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前奏
早上何似隨口說的一番話,卻讓庄文澈糾結了整整一上午,放學了還在練習怎麼可以把聲音壓低。
“行了昂,正常點好不好,別人就只是隨便說說,你也就不要那麼認真了。”跟着他走了一路的陸青臨實在是受不了了。
如果賀陽不是走讀了,或許還可以幫助他減輕一半的痛苦。
“我這個樣子說話聲音大嗎?”庄文澈突然湊過去,在陸青臨耳邊冷不丁的來了一句,嚇得陸青臨一個健步跳出了一米遠。
“你大爺的,要嚇死我是吧,能不能正常點!”
看着陸青臨一臉嫌棄的看着他,他也就打算放過這個可憐的孩子吧,搶了他的飯卡就衝進去了食堂。
突然腰間傳來了劇烈的疼痛,使他不得不放慢了些速度。
沒個幾步,就被陸青臨趕超搶了飯卡。
暑假之際,可能這就是他在雨中飆車,出了車禍留下的代價吧。
他苦笑着,也不奢望可以重新再追回前面的陸青臨了,只是稍微放慢了速度,向前面一點一點的前進着。
結果他發現,比他走得快了這麼多的人,並沒有搶到最好吃的飯菜。
這次的高一比往年多招了兩百人,不大的食堂瞬間被擠滿,在其中走過,指不定出來就會變為一個紙片人了。
“嚯,這屆高一都沒個走讀的嘛,怎麼這麼多人!”
陸青臨看着姍姍來遲的庄文澈,又看了看全是人都食堂,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麼多人,咱還能吃上飯嗎?”
庄文澈說著,環顧了四周,果不其然,穿着校服的高二高三表情全都一個樣。
想想自己原本做為這個食堂的主人,突然被一群新來的人搶了地方,心中不免有些生氣。
“走,排吧,下午還要搬書呢,在文二班,咱可是稀缺資源。”陸青臨拍了拍一臉不開心的庄文澈的肩膀,然後拉着他過去排隊。
排了將近二十多分鐘的隊,總算可以看到些希望的火苗了,庄文澈踮着腳看着那些排在隊伍最後面的人,得意的笑了笑。
轉過身來,眼睛突然落到了三米以外的何似身上。
何似背着書包,那個書包對她來說有些大,一身規規矩矩的校服,扔在人群里,尤其是大家都穿一樣校服的學校里,根本不會給人留下什麼影響,可這一刻她的出現莫名的顯得有些“扎眼”。
他又踮了踮腳尖,試圖看清楚何似在幹嘛,即使也清清楚楚知道來食堂當然只有吃飯這一個目的。
映入眼帘的只有何似要了一碗兩塊錢的粥就轉身離開了,選了一個不怎麼起眼的位置坐下來,開始一勺一勺將粥往嘴裏送。
“打飯了,看什麼呢!”
陸青臨戳了戳他,他才反應過來已經到他了,可他打飯也不過短短几秒,再回頭時,何似已經端着喝完的空碗轉身離開了。
筷子已經加了好幾趟空氣了,他都沒有嘗到今天食堂的飯菜是什麼味道。
“你突然怎麼了?被我罵自閉了?”
“滾蛋!”庄文澈送了陸青臨一個標準的白眼。
吃這麼點,在減肥?不會啊,她看着這麼瘦?
庄文澈想着,手中的筷子也不知道加了多少口空氣了。
陸青臨倒吸一口涼氣,“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你會為了身材減肥嗎?”
“不會啊。我又吃不胖。”
“我也是。”
一旁吃完飯走過去的女生,看了看手中光了的盤子,方才的喜悅變成了怒火,鼓着兩個腮幫子看了眼庄文澈然後走開了。
“對不起同學,我沒有說你的意思。”顯然庄文澈的道歉沒什麼用還被陸青臨嘲笑了一番。
下午搬書的時候,唯一的的八個男生還有部分女生去地下室搬了書,點書分書搬書,這些弄完花了近一個多小時。
何似就是為數不多被抽到不用下去搬書的女生,她們負責打掃衛生還有其他的工作。
在外面,她在從來沒有來到過的三樓走廊,她又一次看到了魏白的身影。
他還是朝她笑笑。
他對她總是笑着。
一種說不出來的眼神。
不知道什麼原因。
也可能只是自己不知道,從她剛認識魏白開始,魏白就對她出奇的好。
庄文澈回來的時候,看到何似已經打掃完衛生,在桌子上趴着睡覺,太陽有些大,他就過去幫忙拉上了窗帘。
不過這似乎沒有什麼作用,搬書回來后,班裏又恢復了“人聲鼎沸”的樣子,這樣吵得環境下,何似沒有一分鐘就醒了過來。
“書搬回來了?”
