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情之請
“一步登天？……哈哈哈，方公子，我看……我們還是快點走吧，小姐在前方已經走了很遠了……”
小侍毫不避諱地直說道，生怕方道靈又說出什麼大言不慚的驚天之語來。
“雖然小姐告訴您，莫要丟了冷府的顏面，不過，我們也不要對知府大人失了禮數……”
說著話，小侍摧動了腳丫子，提步走在了方道靈的前面。
“我是說真的……”方道靈扭了扭脖子。
“一步登天，小姐都沒辦法呢？你以為老爺不想？”
小侍說道，方道靈卻聽不見她的稀碎自語。
“喂，小侍姑娘，我說的可是真的……”
方道靈一步也追不上小侍，正在一步不停地追趕着。
“這世上，每個人都有這種想法，那麼，你想想看，天上能容納下這麼多人嗎？”
小侍說完，仰望了一下天際，天空之下的山峰，雲霧繚繞，雲邊、天際二者的邊際分明無比。
“喂……你等等我啊……”
小侍走得奇快無比，似煙若霧，方道靈窮追猛趕，然而始終在她三步半之外。
“何況，想要登天，也得要靠自己。不然，哪有什麼先後順序，天壤之別呢……”
小侍停了步伐，方道靈這才來到了她的身後，並排站在了她的身旁。
“知府大人就在眼前了，記住了小姐對你的叮囑……嗯？……你雖是畫苑的畫師……更是執事！……冷府，可讓你丟不起這個人！”
“哦……”
方道靈草草地回答道，他對於冷府，實際上並無任何的知曉，至於如何顧及冷府的臉面，他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感覺和對策。
方道靈心思着這即刻將要面對的素未謀面的知府大人，心底間的一股好奇之心則是更盛了。
因為在以前，方道靈聽說過坊間的許多傳聞，說在這大空國里，只要是坐鎮一方的官員，他們幾乎每一個人本身都自帶地具有一種神奇的能力。
而這位知府大人，想必，他也是擁有着這一種神奇的能力的人物吧。
對於雲城普通的老百姓而言，平常自然是無法隨便見到這類“神龍既不見首也不見尾”的知府大人的，若是更想要與他打交道，着實也是難如登天呀！
在這一股好奇心的執念下，方道靈追隨着小侍，一步步跟隨着她前行……
二人，又走了幾十步，來到了一眾服飾特異的人群之前。
“本官，從未聽過此事？”一個成熟男性沉悶的聲音陡然傳來……
方道靈只覺得有一股強大的威壓，剎那間使他暈頭轉向……不過，這一股氣勢卻沒有攻擊方道靈的意圖。
等這一道莫名的感覺在一瞬間又消逝了后，方道靈便和小侍在一群人的背後，看到了一位一身官服，滿臉好奇之色的中年人。
“翁大人，多年未見，您也未變多少，雪兒須當喊您一聲‘知府大人’啦……”
冷雪冷靜地看着知府大人，說著，語氣中也有三分是她從母胎生來自然所有的冷感，七分則是由衷發自內心的尊重。
“這便是知府大人？為何，我覺得在哪裏見過他？他看起來也不老呀……”方道靈腦中神速地湧現出各種市井小民的猜想。
“哎呀！雪兒賢侄，翁伯伯我，雖然如今為大空國的一名小官吏了，可我依舊是你的好伯伯啊！”
且看這情形，中年人此番前來與冷雪相見，不是以官家的身份來的……
方道靈心裏鬆了一口氣，傳說中的“龍”--知府大人，也並沒有像傳說中的那般使人談之色變啊……
方道靈已然隨小侍來到了冷雪的身邊。
他站立的所在，與冷雪中間隔着小侍，方且站定。
卻不料，一道聲音震動如雷，呼哧說道。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威喝之聲，威嚴無比……
“我……”
方道靈雙耳陡聞此聲，且要跪下，說話便亂了方寸，小侍右手指尖一戳，點中了方道靈的后腰骨，方道靈的腰桿方才又迅速地回復了自然。
“大人……”小侍對知府大人恭敬地拜了一拜，“此人，是冷府畫苑的畫師，兼位執事，有一出奇的畫技……”
“哦？”知府大人大驚！
“閃開……”知府大人推開了威喝的衙門衙役，徑直來到了方道靈的面前，然後又伸出了一雙長臂，從下往上地拍了拍方道靈的雙手，直至在雙肩的位置才停止……
“大人？點穴嗎？”方道靈笑吟吟地對着知府大人問道。
“哈哈哈……我聽說，最近雲城大街上，出了一位神奇的少年，善畫無人不喜的異畫……”
知府大人笑着鬆開了手，又說道：“哈哈哈……想不到……讓我在這裏又遇見了另外一位奇畫少年，蒼天護佑我大空國，蒼天獨厚我雲城！！”
“知府大人，您不是要見他嗎？”小侍疑問地輕問道。
“他是？街上的那位賣畫少年？”衙門的師爺搖着摺扇，大步上前，眯着眼瞧着方道靈……
“師爺，您何不猜猜呢？”小侍拉着方道靈的肩膀，俏皮地說了這話兒。
