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秘地點
車門開了之後,兩個賊人先自己站起身來。又把景墨的左右手挾住,下車以後,他們仍夾持着景墨進行。不過好處是肋部被頂着的利刃沒有了。
那叫做老四的大漢的手曾一度貼近景墨的胸肋旁邊,萬幸他並不摸景墨的背心袋,這樣一來那把帖身小刀仍安然無恙。景墨仍像盲人一樣地往前走,經過了十餘步砂石的車路,便走上階沿。
在還未上階時,景墨的耳朵中聽得樹葉相磨擦的聲音。階級似乎是青石做的,一共有七級之高。上到了上面,右旁的大漢上前扣打門環。
同時景墨的腳下覺得地面好像有了點變化,腳下的地面似乎有些滑滑的,看來這是一間有些年頭的屋子了。約摸過了一盞茶的光景,才聽得有人緩緩從裏面來打開門的聲音。
“吱呀”一聲,門終於開了,三人便跨步進去。房間裏幽幽地有香熏的餘味,證明了房間主人至少是有些身份的。景墨隱約聽得那大個兒老四向開門的人說了幾句,然後便把景墨推進一間室中。
這時的景墨真像傀儡一樣,任他們推着挽着,完全無法抵抗。
幾個人一齊動手,就把景墨按在了一隻溫軟的椅子上,這明顯是一隻墊了軟墊子的圈椅。
就聽邊四六說:“老四,把眼罩給他拿下來罷。”
重新適應了一下光線之後,景墨的眼睛已恢復了自由,定定神,向四周一瞧,彷彿已換了一個世界。
這是一間寬大的長方形的書房。窗上有木工雕精刻的仙桃和蝙蝠的圖案,窗紙很厚不只一層,所以光線很幽暗。室中的佈置可稱得上奢華,椅桌、小翹頭案、圈椅、書櫥等的器物都很精緻,所用木材也算得上講究。
景墨坐的一隻圈椅,看樣子應該用的是緞楊的材料。對面另有兩隻,那個穿墨色曳撒的老四和戴六合帽的邊四六坐着。在景墨的右側里排着一隻寬大的紅木書桌,桌上的歙硯、筆架、筆洗、鎮紙、也排列得非常整齊。
憑景墨一向的經驗觀察,這書桌似乎只有裝飾的作用,平時決沒有人在這桌上寫字或讀書,理由是太整齊了。書桌的那端有一個多扇摺疊屏風,屏風後面明顯另有一間屋,就看不見了。
那個叫老四的給景墨放鬆了眼睛上的黑巾之後,便向屏風後面走去,只剩那三角眼的邊四六和景墨面對面地坐着。
邊四六仰靠着椅背,兩隻腳伸得筆直,左手裏拿着一把短刀,在手裏上下翻飛地舞動着。景墨看他的樣子倒是怡然自得,並且外表上也似乎沒有警備的神情。
景墨心想,這不正是自己逃遁的機會嗎?就體力而論,景墨相信自己可以敵得過對方。不過,自己的十字短劍已被對方拿去,看對方玩短刀的這個手法,顯然不是個好相與的,而且對方的右手仍插在衣袋裏面,似乎隨時準備把短劍投出來。
除此之外,景墨對於目前這個環境,可以說是一片茫然,說不定院中還有幫手,自己哪知道人家裏裡外外到底安排了多少人手。
自己若使真能就此逃了出去,之後又如何查起呢?況且據景墨的推測,聶小蠻的失蹤,十之七八,也應該是落進了這班賊人們的手中。
景墨想,現在自己既然到了這裏,那就只有既來之,則安之,走一步是一步了,他倒要看看這些人想幹什麼。
景墨一邊忖思,一邊悄悄地打量起來對面的傢伙。這個叫邊四六的眉毛口鼻都很細小,一雙吊睛三角眼讓人生厭,混濁得看不出珠子的顏色,臉上的黃色也有些詭異,好像是經過喬裝打扮的。
所以他的年紀多少,那就更不好猜測了。
麻子臉老四又從屏風背後轉出來,走到邊四六旁邊,附耳說了幾句。邊四六點點頭,立起來。
三角眼大聲道:“那麼,老四,你在這裏陪陪蘇大人。其實他無論怎樣厲害,終究少兩個翅膀。不怕他能自己飛了。”邊四六說完了,便也向屏風後面走進去。
景墨不知道屏風背後究竟有什麼奧秘,恨不得一拳把屏風打倒,瞧一個清楚。
麻子臉老四忽又耀武揚威似地捲起些袖子,手持那把十字短劍,緊緊地握着,讓劍口正對着景墨。
老四直挺挺地坐在對面的圈椅上,兩隻烏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景墨。
景墨記得這傢伙剛才有過企圖實施某種方式的“動作”,給那邊四六攔下來了。這傢伙不是想給自己一點顏色嗎?現在看對方這副表情甚至還有謀殺的可能。
景墨瞧了他這種形容,覺得又可恨又可笑,不自覺地撇一撇嘴。
“媽的,你為什麼撇嘴?”老四向景墨挑釁。
景墨冷冷說道:“你何必這樣子提心弔膽?我正想着在這裏休息一下,就是你叫我走,我還不高興走哩。”
“哼,你還想走嗎?”
“我不高興走就在這兒睡一覺,我要是要走,誰也阻不住我!”
“啊呸,你做夢!”
“咱們走着看吧,做夢的是我,還是你?”景墨說完之後,發出了嘲弄的一笑。
老四有些口齒不清地咕嚕道:“別耍嘴皮子!坦白告訴你,現在你落到了我們的手,別想再活着出去!”
“你們打算把我怎麼樣?”
“等我們當家的把你問過之後,就會給你點厲害瞧瞧!”
老四的語氣中含着恫嚇,同時說話的聲調和直逼逼的眼光也同樣含着殺機。看來這個人當真有行兇的可能。
景墨心想這個人蠢頭蠢腦,假如自己再跟他多嘴多舌,惹得對方老羞成怒了,哪怕只是用十字短劍給自己開幾道口子,自己也沒必要找這種眼前虧吃。
於是景墨決定採取守勢,不再理睬他。兩個人就這麼靜默了足有小半個時辰,忽然有一聲咳嗽從屏風背後送出來。
景墨知道這是對方的當家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