“嗯,一會老師來了組織發書。”
整個教室亂糟糟的,他看到何似起來坐好,桌上放着一個嶄新的筆記本,右手握着筆,兩隻手都放在桌子上。
眼睛盯着筆記本,安安靜靜的坐着,不說話,不受外界的一點干擾,彷彿與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的樣子。
一直到發書的時候,何似才起身繞過庄文澈走到前面去。
庄文澈坐在座位上,一遍遍接過遞來的書,給他和何似分好,一共四十一本書,他來來回回數了三四遍,又把課本大冊和永遠都用不到的書分成兩摞。
發書的時間也沒有半個小時之久,不過庄文澈在座位上重複着數書的動作,感覺重複了一個世紀。
“有沒有注意講台前面貼的課表上明天早上是什麼課?”
他抬頭看了看剛剛從講台上走下來的何似。
“數學,語文,政治,英語。”
她好像對課表這個東西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總是看一遍就可以幾個八九不離十。
這是屬於她的超能力。
何忠傑就是這麼告訴她的。
想到這裏,眼睛又有些泛紅。
庄文澈眯着眼睛,只看到何似的一個輪廓。
聞聲起身打算將分好的新書給何似放在桌子上,誰料沒有注意到何似搭在桌邊的食指,就這放了上去。
“啊!”
何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上面的新書壓得她的手生疼,為了抽出手來摞好的新書也被推翻了。
“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庄文澈站在那裏頓時人都傻了,顯得特別手足無措。
“沒事。”
何似吹了吹手指,然後狠狠的捏住,這可以讓她好受些。
“都紅了。”庄文澈說著看到了何似泛紅的眼睛,“你都哭了,還沒事,我錯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剛剛沒有注意到,你別哭了,我帶你去醫務室吧。”
說著準備拉何似去醫務室。
“真沒事。”何似拒絕了,去撿地上的書。
“你別動,我來我來。”庄文澈將書整理好,又把自己的書和她的做了調換,“你用我的吧,我的還沒寫名字,沒有摔壞,剛剛怪我沒有注意,你用這套吧。”
“不......”
“別。”庄文澈打斷她的話,“你別說不用,你都不答應我去醫務室看看,你要是還不用這套書,我太有罪惡感了。”
“謝謝你。”
風扇在頭頂吱呀吱呀的轉着,時間也隨着葉片開始轉動,高二的生活也開始了前奏。
雖然在何似看來昨天的那點小摩擦算是過去了,不過庄文澈第二天還是給她帶了好多零食,說是要給她道歉,何似再三拒絕也沒有什麼用。
“放心,這些我專門挑的,低糖低脂好像是,反正絕對不會長胖的,減肥也可以吃的。”
“什麼減肥?”
“你不減肥嘛?”
“能吃飽都不錯了。”何似看着那些零食小聲嘀咕了一句。
“什麼?”
“沒什麼。特別感謝你,不過我真的沒有什麼事,你要非讓我接受的話,我拿幾包吧,就不全拿了。”何似笑着拿了三包,剩下的又塞回給了庄文澈。
許是暑假的雨下的有些多了,九月份的天氣依舊顯得格外悶熱。
庄文澈玩弄着桌上的地球儀,回想着這兩天老師講的內容,偶然記不起來的一些,再拿出書看看。
旁邊的何似還是低頭刷着自己的數學題。
“你快要刷一下午的數學題了,不換換嘛?”庄文澈把地球儀放在身後的空桌子上,又從桌兜掏出政治書放在桌上。
何似正在草稿本上的筆突然停了一下,但還是沒有說什麼,短暫的停頓之後,又繼續了她的計算。
“不背背政治或者其他什麼的?不會的我可以給你講講啊。”庄文澈想起了這兩天政治課上何似茫然的模樣。
老師提問,她欲言又止,看着自己畫的一團亂麻的知識體系,低着頭也不說話,就這麼低着頭。
說完何似一時半會還是沒有什麼反應,他感覺半側的身子一陣僵硬,怎麼也想不通怎麼突然那麼積極了。
“不用了。”
等待半晌收到冷冰冰的三個字,自是有些尷尬,不過他還是不受控制的又問了句: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