“我不猜，小孩子才猜，我堂堂衙門師爺，自古沒有妄作猜測的道義……”
師爺眯着眼，搖着摺扇，一副天大地大童叟無欺的正義樣子。
“好人！”方道靈心裏似乎響起了一聲“咯嗒”聲，他確信，這位師爺，定然是一位秉性忠良的好人！
“莫要欺騙我！莫要欺騙我！別胡扯了……”知府大人十分正經地說著，看了看師爺，又回頭前後左右開始打量方道靈。
小侍吐了吐舌頭，規規矩矩地站回到了冷雪的身邊。
知府大人與師爺二人單獨對着方道靈。
“年輕人，你可是……”師爺一刻不停地搖着摺扇，打了個飽嗝，又道：“神奇的畫師？”
“我……”
方道靈想着，自己說不是，可他們似乎又似乎是把他當作了街上賣畫的畫師；自己說是，那也太厚顏無恥了吧，日後恐自打臉……
“大人，您可是明知故問！”冷雪方才抬頭看了下太陽，半個下午又過去了……
“是是是！”稀疏圍觀的百姓，又有人停了下來了，指着方道靈一個勁地說道。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知府大人轉頭對着摺扇耍得天花亂墜的師爺問道：“我們衙門裏，可是尚有多少畫需要重新畫？”
“大人……等我算算……”
師爺“唰”地收起了摺扇，卻從衣袖裏又掏出了一個小巧閃亮的銅算盤來。
師爺手裏“噼里啪啦”地算着數，知府大人不耐煩地說了句：“麻煩……”
“大人，他如今已是冷家畫苑的畫師了，不再賣畫了！”
冷雪微微笑道，知府大人以前還未作知府時，正是一個和說書先生相差無幾的教書匠。
“不是，小雪賢侄，翁伯伯我，想為他送一點兒活兒，也算照顧了他生意，而且，衙門新近牆、門老舊脫落，卻是需要一些堪登大雅之堂的畫作裝裱一下門面了！”
知府大人白了師爺一眼，耐心向冷雪解釋道。
“哦……”冷雪眉頭微皺，“那我得先問問大畫師，他可是有空閑嗎？”
“好！好！”知府大人爽朗說道。
“有有有！我有！”方道靈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只差對着知府大人哈腰了……
“你……”冷雪臉色微怒，“你不是還要教福靈畫畫嗎？”
“我……”方道靈心思道，我還要賣畫賺錢，貼補家用攢點閑錢遊山玩水啊！
“也罷，小雪，若是這畫師，沒有閑余時間，那我也不勉強……我們先來說說正事吧……”
方道靈欲哭無淚，眼神瞄了一眼冷雪……微微有些猶豫，他是不是還要待在冷家畫苑了……
“聽古師爺說了，知府大人要見畫師？”冷雪無視旁邊地古師爺，悠悠對着知府大人說著話。
“不！我找的是街上的那位少年……”知府大人一擦額頭汗水。
知府大人正站在烈日照耀之下的天空，眾人熱汗澆身，紛紛後退……
“我們且去客棧細細道來……”冷雪看着方道靈，心中一股熟悉的感覺再現。
“大人，我仔仔細細計算過了，這次衙門內外，全部所需重新裝飾、包含破舊的字畫，至少有幾百幅之多……”師爺摺扇再次打開搖了搖，小算盤不知又藏在了身上何處了。
“幾百幅？”方道靈吞了口口水，挺了挺胸膛，大膽開口說道：“大人，小人有一個不情之請，願為本城衙門略微奉獻少許心意……”
“心意？”知府大人心中一掠，“這……畫師，你有何指教？”
“小姐，正在這街上，僅有這一家客棧的茶水和茶點尚還可以一嘗，您喜歡的窗邊雅間，客棧老闆騰出來了……”
小侍撐着紙傘，一搖一擺，婀娜的姿態，引起街上為數不多的百姓望而卻步。
“嘭！”
一個百姓推着一輛層疊着水木桶的小推車，一聲不響地撞上了一道青石檻，車上滿載的海鮮灑落了滿地。
青石巷子裏，活蹦亂跳的魚、蝦、螃蟹、鰻魚、烏龜、龍蝦、海膽以及小鯊魚，向八方而去，似乎想要尋覓方向，回歸到那無盡的大海之中去……
“這位畫師，本知府看你年紀輕輕，也不知你是不是那小街上人人津津樂道的神畫少年……”知府大人踱着步子行走，便又說道：“我且問你，你有何可不情之請的心意啊？”
“大人，我……確是那街上的賣畫人，雲城只有我一個，沒有第二個……”
“那……你的心意？……”知府大人摸着額頭，又問道。
方道靈不假思索，“大人，您用不着猜來猜去猜不着……我的心意，明明白白有足足的十分的那麼多……我便是願為咱雲城衙門畫滿滿院子的畫哇！大人哪！……”
“啊！”知府大人一頓，驚道：“你是那個街上的賣畫人……”
“是的！小民拜見大人啊！”知府大人默無聲息的這一聲尖叫，驚得方道靈幾乎嚇了個半死了，差點兒又要跪下了！
他的眼前，似乎是蒼茫的天地，天地旋轉顛倒，他腳下不穩，踉蹌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