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日記—她忘記我了

藍色的筆記本就擺在桌子上，小楓獃獃的望着它，不知道該不該打開。

她想知道答案，卻又害怕打破自己的夢境，已經過去很多天了，她依然無法接受那個陽光的少年會這樣離開。

她需要找到答案，從抽屜里翻出一把螺絲刀，毫不費力的打開了那把金黃色的小鎖。

小川日記的內容像那把小藏刀一樣，扎進了她的心上。

1998年9月1日星期二晴

9年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在喬老師帶她回家之前就認出了她。右側眉毛中間那顆紅色的小痣，長睫毛下一雙不會笑的大眼睛。

當我望着她的時候，她低下了頭，我想她可能已經忘記我了，也挺好的，誰願意一直記得那樣的場景呢。希望那件事只是一個偶然，在以後的日子裏她都生活在幸福當中。

但是那天的情景我卻沒有辦法忘記，喬老師猙獰的臉和落在她媽媽身上的拳頭，我的幼兒園老師陳老師絕望的哭聲，額角流下的鮮血。

我不是第一次見那樣的場景，因為我的身邊也有這樣一隻魔鬼。但是喬小楓肯定是第一次，她抱着喬老師的腿，我看到那隻穿皮鞋的大腳踩着她的手臂推搡着陳老師進去了隔壁教室，砰的關上了門。

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不是我一個人這麼可憐。

我把書包里藏的一顆糖遞給她，淚水把她的臉弄的髒兮兮的，我想幫她擦乾眼淚，可是我的手太髒了，她被我擦成了小花貓。我看着她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也露出了一些笑容，把糖含在嘴裏。我幫她揉着紅腫的手臂，擦不掉那個大大的皮鞋印。

她忘記了我，可是眼睛裏面為什麼還是沒有笑容，一個人坐在教室的角落，獃獃地望着書本。

小楓合上了日記本，回憶慢慢的浮現。那一次的確是第一次看到爸爸的暴虐和媽媽的無助，也也是她噩夢的開始，但這樣的場景在以後不斷的重複上演。

每次媽媽都說要和爸爸離婚，甚至小楓也這樣希望，但第二天媽媽總說為了小楓要再忍忍。爸爸不是壞人，他只是心情不好呢，媽媽一直這樣安慰小楓。

五歲的記憶是模糊的，她不記得那個安慰她的男孩兒就是小川，她更沒有想到笑起來眼睛像月牙一樣的小川也會有一樣可怕的經歷。小川的日記並不怎麼多，一年也只有幾篇，而第一篇就與小楓有關，她甚至開始擔心，如果他的死真的與我有關我該怎麼辦？

“小楓，睡了嗎？”爸爸在敲卧室的門。

小楓關燈，鑽進了被窩，用沉默回應爸爸的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