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死皮賴臉
楊富貴這話說的也不止一次兩次，趙嬸子也明言拒絕過，只差直接說你家的酒太低級了沒人要。
當然，就算這樣說楊富貴也不有什麼自知之明。
楊富貴的兩個兒子把碗都舔乾淨了才意猶未盡地下桌，又開始在院子裏瘋跑，嘰嘰喳喳地攆雞趕鴨，弄得鬧哄哄的，隔壁何奶奶還以為是進了賊。
最後兩人眼尖地發現了牛蛋兒兜里的酥條，鬧着要吃，楊富貴更是大手一揮讓二人去屋裏拿。
真是把這當自己家了。
趙芸娘看得十分不爽，冷着臉狠狠地瞪了一眼楊翠娟。
那邊楊富貴還在大言不慚：“嬸子我們這關係還能誆騙你不成？我家那酒真是頂頂好的，只是人都只知道你家的，才會沒聽過我家的好酒！”
“你去打聽打聽，我們村兒里誰喝了不說好的啊？”
趙嬸子默。
附近村裡人人對你的酒都有數，唯獨你家自信得不行。
沈宓則是在裏面聽得小嘴微張。
這還是人說的話？因為別人只聽說過趙嬸子家的，才會不知道他楊富貴的？
這，這是說趙嬸子生意太好所以擋了他的財路？？？
抱着這種想法，難怪開口能開的這樣理所當然……
“嗝、嗝。”
臂彎里的寶寶忽然抖了抖小身子，打了兩聲嬌氣的奶嗝。
沈宓低頭看去，對上寶寶似乎被自己奶嗝嚇到的呆萌模樣，忽而失笑。
給他拍拍小身子，直到奶嗝漸止，才抱着孩子站起身來。
“吃飽了？姑姑帶你出去玩哦。”
總把孩子放在屋中也不好，得多帶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風景。
沈宓渾然不覺自己如今滿心都是手裏的小寶貝疙瘩，一邊仔仔細細地給寶寶裹上小被子，給小木推車墊上小褥子，一切準備妥當了才推着孩子出去。
趙芸娘懶得聽楊富貴在這吹牛，乾脆洗漱回了屋子，楊翠娟則是忙着在兩個小侄子的魔爪之下藏那些零嘴。
“娘，你這啥時候買的，我都沒吃過！”
於是這過程中牛蛋兒發現了新大陸。
楊翠娟居然連兒子都捨不得給，自己悄悄吃，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院子裏只剩一個還在說大話的楊富貴和打着哈欠的趙嬸子。
於是沈宓推着寶寶出來的時候，兩人的目光登時落到了她身上。
趙嬸子一下子就精神了：“喲宓宓怎麼出來了？推寶寶出來玩？”
按照現代的時間，也才七點左右，沈宓自然是睡不着的。
她點點頭：“出來透透氣。”
小姑娘乖巧又懂事，月光落到院子裏，襯得她一雙懵懂杏眸越發好看，趙嬸子心都軟了。
捏捏她有些嬰兒肥的小臉：“是不是我們說話吵到你了？”
楊富貴的嗓門的確不小。
但這類似逐客令的話他卻仿若沒聽見，而是腆着肚子走上前來，面色不好的將沈宓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那眼神讓沈宓十分不舒服：“楊大叔在看什麼？我手裏沒零嘴。”
楊富貴的臉瞬間僵住，但沈宓這話就好像只是小孩子不懂眼色才問出來的，他連計較都沒地兒。
趙嬸子嘴角上揚，假裝呵斥道：“宓宓莫要亂喊，這要叫楊大哥。”
沈宓雖然小，但和楊翠娟這些人是一輩兒的。
沈宓配合的故作驚訝：“啊？我還以為叫大叔都是年輕的，原來還要更年輕啊？”
楊富貴年齡不大，但常年好吃懶做又喜好喝酒，所以那酒肚也是像個中老年人，背也時常佝僂着，的確略顯老態。
楊富貴臉色更難看了，險些罵出來。
他憋着氣，“好心”地轉向趙嬸子，毫不掩飾道：“嬸子不是我楊富貴多嘴啊，這十里八村兒的現在都傳遍了，這沈家小姑娘可是個災星呢，出生沒多久害死爹娘，這又害死了哥嫂，你收養她，那是招了個……”
“住口！”
趙嬸子厲聲打斷了他，怒目而視：“本以為你只是個沒分寸的，沒想到還是個豬腦子！”
“你！”
“跟着胡話做事的蠢東西！再讓我聽到你那張嘴筒子亂嚼，我讓你這輩子都開不了口！”
趙嬸子年輕時可是吵架的一把好手，年輕時沒了丈夫一個人拉扯三個孩子，那想欺負的人可是一個都沒落着好，沒人敢來招惹的。
只是近年來逐漸少話，一手釀桃花酒的好手藝得到看重后，那些人巴結還來不及，更別說上門找事的了。
真是淡出江湖了就有蠢貨來挑釁，趙嬸子又豈是好惹的？
更何況現在沈宓和小寶寶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孩子，容人胡亂安這種惡劣罪名？
宓宓是不是被嚇到了，怎麼低着頭？這孩子肯定往心裏去了……
其實沈宓是看見楊富貴嚇得哆嗦的腿，正憋着笑呢。
至於楊富貴說的話？她聽得多了，難不成每次都要哀怨生氣一番？那是會把自己氣壞的。
但是趙嬸子不知道啊！她恨不得撕了楊富貴那張豬嘴！
越想越氣，她指着被嚇到的楊富貴腦門：“滾出去，現在就滾！”
見楊富貴還不動，她左右看了看，掄起地上的一根木棍作勢要打，嚇得楊富貴肚子上的肉都顫了顫，連連後退。
“我，我那是好心提醒你！你……”
“滾！！！”
楊富貴連忙跑了，連兒子都給忘了。
跑出門時還絆了一跤，臉着地狠狠摔在何奶奶夫婦的面前。
老夫妻倆狠狠瞪着他。
“丟臉！”
“沒臉沒皮的玩兒意！還不快滾！”
原來是趙家這邊的動靜實在不小，夫妻倆就尋思着來看看，誰曾想就聽到楊富貴說那樣的話！
沈宓看着面前的一切，剛湧上喉嚨的話瞬間憋了回去。
都不用她開口，趙嬸子就把人攆出去了。
正想說話，門口又傳來何奶奶的聲音。
趙嬸子連忙拎着小油燈把兩口子領進來。
這天黑了，老人家眼睛不好，可別磕絆着了。
何奶奶一過來，就環過沈宓的小身子仔細拍了拍，輕聲哄着，溫柔慈祥。
何爺爺則是沉默着把手裏的東西放到她手裏。
是兩隻草編的小螞蚱，活靈活現的倒是可愛。
唔，這是都來安慰她來了？