光看來,還比不得孫福娘子兒頭上戴的銀釵子講究哩。

像洛安然這般素喜奢華、穿戴講究的婦人,卻對那小鋪子青眼有加,必有緣故。

再查下去,又得了個消息:原先因妄圖打壓大小姐而被杖責發賣的丫鬟王素梅,居然好端端在這鋪子裏頭做着大掌柜。每日裏只見她端了茶杯子坐在櫃枱后,磕着瓜子指揮人幹活,不知道過得有多愜意。

白扶蘇聞聽冷笑一聲:好個洛姨娘,這是要做甚麼勾當?

解元街,因早先此地出了位解元而聞名,街口還立着塊栓馬石,傳說解元曾栓馬於此。

街里住的都是尋常百姓:趕大車的、做木工的、賣肉的……以及做小買賣的。街上的鋪子,也是尋常人家用得的鋪子,以賣日用雜貨居多,也有米面行、魚行之類。

小張閑兒說的胭脂花翠鋪,便在此間了。小鋪居然還有個附庸風雅的名字,喚做“香翠居”。

是日,一個戴了椎帽的布衣婦人來到了此處。只見正在嗑瓜子的女掌柜立馬丟下手中閑食,起身恭敬相迎。這女掌柜身量較高,眉下有顆黑痣,正是那丫鬟王素梅。那婦人並不理她,直接進了後面,王素梅立刻緊隨其後跟了過去。

過了些時候,便見婦人重新出來,匆匆離去。

王素梅才送走那婦人,正吆喝幫工給自家換杯熱的木樨青豆泡茶來,便見帘子一挑,又走進兩個少女來。為首的那人眉目疏淡卻氣質不凡,一領青梭布衫也硬是穿得別有味道。她笑了下打招呼道:“王素梅是吧,咱們又見面了。”

王素梅登時神色大變!

她是吃過這位大小姐苦頭的。此刻見了白扶蘇,彷彿老鼠見了貓兒一般,驚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大、大小姐!”

白扶蘇點點頭笑着道:“你還記得我么。我以為你只認得洛姨娘呢。”白芍在旁邊橫眉豎目的瞪着王素梅:“鬼鬼祟祟,不幹好事!”

王素梅早已不敢把白扶蘇當做尋常的少女了。她緊張得盯住白扶蘇,壓低聲音說道:“姨娘贖過我了,我王素梅從此已經與尚書府沒關係了。”

白扶蘇卻淡淡道:“是么?你的親妹妹王紅梅,今日才被我要到了扶蘇苑裏。你想她會不會走了你的老路呢?”

王素梅猛然抬頭:“大小姐!奴婢固然是做錯了事後被姨娘贖到了這裏,雖然違背了您的意思,您也不能便遷怒紅梅罷?”

白扶蘇嘆息道:“你必定以為是要追究先前的事情罷。為何不先問問你妹妹做了些甚麼?”

王素梅狐疑的看着她。白芍便道:“你那個妹妹受了別人指使,將毒藥煎了偷偷放進夫人的參茶里。藥渣子現下便是證據,目前就在她床底下的陶罐里藏着。”

彷彿一個驚雷劈下來,王素梅登時呆若木雞。只聽面前的大小姐還在款款說著:“我本欲將她綁了治罪,只是卻知她也是被逼無奈;兇手既是另有其人,我又何苦多害一條性命?”

“只要你將洛姨娘的勾當交待出來,我可以向你保證你妹妹必定會毫髮無傷。”

王素梅頹然坐下,櫃枱上的閑食盤子被她碰到,當即“唰啦”灑了一地。她雙眼無神的看着前方的帘子,久久不語。

白芍急了眼,罵道:“你莫不是傻了罷?人家明擺着要拿你妹妹當替罪羊,你還幫兇手遮蓋不跟大小姐坦白,難道當真不要你妹妹性命了?”

白扶蘇擺擺手,示意白芍不要說話。她緩步走到櫃枱後面,拈起了枚腌的酸梅子放入口中,似是自家感嘆般慢慢說道:“這人吶,都只有一條命。與親人拿了銀子回老家不好么?嫁個人家,再買塊田地種些米糧,或是養些雞鴨豬仔,如此歲月靜好……也是福氣吶。”

王素梅的眼珠子轉動了兩下,彷彿意有所動。只聽白扶蘇又來了句:“三百兩白銀吶,足可以做個富家翁,一世衣食無憂了呢。”

最後一句終於打動了這丫鬟的心。她咬咬牙:“姑娘是想打聽洛姨娘罷?凡是奴婢知道的,這就都告訴您。只望您信守諾言給我和紅梅生路。”

於是,洛安然,也即洛海棠的經歷頭一次在唐衣面前揭了開來。

白雲起其實並不是海棠的頭一位恩客。在他之前,海棠還被有位叫做康旭的西戎商人包過兩年。而王素梅姊妹,也是那時被西戎商人買下,送給這花娘做了婢女。

甚至到了後來,海棠也是被這個西戎商人送給白雲起的。

白扶蘇聽到此處,心中鄙薄不已:爹爹倒真是好胃口吶,也不嫌噁心。

王素梅繼續供述:海棠並未與那西戎商人斷絕來往,期間還曾珠胎暗結,懷過兩次身子都偷偷打掉了。對了老爺時,只推說是身子不適。

前段時間,那個康旭又來了。海棠抱怨說自家身份不方便做事,那康旭便說有法子叫她當上侍郎夫人。

兩人在內室嘀咕了半天,不知商量了甚麼,當王素梅進去換茶時,正聽得那康旭保證說:放心,絕無可能。見丫鬟來了,兩人遂閉口不言。

白扶蘇仔細的聽着,幾乎已經可以認定下毒的真兇是海棠和那西戎商人了。但她又總有種感覺,似乎事情沒這般簡單。她沉吟着問道:“那個西戎商人康旭,如今身在何處?”

只見王素梅伸出一指,口出驚人之語:“奴婢聽得眼下府裏頭是大小姐掌家,您可識得大管家李義么?奴婢雖不知曉那康旭行蹤,但康旭在暗他在明,那李義便是康旭的手下。”

“而且,”王素梅猶豫了下,又說道:“奴婢還有種感覺——也許康旭的所有舉動,老爺也都心知肚明呢。”

豆大的燭光在屋裏閃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暈來,映照得屋裏的人臉上也是明明暗暗。

自從那解元街回來后,大小姐已經在這裏坐着了,也不知在靜靜思量甚麼,茶飯也不吃。扶蘇苑的大小丫鬟們言語步子都變得極輕,生怕打斷了姑娘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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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貴女的斗渣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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